))”刘基爷爷礼貌地下来迎接。

善长爷爷冷冷地盯着刘基爷爷，没有半点客套，劈头盖脸就厉声问：“你非杀李彬不可吗？”

“李彬犯了贪纵之罪本应处死，下官也只是依法奉命行事。”刘基爷爷回答得十分迅速而干脆。

“现在皇上远在汴梁，这事关人命的事怎么不等皇上回来再定夺？”

“下官已经接到皇上的批文，皇上同意斩李彬。”

“你…”善长爷爷气得胡子都要立起来了，脸上被挤压出不少皱纹的痕迹。

“望丞相大人不要耽误了时间，不然下官也不好交代。”刘基爷爷完全不顾善长爷爷的面子，回身径直向高台走去。

“现在正是朝廷做法求雨的时候，你却要在这个时候杀人，就不怕触怒天颜吗？你这是对上天的大不敬！”善长爷爷高声大呵。这是他最后一搏，用上苍的名义来施加压力和威信，这也是所有处在这个时代的权贵都会的伎俩，反正上天的意思没有人可以考证，主观唯心加客观唯心的运用也就还能说得过去。

刘基爷爷才不吃这一套，要知道，他可是最先以“算命先生”的身份被88录用的，要说上天的旨意还是他这个专家有更多的发言权嘛。

果然，他从容地回头，只迸出6个字：“杀李彬，天必雨！”

我佩服刘基爷爷的勇气，因为就是天气预报也不敢打这么绝对的包票。不过反正这个时候没有天气预报，先把掷地有声的气势练出来再说，保不准哪天就真刮风下雨了呢！

刘基爷爷没有再迟疑，果决地下令将此时身份已经转变成祭祀贡品的李彬身首异处了。

我还是没有敢看，而是转头望着身边的人。那人真搞笑，一面用手蒙眼睛，一面有隙开小指和无名指的缝隙偷看，还不忘感慨：“妈呀，好血腥啊…”

善长爷爷怒火中烧地快步离场，气愤的身躯被激动的血脉喷张得瑟瑟抖动。不过没有多少人在意他到底有多么生气，更不会知道今天这场匆匆的斗争将会演变成什么后果。

我急着冲出去找梓芸，却看见她忧心忡忡地仰头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

“你看什么呢？”

“你说…”梓芸沉思地看着我，“你说要是天没有下雨，老先生会惹上麻烦吗？”

原来她也听说了那足以惊天地、泣鬼神的6个字。

我愣了，还真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夫人。”刘基爷爷穿过逐渐散开的人群，表情和善地走来。

“先生。”梓芸向他福了福。

爷爷淡然抿嘴，却似乎没有什么情绪再说点客套话，只好作揖表示告辞。

“先生。”梓芸忙叫了一声，待爷爷回身之后，她轻蹙眉头，一脸愁绪地问，“先生，杀了李彬，老天就真的可以降雨了吗？”

爷爷淡定的表情在刹那间变得相当局促而尴尬，他原本坚定的目光竟然也游离起来，不敢正视梓芸。

“先生，会下雨吗？”梓芸又问。

爷爷苦笑，背着手，仰望阳光炽烈的天空沉吟：“这只有天才知道。”

“可您刚才…”

爷爷正色地长舒了一口气，终于有掷地有声的力量对视梓芸幽婉的忧愁：“法不避权贵，老夫既然是御史中丞，那么就算违背了天理，也一定要奉行人法！”

我觉得，爷爷的正义就好像光耀的日月，不需要刻意做作，不贪求浮华称颂，却还是会闪亮天际人间，永恒在平淡的岁月洪流中，让人记忆深刻。

还好我们此时没有深究天意的结果，因为恐怖的后续，是我们不可能预知的。

和梓芸担心的一样，应天的干旱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88从汴梁回来后也开始变得焦躁不安，并放下旨意，要求官员们上书言事，找找老天爷憋着不下雨的原因。要说旱灾这么个没有准心不好控制的东西是全凭着上天的指示，可是另一件让他更加烦闷的事就没有这么干脆了。

秀英早准备好了晚饭，规规矩矩地等着元璋批阅完奏章回寝宫。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元璋不耐烦地边摆手，边一屁股坐到饭桌边。

秀英回头示意上菜，并安静地坐到元璋身边，小心地窥视着元璋的心情。

元璋皱着眉头，两眼直直地盯着桌面，也不开口说话，只深深地呼吸着。

“皇上，尝尝这道菜，是臣妾才从师父们那儿学的呢。”秀英笑吟吟地给元璋夹菜。

元璋掇起筷子，一肚子郁闷地看看面前的菜肴，本来阴郁的神色中露出半点诧异：“怎么全是素菜？”

“回皇上，臣妾最近一直食素，以祈求上苍降雨，使灾区百姓免于苦难。”秀英轻声应着。

“吃素有什么用？它不愿意下雨，我就是出去要饭都顶个屁用！”元璋愤懑地嘟哝。

“皇上，能诚心地向老天爷祈福，总是礼多人不怪的好事啊。”秀英笑着说，“再说，现在灾害严重，老百姓们有多少还不能吃饱肚子呢，臣妾想着也就不敢大鱼大肉了。”

元璋似乎没有太在乎秀英的善良用心，还在心里压抑盘旋着自己的郁郁，便也不管秀英的笑脸，放下筷子就伸手去拿调羹喝汤。

“他娘的！”元璋才喝了一口就狠狠摔下调羹，愤怒地大骂，“怎么汤都冷了？”

这一摔不打紧，倒是把汤溅了秀英一身。旁边的丫鬟一听元璋的怒吼没，连忙怯生生地跪到地上，可怜巴巴地说：“皇上息怒，奴婢该死。”

秀英撑着微笑，一面用绢帕拭干衣裙，一面也去喝汤：“是凉了点，臣妾还以为天气躁热你喝不进烫的东西呢。那臣妾让他们去加热了再端来。”

元璋瞥着秀英，她总是迁就着自己的脾气，包容着自己的粗暴，还时时刻刻地为他人着想开脱。这样的妻子真的让人又是心爱，又是心疼。蓦然，他长长舒了口气，温和地说：“我又乱发脾气了。”

“心情不好的时候谁都有啊，只要不要迁怒到其他人身上就好。”秀英握着他的手，抿笑。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心情不好吗？”

“臣妾可以知道吗？”秀英温柔地反问。

元璋凝视着秀英恬淡的面容，好像清新的空气一样让自己觉得惬意而自然，没有刻意的讨好，没有敬畏的迎合，没有造作的善良，没有娇柔的天真，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是最纯粹的夫妻，也正因为这个感觉，元璋特别愿意在秀英面前说“我”这个字，这个平凡而普通的字。元璋想要宣泄出心里的烦躁，却又不忍心破坏秀英干净的笑容，他犹豫了。

秀英没有继续再说什么，因为她能读懂元璋的眼神，于是，她轻轻挽着元璋，凑近他耳语：“咱们去菜园逛逛吧，听说现在西瓜都熟透了。”

元璋带着感激而感动地点点头，听话地站了起来。

有秀英在，元璋似乎就拥有了可以一头栽下去休息的枕头一样，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只要自己累了，烦了，听听秀英柔和的声音，看看她纯美的笑脸，他的心情就会被荡涤得轻松而平和。

不过，元璋心里的郁结并不会因为秀英的劝慰而完全消失，因为他毕竟和秀英不一样，他是一个国君，要掌握和控制的，要担心和关注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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