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季儿还活着，否则，秦三世……”羽公子扬手，佩剑出了鞘。“如果不是季儿会看到，我早杀了你！”
记得当年在咸阳，我被几个人掳走，曾听他们提到宦官头子被小衙门处决的事……那个宦官头子，应是赵高无疑。
接二连三的真相，陆续在瞬间击中了我。无法言说的混乱与悲伤，身体麻木手脚冰凉，心底仿佛也被抽空了……
“谁？”羽公子猛然回头，牡丹哥同时看了过来。
刚才一个恍惚，我碰掉了墙壁上的一盏蜡烛，藏不下去了……该如何面对羽公子，又该如何面对牡丹哥？恨么，不恨么？
眼泪汹涌而下，倒流落入肚中。缓缓从墙后走出。
“季儿！”见到我的那一刻，羽公子瞬间张大眼睛。牡丹哥的脸则直接冻住，他直直的盯着我，双唇都失了血色。
我眨了眨眼睛，连打两个哈欠。“春困秋乏夏打盹，迷迷糊糊刚走到这儿，你们很熟啊？”
弯唇，努力挤出一抹微笑。“不打扰你们叙旧了，我走先。”
头脑很混乱，非常的混乱。然此时此刻，装傻实为上策。
牡丹哥一定不希望，我知道芙蓉楼纵火案的真相……
我已经失去了二娘，失去了盼盼，不想再失去他。没有什么理由，只是不想再失去！
快步走出地牢，一下子出现在阳光下，光线有些刺眼。不远处，范增正和守卫争执。
他们当然认得范增，却一脸为难。“范将军，大王有令今日只许月季一人自由出入，其他人均不得入内。您别为难小的了，小的们……”
我转身往回走。“如果不是季儿会看到，我早杀了你！”羽公子，他早知道我在地牢！
迎面，羽公子正走出来，笑容干净优雅。见我急匆匆往回冲，他拦在面前，微微扬了扬唇。“季儿，这么急着想见我？”
“我要见牡丹哥。”
不易被察觉的，他面色一僵。“刚才不是见过了……”
羽公子和牡丹哥，他们孰是孰非。有谁更深的欺骗，又有谁更深的伤害，我不管。我只是知道，在这个世上，他们都是我不多的亲人！
然此时，一个很不好的预感，慢慢浮出水面。
不顾羽公子阻拦，我向地牢里冲去。
感觉自己被收入一个怀抱，羽公子从身后抱住我，将头埋入我的颈窝。
“明天再去看他吧，虞姬吵着要上街，咱们一家三口去逛街吧。”
诱人的体香，痒痒的气息，鬼使神差般揽住他的腰。在他腰间触到某件硬物，很奇怪的感觉。探手摸了摸，剑鞘在，佩剑不在了。
一把推开他。“你的剑……”
项羽从哪里出来，面对过什么人，我清楚的很。那把剑……我冲进了地牢。
“季儿！”身后的呼唤，再也无法牵绊住脚步。
冲入拐角第一眼，看到的，竟是牡丹哥挥剑自刎的情景！
“牡丹哥！”惊叫失了调子，却根本无法阻挡从他胸前涌出的鲜血。
闻声，他扭过头来，竟一脸的欣慰。
“月季，你还肯叫我牡丹哥……”血沫涌出他的嘴角，而那抹唇线，正微微上扬。
我冲了过去，被冰冷的铁栅挡在外面。拼命伸出手，却触碰不到他。泪水从脸颊滴落，牡丹哥，你为什么要……
他消瘦的身躯勉强靠在墙上，身子却不由自主向下滑去，终于跪坐在地。
“开门！开开门！”我拍打着铁栅，他却垂首一笑，看向我。
“月季，能再看到你，和你这样相认。我已心满意足，心满意足了。”
“不，牡丹哥，我要你活着！开门，开门啊！”用力推着铁门，铁锁锈迹斑斑，牢牢挂在门扣上。
视野中出现一只手，捏着枚钥匙。我猛然回头。白衣，白羽，白耳钉。
他站在那儿，表情无悲无喜，静静打开铁门。
来不及再多考虑，冲进去，抱起牡丹哥。长剑没入了他的胸口，鲜血染红衣襟。缓缓淌落地面，如一朵盛开的赤色牡丹。
“牡丹哥……”
指尖轻轻滑过剑柄，不敢用力触碰。更多泪水夺眶而出，张开口，却说不出一个字。
牡丹哥看着我，眼睛湿湿的，仿佛多年前那双媚眼如织。“身为亡国之君，下场理应如此，何况我……”
“救他，羽公子，求你救救他！”我转身，对着羽公子大吼。羽公子居高临下，静静的看着我，表情无喜无悲。
“救他，求求你，救他……”不断祈求着，有些语无伦次。
良久，羽公子朱唇微启，声音冷冷的。“他自己不想活，怎么救？”
“都是你，如果不是你逼他，牡丹哥不可能……”
手忽然被握住，牡丹哥的声音略带微弱。“别求他！”
他的笑，那般凄美凄绝。“最后……有你在身边，知足了。”
“原谅我……月季……原谅我……”他睁大眼睛，定定的看着我，呼吸有些急促。
脑海中闪过二娘的面容，那一场大火。最后的最后，他对我，也说了同样的话。求我不要怪他，求我原谅他。
为什么要责怪，为什么要原谅。为什么身边的人，每个人都要我去原谅。当年对二娘，没有来得及说出，这一回……
“牡丹哥，说什么傻话，我从没怪过你。”
“谢谢……”他用力，抓住我的手。
“牡丹……再无脸面苟……活于世。”如此诀别的话，他面带微笑。
“我……为一人……得天下……却为……天下……丢一人……”
颤抖的唇形，描绘出“人”的形状，然后停在那儿。
紧握我的手，也瞬间失去力道，温暖逐渐远去。
牡丹哥依偎在我怀中，双目微微闭合。长长的睫毛，遮住他的眼帘。一脸的恬静，一脸的淡然。
仿佛只是睡去，过不了一会儿，还会再度醒来。他胸前涌出的鲜血，染红我的衣衫。而那朵，娇艳欲滴的粉色花痕，慢慢失去了血色。
时间仿佛凝固，整个世界上，只剩我和他。忘记了，还有另外一个人。
“季儿。”猛然听到这个温润好听的声音，我竟浑身不由一震。
“如果躺在你怀里的是我，你也会为我这样哭么？”
这才意识到，自己脸颊湿湿的，伸手胡乱抹了一把。“风大，迷了眼。”有句话脱口而出，心底却更添抽痛。
“你早知道我在这里，对不对？牡丹哥根本不是自刎，是你逼得他，对不对？”
一双丹凤眼，忽然眯了起来。“季儿，从头到尾你都看到了，我哪里有逼过他？”
“好，你没有逼他，是他自己一心求亡。若非我返回来，见到他最后一面。过不了几日，你就会告诉我，他畏罪自尽了吧！”
感觉很缺氧，大口喘息着，心底像压了块巨石。想起了盼盼，想起了那群人。有些狼像人，有些人像狼！
“老子告诉你，想一石二鸟，不露痕迹的除掉牡丹哥。再将一切都归根于他，没门！”越说越激愤。
还记得你曾说过的话吧，只要秦三世活一日，我便会在你身边一日。秦三世活一年，我便会在你身边一年，算你小子聪明。如今牡丹哥不在了，我们也完了！”
抱起牡丹哥，一步一步往铁栅外面走。怀中的身躯很重，很冷，我走的也很慢。
“你以为，你这样，能走出去么？”羽公子挑衅的看着我，眼神炽烈而疯狂。“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但是这个人，你也希望他留个全尸吧？”
一双丹凤眼，血色而嚣张。“放开他，过来，到我怀里来……”
好狠的男人，量你生生念念的这个人，它日也会要了你的命。
全拜他所赐，芙蓉楼的月季，终于成了孤家寡人。
我要看着这个男人崩溃，要让他，也尝尝众叛亲离的滋味！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看了个萌段子。
关于作者与读者间的故事。
被深深感动鸟。
所有追文的客官。
感谢各位一直以来的陪伴。
某稀罕你们！
身为码字者无以为报。
所有在本章留言的客官。
均可任意点播剧情。
只要不违背这对攻受属性。
指哪打点嗷。
某一定会写！
除了这个福利。
还有一个答谢。
有希望明日双更的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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