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她小时候的梦想是有一件红皮袄
作者:月光里的荧火虫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394

萍从来就没有想过以后自己会有什么大福大贵,更别说想着发大财了,她现在心情如此的灰暗,只是因为从小就在家里受到冷言恶语,后再加上认识了坏蛋男友……

小时候,爸爸经常的在客人面前骂萍,喝了酒后就会斥责萍是个没有出息的小孩子,以后指望别的孩子养老也不指望着萍,还口口声声地说家里少了萍一个也并不感觉怎么样。当有人说,萍学习成绩好,说不定以后能考个大学什么的。小孩子从小不能一棍子打死,要好好的教育,不能放弃……可是爸爸却对那些说法不赞同,他说就算是以后萍嫁了人,过着皇宫一样的生活,他也不眼馋,有什么事情也绝不求到萍的门下。

萍从小学习很好,村子里的老师经常的遇到萍的父母就会夸奖。但是萍的爸爸听了,只是对着老师笑笑,根本就不在意,甚至还是在想,有没有本事,长大后才知道,现在小能知道什么,他才不相信自己瞧不上的人,以后能有什么大出息呢?

萍的妹妹芬,小嘴能说会道,但是学习平平。在学校里芬的朋友会很多,也经常会在放学会带一些同学回家玩。萍比起妹妹来,就显得形影孤单了。因为在家里爸爸会经常的骂她,她是个有自尊的女孩子,别看家人骂她时,她一般不说话。可是心里相当的难过,她不明白家人为什么对她有那么多的敌意。而学校里的同学,和她年纪一般大的女孩子,穿着都很漂亮,她只能穿妈妈用碎布拼起来的衣服,有的地方,还会有变色烧焦的样子。后来知道芬是她妹妹的同学,有时忍不住的问萍:

“萍,你妹妹穿得那么漂亮,夏天有花裙子,冬天有红皮袄,而你怎么整天没有新衣服穿啊,你看你这么小,而穿大人衣服改的,显得如同一个灰姑娘似的……你不要那么傻了,回家和你父母要衣服啊。真怀疑你是不是你父母亲生的,你看你妹妹像个公主,而你像个乞丐,太不公平了吧……”

萍对那些只是笑笑,却不想再说什么。她心里很难过,小时候,爸妈带着妹妹在南方。她总是盼星星盼月亮的,希望哪个八月十五月圆时,妈妈就能回来带她。虽然姥姥一家对她很好,但是哪个孩子都是想和妈妈在一起的。记得四岁那年,在一个八月十五的晚上,姥姥一家坐在院子里吃月饼。萍偎依在姥姥的怀里,她手里拿着月饼,突然问姥姥:

“姥姥,我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想妈妈了……”

姥姥突然愣了一下,她没有想到萍会突然之间问她这个,看着天空中银盘似的明月,她含泪对萍说:

“你妈妈到明年的八月十五的时候,就可以回来了,到时候,还要给你带好大的月饼,还要给你买好看的衣服……”

萍不希望妈妈能给她买什么好东西,只是想着能和别的同龄的孩子一样,可以有个正常的童年,以够也经常的叫着妈妈,那种温馨的感觉是她从小盼望的,虽然姥姥一家人都对自己很好,可是萍感觉那是与家人的感觉不同的。亲人和家人之间,总不是一个概念……

其实姥姥也不知道萍的家人什么时候回来,只是不忍心幼小的心灵受伤罢了。姥姥一直感觉到萍不在家人的身边,挺可怜的,就叮嘱家里人不要惹萍伤心,有时萍要是哭时,就会哭个没完没了,有时会从中午哭到晚上,就坐在那里不吃不喝的。眼泪扑簌簌地掉,让每个大人看了,都会陪着一起掉眼泪。毕竟从很小,父母就不在身边,是姥姥和小姨嚼地瓜干煎饼喂大的,那里姥姥家里粮食少,人口多。小舅和大舅都在上学,俗语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姥爷身体不好,干不了重活。早年卖窑货,因为挑着担子走,累出一身的病,成天因为痨病而得经常的喝鸡蛋花,如果有几天因为没有鸡蛋了,他就会喘不上气,憋得脸能红。家里就几个生蛋的母鸡,因为姥爷这病,姥姥有时也心疼萍这么小就吃不上鸡蛋,甚至连买饼干的钱也没有,那时候奶粉很好,只有姥爷的姐妹来看他时带来点点心或者是麦乳精。而有时姥爷也会偷着给萍吃点,但是萍一般也不到姥爷跟里去,因为她知道姥爷身体不好,才吃营养品的。小孩子嘴巴是很馋的,姥爷有时会到集上去买点烂了一半的西红柿或者是小的烂的苹果。拿回来以后,姥姥会把半袋子东西放到大的泥盆里。那是姥姥用来切地瓜干推煎饼糊子的盆,然后吩咐萍去打水,萍会掂着脚,跑到水井边,把井杆抬起来,再把双腿提起,使劲地往下拉井杆。水就会出来的,每次打一桶水,都要累得萍满头冒汗,可是她看着清澈的井水流满了桶,心里就有一种收获的喜悦。萍把水倒进大盆里,是用葫芦一下一下的盛来。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做起什么事情来就是那样的有意思,特别是想到了吃,干起活来就有劲。

活干完了,她就会静静地蹲在一边,眼睛看着姥姥把盆里的水果洗静。然后用刀将坏的地方挖去,有的简直就烂三分之二,根本就没法吃了。但是这果,萍就会将那种要来先吃掉,别的好点的就留着待会再吃。因为那种,也总比吃别人扔掉的苹果头子强啊。有时姥爷会好几个集不去买水果,这样萍吃不到水果。她只是个孩子,馋呐!看到村子里别的孩子拿着又红又大的苹果,她那个肚子的里的馋虫子,就耐不住了。等那个小孩子吃完了,把苹果头子扔地下时,她就装作在一边玩,等小孩子走后,看看旁边没有别人,就捡过苹果头子,连苹果种子一起吃掉。后真是回味无穷啊,心里感觉那苹果头太小了。小时候,说苦也真是苦。萍盼父母回来,也是在想如果呆在父母的身边,就会有水果吃了。而且也会有白面大饼和油条吃,姥姥屋后有一家是做生意的,那家人家境好些,有一个和萍同岁的小女孩子,成天会左手拿油条,右手拿着大饼在门外吃。萍有时看到了,只能装作没看见。她吃够了地瓜干煎饼了,好想尝尝白面饼的味道,哪怕没有菜,只有油条当就菜,她也就知足了……

那年八月十五,爸妈没有回来,姥姥告诉萍也许下一个八月十五,就会真的回来。其实萍的父母是疼路费啊,那么远,要几天几夜的火车,没事往家跑,钱不都搭在路上了。可是妈妈想孩子,但是如果带着芬回家看萍,那样坐车太不方便。她在过年时让丈夫回家了,而且把用碎布拼的衣服,还有大人衣服改的裤子都一并捎给了萍。萍永远记得,爸爸当时和姥姥一家在锅屋里说话。姥姥让萍到爸爸跟里去,可是萍眼生的往后退,姥姥让她叫,她才生硬地叫了一声“爸爸”,也许在别的孩子心里,爸爸和妈妈这两个名字,是最亲的。可是在萍看来,她只能在心里默默地想。爸爸拿了个南方的蜜桔,黄黄的皮好诱人。比姥爷买的苹果还要大哟,具体叫什么萍都不知道呢?

“来,给你个桔子,还认得我吗?”

爸爸问萍道,本来是爸爸好几年没有回家,而妈妈带着芬去找爸爸的,现在爸爸回来看她,而妈妈却没有回来。萍不明白,但是大人的事情,她也不敢冒然去问。小时候爸爸走的时候,她都还不记事呢,这时只有四岁的她望着眼前的这个长了胡须的男人,她生生地摇了摇头。要不是姥姥让她叫爸爸,她还不敢说话来。毕竟姥姥和她最亲,相信姥姥是对的,萍就是这样子想的。

“你在家里好好的听话,等下一次过年来,我给你买个红皮袄。可好看了,你妹妹现在就穿的。那里的小孩子都穿着的,你妈妈和你妹妹说不定明年也回来看你呢?”

爸爸对着萍说,萍对他使劲地点了点头。还是没有说话,他相信萍应该是很听话的,只是少言寡语的,不如芬活泼。在南方,芬整天的在他跟里像一只快乐的小鸟,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很多时候,在外面和别的小朋友学得歌,回家时就唱给他听。而芬和萍的性格相差太大了,他作为父亲,不明白萍为什么看他的眼光那么的生,好像没有亲情感觉一样。他有点不太喜欢萍,比起芬来,他还是把感情倾向了芬。

爸爸转脸和别的大人说话了,萍依在姥姥身边,小声地对姥姥说:

“姥姥,我爸怎么长胡子了……你看他胡子那么长,怎么和相片中的不一样啊……”

姥姥笑了笑,她能说什么啊。也许萍在梦中见到的爸爸还是相片中的那个帅气的身穿军装的爸爸,而她心里的妈妈,还是姥姥家正面墙上挂的那个相片中的女人。一对粗粗的麻花辫子,白嫩的鸭蛋形的脸上,笑起来有两个深深的酒窝……

姥姥发现,萍没有以前喜欢哭了。她哪里知道,因为爸爸说她现在长成大女孩子了,以后要听姥姥的话,下次来给她带那件漂亮的红皮袄。

其实,这一次爸妈给她买了红皮袄了,本来她和芬一人一件的。但是后来拿到家里以后,芬就哭着把两件都要过去,一件也不想给姐姐。几年的分离,她和萍没有姐妹的感情了,因为她一个人在爸妈的身边,好吃的好用的,都是她一个人的。吃独食吃习惯了,她自私的想着:我爸妈买的东西,为什么要给一个远在天边的小丫头啊。凭什么啊,我要自己用,就是扔了,我都不要给一个外人。在芬的心目中,从小没有一块长大的萍就是个外人。她才不让萍和她一块分享父母的疼爱呢?

有时妈妈用碎布在那里拼衣服,她都不想让妈妈做,她噘着嘴说:

“那一定是给萍改的衣服,为什么要做给她穿啊……”

但是妈妈不理会她,也许妈妈想萍从小没在身边,就算是做点衣服,补偿一下吧。可是每次买的衣服,都让芬给夺下了。她不让给姐姐穿,好东西她不会闲多的。

多年以来,萍一直记得爸爸欠她一件红袄,可是她藏在心里,一直没有说出来。

妈妈支持萍和刚在一起,是想她从小没有享福,缺乏温暖的生活,应该找个人来疼爱她。虽然刚的脾气不好,但是她认为是石头,只要你多加温暖,一定会捂热的。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她哪里知道,刚本来就是性格中有暴力倾向。接近二十年,父母都改变不了的,就凭她是萍的母亲,能改变得了人家的孩子。她为了女儿着想,却也想冒着徒劳无功的想法去试试。

但是至于刚对她的态度,她有点灰心了,没想到自己拉着女儿去找他,他还那样的不讲理,她真的感觉到无助了,还有希望将刚改好吗?萍说:

“你看到了吗?以前我说你不信,现在刚这样子,他就是人前一套,背后又一样的。你应该明白了……”

“别说了,他也是被你激的……”

妈妈烦了,还是在替刚打掩护。萍感觉到妈妈真是不可理喻:

“你不要对刚有希望了,要不你去帮他找个女孩子吧,反正我不想跟着他了,天天干活不见钱,还得挨打……”

“你爱怎么就怎么,我也懒得管你,还是那句话,你也不要怪我心狠,不过你要是和他分手了,你就别回家了……我们丢不起那个人,你妹妹也说了,你要是死也得死在外边……”

萍就不愿意再回家了,她在好些人的不解的目光中度过每一天,有的人会在背地里嘀咕:

“在外面受那么大的罪也不回家,自己的父母不还是自己的父母吗,有什么事情和父母说不就好了……”

萍对那些流言诽语,无奈地苦笑着。谁能告诉她一条可以行得通的出路呢,而她的未来究竟在哪里?妈妈要走了,她在提蓝里摸出一个黄蛇皮袋子,后又打开并拿出一个破笔记本,然后在里面拿出了三张十元的皱巴巴的人民币。

“给,我也就只有回去的路费了,给你这些先用着吧。以后自己看着办是啦……”

萍不想要,她心里酸酸的,自己干了几年,一个月一千多元的工资,竟然现在连生活费也没有,心里着实不平衡,也叫外人想不明白,可是她自己知道,只是为了不气妈妈,而硬是忍受着这一切的折磨。

她将妈妈送出了门外,自行车不知被刚骑到哪儿去了,或许早给卖费铁了。刚就是那种有钱使劲花,没钱偷抢也干的那种人。妈妈坚持不让萍送,萍也不敢看妈妈那痛苦的眼神。看着妈妈离去的背影,萍感觉她是那样的孤单。

本想好好学习,找份好的工作,来报答母亲因为供她上学,而受得父亲的责骂,父亲的誓言没有实现,她的心目中的红袄也没有等来,现在长大了,不再希罕着那件衣服,只是心中想起来,还是对父亲有点怨恨。如果哪天有钱了,她一定会给自己买件真皮的红色皮衣……

小时候看到爸爸不给买那件红皮袄,萍在心里想,以后找个疼爱自己的老公,让他给买红皮袄,可是如今,一切都泡汤了。男友并不是个讲信用的人,当初刚是答应她,两个人一起好好的赚钱,然后再一起考大学了。可是现在刚在哪里,而她的大学梦里掺杂了许多刚背信弃义的事情。有好些个夜晚,萍都在梦中看到了那件红皮袄,而且还会有一个人对她亲切地微笑着,人都说“穷养儿子富养女”,一个女孩子的心灵是那样的脆弱,需要别人的抚慰和关怀,可是萍的生活中很少有人关怀她,有一次她找了个算命先生,人家说她是“一母生,两母养”,意思是说她虽然由亲生母亲生育,可是养母的恩情却大于亲生母亲。而萍认为那个养她的母亲,也许就是小姨吧!于是她在心更加的感激小姨,心想今生会像对妈妈一样的对待小姨,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受人点滴之恩,应当以涌泉相报”人就是应该学会感恩,那样世界上才充满爱的,如果一个人的好心,得不到别的认可,时间久了,做好事的人也将不愿意做无谓的牺牲,人总是这方面的事情做得多了,另一些方面就做得少,总得有人付出,世界才处处是春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