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路向东，翻过几道山梁，淌过几条河流。多少有些泄气，原来，之前一直在往西走。何谓南辕北辙，说的就是我和盼盼二人组。

走回头路的赶脚很煎熬，半个月之后，一人一狗再度路过中阳镇。这之后，就是前往彭城的征途。

一路上，没有什么可以阻挡我，没有什么可以牵绊我。当一无所有，人也无所畏惧。

盼盼长的很快，我已抱不动它，两人相依为命。一路上鲜有人烟，野果鸟蛋虽然够吃，终究勉强果腹。即便是这样，我们从不吃嗟来之食，从不。

路边树木的枝叶，逐渐变得枯黄。每当风大的时候，叶片随之起舞，簌簌的落下。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秋意更浓。

深秋总是雨水很多，早晚空气凉薄。盼盼开始换毛，为过冬未雨绸缪着。可我，依然这身凌乱不堪的长袍。

没有可换洗的衣物，我也不想换。尽管一直强迫自己不去想他。只要穿着这件白衣，他其实就在我身边，不是么。

整日秋高气爽，艳阳天居多。偶尔零星的小雨，轻轻打在脸上，很舒服。正好可以滋润一下，干涸已久的情绪。

某夜，天边突降大雨。浓密的黑暗，根本看不到细密的雨线。只是站在雨中，就会有一种窒息的错觉。

空旷的原野毫无遮蔽，带着盼盼冒雨走了好久，终于发现一棵大树。我搂着盼盼，蜷缩在树下。不能再走了，先熬过这晚再说吧。

以前常听人说，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这回深切体会到了，雨点不断落在身上，最终汇成了小溪。许是早已习惯这样的日子，不知不觉中，依然入了梦乡。

第二天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浑身无力肢体酸疼，头浑浑沉沉的。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体验，我心下发慌，糟了。

老子从小身体不错，几乎不生病。但只要感上风寒，不管头疼脑热，肯定卧床不起。

如果只有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可现在，如果我倒下，谁去摘野果掏鸟蛋呢？即便我能忍，盼盼正在长身体，它又怎么忍？

口舌干干的，精神极度恍惚。甚至分不清，自己是睡着还是醒着。朦胧中，仿佛有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抚摸着我的额头。

冰冰的，凉凉的。周围的空气也不再寒冷，感觉自己正被温暖层层包围。很安心，很困倦，于是沉沉睡去。

半睡半醒间，我又回到了芙蓉楼，回到小时候。回到那鸡飞狗跳的年月，回到二娘和牡丹哥的身边，一切回到最初。看着那时候的自己，简直身在福中不知福。

“吱呀……吱呀……吱呀”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唤醒。睁开眼，发现自己躲在什么人的床下，而床铺正在猛烈摇晃着。

慢慢回忆起，自己为何会在别人床下。

自从和小伙伴决裂之后，我更加每天缠着牡丹哥。吃饭要用一个碗，洗漱要用一个盆，睡觉要睡一张床。

而这些，在我七岁生日之后，统统变成了奢望。七岁生日一过，我有了自己的房间，为此高兴的不得了。然不久之后，就高兴不起来了，日常起居不能再和牡丹哥一起。

谁都知道我是牡丹哥的小尾巴，他去哪里我跟到哪里。自从我七岁之后，他却只准许我上午找他玩，每天下午他都不在房间。晚上更不可以了，我直接被禁足，不许去其他倌儿那乱逛。

小霸王自然不干，找二娘申诉。二娘只是笑笑，压低声音告诉我，牡丹十五岁了。我非常不理解，十五岁又如何，变成大人就不能陪小孩子玩了？

七岁后的我，也非每天闲逛，开始习字歌舞。一天之计在于晨，我开始连上午去找牡丹哥玩的时间都无。见他的次数越来越少，不免想的慌，由此计上心头。

谁说晚上不许去他房间，我偏去，量你能奈我何？

瞅准了机会，晚饭后没回自己那里，我直接偷偷溜进牡丹哥的住处。

一是怕被人发现，二来想吓唬吓唬他。于是先躲到床下，想等他上床睡觉后，跑出来闹妖。

没想到啊没想到，人小不给力。牡丹哥还没出现，我先睡着了。再之后，就被一阵奇怪的响声吵醒。

我趴在地板上，大脑飞速运转着，头顶的床铺仍猛烈摇晃不停。

莫非是地震？却又觉不像。仅仅一个床板之隔，有异样的声音，传来很清晰。

牡丹哥正发出一连串呻吟声，仿佛，很痛楚的样子。

我一下慌了，忘记恶作剧的念头，赶忙从床下爬出来。刚刚探出头，顿时火冒三丈。难怪牡丹哥会很痛苦呢，一个五大三粗的老男人，正骑在牡丹哥身上跟他打架！

怪不得牡丹哥惨叫连连呢，欺人太甚了！哪里冒出来的狗熊，敢在芙蓉楼撒野，欺负我们没人么？我想都没想，立刻冲上去，对那个老男人连咬再踹。

本以为，他长的那么魁梧，自己肯定会被殴打。没想到，别看老男人五大三粗，竟然没还手。整张脸的表情，说不清的扭曲，他愣在那里。

牡丹哥则更反常，他不表扬我见义勇为就算了。反而一脸莫名的苦笑，披了件外套，将我送出门。

包庇坏人呀，牡丹哥就是太善良，才会被欺负。我不依不饶，想继续暴打那个老男人。却被牡丹哥连哄带劝，弄回自己的房间。

牡丹哥是这样跟我说的……

他不甚得了风寒，那个老男人是知名游医，专门来为他治疗的。我闻之如雷贯耳，原来治风寒是这个样子。本来生病就很难受了，竟还要被打，有没有天理呀。

直到十岁那年，我患了很严重的风寒，两天没能起床。牡丹哥比我还着急，一天看三遍，嘴都起了燎泡。

我趁机病倦倦的央求，要牡丹哥跟我一起睡。得到二娘首肯后，他仍犹豫了很久，才勉强答应。

很久很久没和他睡在一起了，小时候最喜欢被他抱着，很温暖很舒服。这一回，却感觉怪怪的，后腰被硌得慌。

我烧的稀里糊涂，连眼都睁不开，后背的硬物却严重影响睡眠。迷迷糊糊感叹着，芙蓉楼不愧是二娘的场子，铜臭气息浓郁。瞧瞧，连牡丹哥都见钱眼开了。

终于忍不住，用腰蹭了蹭，我开始抱怨。“牡丹哥睡觉都绑钱袋，比二娘还财迷！”

牡丹哥没有说话，发觉他的身体，立马僵住了。财迷就财迷呗，也不算丢人，做了还怕说？他却猛然起身，将我压在身下。</li>

<li style="font-size: 12px; color: #009900;"><hr size="1" />作者有话要说：有想看第二更的客官咩，想看不要走哦！

看到乱码的客官，请相信一定不是河蟹的马赛克，多刷新几下就好了。

喜欢霸王的客官，硬上弓之后请给某一个吻吧，让某知道你的感情，而不是，像月季猜测羽公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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