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儿说，冰玉到底藏在哪儿？”
唐澈也不屑与解释，他昨晚确实是为了冰玉，不过目的却和二长老不同。
“哼，就是死，我也不会说出来。”
二长老唐启眼睛一闭，再不看旁人，既然失败，那就让冰玉和他一起永远消失，谁也不要想讨到好处。
“想死？也没那么容易……”
唐澈清秀的脸庞看起来有些可怕，迅速封了唐启几处大穴，就算他想要咬舌自尽后者是服毒自杀，也要看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
“澈儿……”
一旁的唐歌惊叫，不知道这个弟弟什么时候学会了唐门最歹毒的功夫，他以为唐澈只对制毒感兴趣……
“啊……好难受……”
一开始唐启还能嘴硬，后来忍不住张口求饶，面前的少年却仍然是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到了最后也只有喘气的力气，什么也叫不出来。
“这万蚁钻心的滋味，二长老应该很熟悉才对。”
阴沉沉的语气让人想不到是出自这样年纪的少年之口，看着别人露出生不如死的表情，眼睛里反而隐隐有着嗜血的光芒。平时里慵懒的豹子一旦发狠，定会把敌人撕扯成千片万片。
唐启被折磨的最后只能翻白眼，身为唐门刑堂长老，他的确常常把这种手段用在别人的身上，不过自己却从来没有经受过。万蚁钻心，像是无数只蚂蚁嗜咬着身体，又麻又痛，特别是心心的痛处，恨不得让人整个把心挖出来才能消除这种折磨……
“这么容易就昏过去了啊，平时你不是很神气么？”
现在的唐澈，根本就像是一个散发着邪恶气息的恶魔，就连平日里熟识他的兄长，也没有看过他这样阴暗的一面。
或者，之前的唐澈，一直在他面前装作乖巧，这样的他才是本性吧！可是，不可否认，直到现在，他还是认为唐澈是个好弟弟。
顺手拿起桌上一杯茶水泼过去，刚刚昏迷的唐启，再度清醒过来，面对的却是无边的地狱。
“说，还是不说？刚才那还只是小菜，要不要见识更厉害的？”
唐澈漫不经心地找张凳子在他面前坐下，打算和这家伙耗下去，他有的是手段，正好有些还没有用过，可以在唐启身上试试……
“我说，只求你等下给我个痛快。”
唐启怯懦地看一眼面前的少年，后悔平时错看了他，眼睛不眨地折磨人，这种道行自己还要再练几年。
一方锦盒，里面的冰玉散发着寒气，似冰一样冷硬，偏偏还给人一种温润的感觉。
“师父，给你……”
唐澈缓缓地走进，一直走到我的面前，然后收敛了所有邪恶的气息，乖乖地道。
“乖徒儿……”
揉了揉他发丝，把冰玉收起来，虽然不应该这样抢夺，但是为了阿笑，什么样的事情我都心甘情愿去做。
“唐澈，你这个逆子，居然吃里爬外……”
钉在墙上像只壁虎的唐惟，此刻简直就要气疯了，眼看着镇宅之宝被人这么抢去，他却无能为力，这种耻辱比杀了他还难受。
“唐惟，你不要忘了，我早就说过不再是唐门的人，我和你半点儿关系也没有。”
唐澈绝情地斩断一切，说这些话的时候，甚至没有看唐歌一眼，他现在这个样子，也不敢再看他。
或许，大哥知道了他的真面目，会和唐惟一样的反应，他不敢去想。
一切的变故是如此之快，站在唐门之前，看着那威武的石狮，唐澈在心里叹气，以后就真的要离开了……
马车缓缓前行，离唐门越来越远，渐渐已经看不到青色的砖瓦，匆匆的脚步声却在身后响起……
“澈儿……”
熟悉的呼唤，一时让唐澈花了眼，泪水在顷刻间夺眶而出。这熟悉的称呼，除了唐歌再没有别人……
不可置信地回头，就看到大哥一脸温柔地站着，手里还拿着一个包裹。
看着人一步步走近，他突然觉得心慌，可是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快乐，大哥始终没有抛弃他，就算知道了一切……
“澈儿，这是你大嫂亲手做的秋装，出门就带着吧！本来她是要亲自来送你，可是孕吐的厉害，又怕你们走远了……”
唐歌看着这个弟弟，那种有些脆弱有些委屈的表情，如同当年他第一次看到的那个孩子，让人忍不住想要疼惜。可是现在，他已经无法保护澈儿，当年那个孩子已经长大了……
“大哥，你不怪我么？”
唐澈低头，终于忍不住地问道，或许他再也不会回来，不想这个问题一直埋在心里成为遗憾。
“傻瓜，你是我弟弟，只是以后不可以再这么任性……江湖险恶，凡事都要当心。”
把包裹塞在唐澈怀里，他温柔地嘱咐道，长兄如父，看着可以独立的唐澈，心里的感觉很是复杂。
“行了，我们要出发了。”
走到唐歌面前，对于他，我始终有着一份歉疚，还有紫竹，他们都是真心把我当做朋友。
从怀里拿出一块儿玉佩递给唐歌，如果他肯手下，那就代表他的谅解，我们之间的友谊还在……
“有些事情，实属情非得已，我懂。”
唐歌爽快地接过玉佩，他也可以理解聆音抢夺冰玉的心情，如果是他最爱的人有事，或许也会和聆音一样……
“我始终欠你一份人情，以后有什么事，只要拿着这玉佩前往魔教，聆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是我对唐门唐歌的承诺，在我有生之年都会有效，唐歌这份情谊我绝不会忘记。
“你们保重，后会有期。”
唐歌也不推辞，摆手道别，大步地向唐门走去。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暴跳如雷的父亲，还有背叛了唐门的二长老，从此以后他的责任将会越来越重……
“是不是舍不得离开？”
看着一路上郁郁寡欢的唐澈，我有些心疼地问道，再度恢复成猫儿似的他，看起来和一般的少年无二。
“以后，师父就是我最重要的人，不可以抛下我……”
唐澈屈膝坐在马车里，用手环抱着自己，可怜兮兮地望着某人道。
“行啦，在我面前还装什么？这么大了还撒娇……”
中指屈起，在他额头上轻敲一下，我无奈而宠溺地道。这个家伙，除了在花丛里哭泣的时候比较可爱，其它时候心机重的很，现在居然还用在我身上。
“师父，以后我不姓唐了，跟着你姓，你帮个重新取个名字吧！”
唐澈像是想起来什么，歪着头注视着我，一脸认真地道。
心里叹息，唐门对他的伤害真的很严重，不过他想要抛弃过去的一切，我就成全他。
“其实呢，师父姓沐，三水木，以后你就叫做沐无涯好了。”
无涯，无涯……希望以后他的心，能够开阔一些，不要再陷于往事无法自拔。曾经的痛，但愿他能够早日释怀。
“沐无涯？沐无涯……”
念着这个名字，少年的脸上渐渐绽放笑容，从此他有了新的名字，新的身份，他只是师父的徒弟，除此再无其它。
不过是一个名字，少年的改变却让人惊讶，那个骄纵阴冷的唐澈彻底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天真笑容的沐无涯，总是喜欢黏着我撒娇，在任何人面前都是乖巧又讨喜，偶尔还有些憨傻……
这样的他，很容易博得了所有人的亲近，就连诸葛青云，也把他当做弟弟看待。只有我知道，这一切都不过是表面功夫，他真实的本性，永远是当初折磨的唐启死去活来的那个少年。
“师父，师父……我饿了，咱们在这里休息吧！”
无涯最近越发体会到撒娇耍赖的乐趣，每次被摸着头称赞很乖，他就觉得异常高兴。只不过，这个人只限于师傅，别人的如果敢摸他的头，那根本就是在找死……光是他身上的毒药毒粉，毒死百八十个人，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月明星稀，又是一年仲秋，马上就要过节，不知道家里爹娘和几个哥哥怎么样了。还有跑到天边儿去的师父，如果知道自己有了一个徒孙，不知道会是何表情……
门敲响的时候，我早知道外面站着的是诸葛青云，也只有他永远端着这样优雅从容的步子，连足音都比别人特别。
“音儿，难得今天如此月色，我们到屋顶喝酒如何？”
清和中带着一丝期盼的声音入耳，我这才发现他的手里还提着两坛酒。月光洒在那清俊的脸上，更加脱俗如仙。衣袂飘然，竟似要乘风而去一般，有一霎那的恍惚，觉得这人就像天边星辰，可望而不可及。
偏偏，他的心思，都放在我的身上……就算知道，又如何？
“好。”
干脆地答应，我纵身上了屋顶，和他并排躺着赏月，酒入愁肠，不过凭添几分愁绪。
“音儿，为什么你对无涯如此不同？”
半晌，诸葛青云还是提了出来，这话头在心里许久，让他心绪不宁。镜含苍也就算了，可是为什么连唐澈，也能够得到音儿如此垂青？
“无涯……他和我小时候的遭遇很像，看着他，总觉得像是在看着我自己……”
老实说，和唐澈一样遭遇的人很多，甚至也有许多比他更加凄惨。只是，那花丛中的一幕，便注定了他的“不同”，这或许就是我们两个的命运。
不是喜欢，只是莫名的想要怜惜这个人，看不得他受委屈。
“那日，你不应该自己一个人对付唐惟，大哥在你心里如此不可靠么？”
这是诸葛青云介意的另外一件事，得到冰玉的整个儿过程，他都不在场。
“怎么说你也是一帮之主，和唐惟对上，总是不好……”
叹了一口气，觉得这酒愈发的无味，脑子反而越来越清醒。
“……”
诸葛青云心中一暖，再说不出话来，音儿这是在关心他，这样，便已最够。
向无数人打听询问，现在我们一行人就站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明明已经是深秋，这里却仍然是骄阳似火，风吹起来能把肌肤吹裂开来。地上尽是流沙，马车根本就是寸步难行。偶尔一直乌鸦惨叫着从头顶飞过，更加让人毛骨悚然。
“这，就是彼之岸？”
无涯从马车里跳下来，看着眼前场景，语气古怪地问道。
也难怪，大家一直都以为彼之岸应该是在一个有水的地方，向这种沙地里，连棵草都很难存活，更不要说是什么彼岸花了。
“现在，要怎么办？”
虽然大家都没说，但眼神却都投在我的身上，等着我拿主意。
“先往前走看看吧，说不定过了这沙地会有新的发现……”
揉了揉太阳穴，我也觉得这话太过牵强，先不说我们，阿笑要怎么办？
“算了，你们先留在沙田村，我先去探探路。”
终于做了决定，我可不能让大家跟着去送死。沙田村是我们最后经过的村落，里面稀稀落落没有几个人，村里唯一的一家客栈，居掌柜的说，除了我们已经两个月没有人来投宿了。可想而知，这里荒凉到什么地步。没有要紧的事，没有人愿意踏进这里一步。
“我和你一起去。”
诸葛青云毫不迟疑地道，这么危险地地方，放着音儿一个人，他怎么可能放心？
看到他坚定的眼神，我就知道不管怎么说都没有用，也只得应了下来。剩下四侍和无涯在客栈里留守，相信在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应该不会有人来偷袭。
“轰……”
我利落地跳起来，向旁边闪躲，本来还是烫热的流沙，突然从下面喷出一小簇的火焰来，猝不及防还真会被烧伤。
后来我们才知道当时有多么惊险，这条火照之路，只要人触到那火焰，最后只能被活活烧死，那簇簇的“地狱之火”是无法熄灭的。
“音儿……当心……”
诸葛青云小心地躲避着，还时时分心注视着一旁之人，好在两人武功都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板，虽然步步惊心，却也毫发无伤。
“大哥，你自己才要小心。”
巧妙地腾挪跳跃，除了一开始的吃惊，现在我已经能够从容应对。前面不知道还有多少凶险，这个男人，却心甘情愿地陪我走过，心里是满满的感激……
再走了一段路，前面明显只是一般的流沙，并不会喷火。只是，四周却死寂的吓人，偶尔有被风吹起的白骨，森森然地在烈日下反光，越往前走那些尸骨就越发的凌乱破碎。
“前面那些，难道是地狱兽？”
看着那长得比野牛还要粗壮，前后有两个头的怪家伙，我不由惊叫起来。
我曾经在一本古书上看到，通往彼之岸有地狱兽守护，当时以为是奇谈怪论，没想到还真的存在。
听到我的叫声，地狱兽转过身来，四只眼睛闪烁着凶狠的光芒，却没有立刻上前。
看到这情形，我立刻拉着诸葛青云后退十丈之外。
“什么是地狱兽？”
诸葛青云皱眉，盯着那些古怪的家伙，生怕它们会突然发难。
“大哥，你要当心它们的眼睛，前面的两只眼睛会定像，让人动弹不得。而后面的却是两只却会制造幻境。如果沉迷在幻境之中，就再也出不来了……”
说起来，我的魅惑术，在这家伙面前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啊！
“大哥？”
只是，我说的似乎有些迟了，看着面前一动不动像尊石像的诸葛青云，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表情。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痴呆的状态，任我怎么呼唤，却没有半点儿回应。
糟糕，刚才他一定会地狱兽的眼睛对上了，现在正处于幻境之中。看那呆滞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笑容，不知道诸葛青云在幻境里遇到了什么。
心念一起，我立刻低头，盘腿坐下，潋滟已经开始散发着莹莹碧光，知道这次是遇到了强敌。
琴声如流水般温婉，暴躁的地狱兽忽然安静了下来，想要挣动身子向前，试了几次都毫无效果便不再动弹。
琴音袅袅，温柔如情人絮语，就像是沉睡在最柔软的白云里，让人再不想睁开眼睛。渐渐地，地狱兽的表情变得祥和……
我的魔琴还没有练成，对付这只上古奇兽，并没有十分的把握，现在也只能拖延一下时间，我相信诸葛青云一定能够从幻境之中走出来，到时候合我们二人之力，一定能够解决它。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有这样的信心，诸葛青云，绝对不会被那些虚假的环境所迷，抛下我一个人对于地狱兽……
时间流逝，鼻尖逐渐沁出汗珠，在骄阳下抚琴，可是一点儿雅致风韵都没有，连嘴唇都开始变得干燥，手上的动作却不敢停。
只怕一停，那地狱兽所编织的环境变会反噬，诸葛青云会有生命危险。
身边的人还是双目紧闭，脸上的表情一变再变，也不知道他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相传这环境，乃是根据人心最渴望的事物，希望得到什么，它就会给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