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面包一下口，谈判双方有如加了润滑剂的齿轮，飞速磨合起来。雯帝不得不感叹，这华国的风俗，哪怕穿越时空，都未能被他遗忘。无酒无肉，更找不到体现尽性的牙签，可这普通的肥面包却比任何美味可口，令他走神想到慈禧逃难时吃的那窝头！
故事曾言：那老女人，重回宫中，尝尽万千珍珍馐，依是盖不住对窝头想念。苦了御厨，搅尽脑汁，向窝头灌蜜注糖，仍是找不回曾经的甘香。
因为少了那道，名为饥饿的调料！
“首先做个自我介绍，鄙人名为帕克，立志成为出色的代理人。昨夜有幸聆听了你们的演唱，觉得两位极有潜力，希望能联手闯出一片自己的天空。”
正在追忆前世见闻，品味人生哲理的雯帝顿时被拉回神来，脑子还停留在清宫剧中脚踏高木屐，手荡绣花香绢，扭动凹凸背影的古色古香之中，对“代理人？”一词，有些当机。
“包办你们上台演出之外的所有俗事，为你们利益最大化，赚取更多人气和金钱的专业人士。”
“请讲要点！”
“要点如下，‘亚莉唱诗班’组合在我应安排，独立登台演出，而我将占收益的四层。”
汗，这下可真够简洁的。
埋头嚼面包的亚莉，突然抬起头来，带着面包屑的小脸上溢出惊喜笑容：“真的要登台演出吗？太好了，我一定要努力成为雅俗共赏的歌手。”
唉！她都这般发话，雯帝还能再说什么？要告诉她，当个歌手看着风光其实辛苦，特别是女子，会被潜规则？要出卖色相？穿透明装，鲜肉裙搞怪？得了吧，强调不知多少次，这是另一个世界！况且孩子的梦想是纯洁的，那是白纸上勾勒的第一笔亮色，闪耀着永世令人迷醉的光茫，他又怎舍得破坏这最初的美好。
点头同意。反正有饭吃，这合作的事就妥了，全当两个未成年的饭后游戏。
“那正好，让我们逞热打铁吧！今早刚收到消息，恶灵夜袭笙歌区，我们得赶过去，举办一场驱灵演出……”
“啊！有恶灵，好可怕哦。”亚莉的惊叫换来雯帝的不解，“恶灵是什么东西？我见过灵魂，亡灵，幽灵什么的，没见过恶灵！喂，喂，你们两个这是什么眼神，信不信我捅爆它。”
“哥，你要见过恶灵，早就没命了，它们最爱小朋友的鲜血了。”
“瞎说，你哥别的本事没有，抓亡灵可是一抓一个准。”
“得了吧，吹牛，肉身是抓不住没实体的恶灵，这是常识！”
“常识你妹啊！”
“我是你妹妹啊……”
“好啦，据目击线人称，恶灵己被神官消灭，所以我们此行绝对安全，船我己经准备好了，出发吧。”看这两兄妹越扯越远，帕客出言打断，不料被雯帝口伐一番：“这也太不靠谱了吧，公证不找，协议也不签，就拉人上船，贩卖人口也不会这般没水准吧。”
“我……你……”
“哥，我们又不是商人，哪要做这些。你这样说可是对帕克先生人品的侮辱呢。”
有这种事吗？
雯帝看到亚莉点头，不由泛起荒唐的感觉，是他太邪恶，还是世界真的这般美好，人类寻求公证和协议，不就是先做小人再选君子吗？谁都明白，口头戏言，戏言而己啊！
该这样平白的相信帕克吗？也只有让行动证明了。
……
“神官大人，这就是我的小店。”兰利带着托斯走进他无门的旅馆，房内桌椅倾倒，却并无血迹残留。
“嗯，还有恶灵的气息，却无血迹，说明它出现在你这时，还没有击杀别的生灵。恶灵最先是从哪出现的。”
“二楼”
兰利战战兢兢地带路而上，这间传承他祖父之手，相依为命半辈子的双层小屋，此刻是如此陌生，似乎每处阴影，每处转角都藏有滴血的骨骼，无声惨叫的亡魂。
“他们是八天前的暴雨之夜入住的，那可是这月生意最好的一天，难得的客满。随后，别的客人相续离开并且没有新人入住，本店一直平安无事，直到昨天他俩离开。”
托斯走入雯帝住过的房间，反是感觉不到半丝恶灵的气息。屋中装饰简单，物品摆放整齐，显然早已打扫过了，没什么可疑物留下，遂问道：“听你说，那男孩受了伤并感染了风寒，昨天刚才醒来，为何会急着离开。”
“这……，这……”兰利犹豫，毕竟得罪贵族可是杀身之祸啊。
“告诉我吧，海神会宽恕你所有的罪孽。”神官背在身后的手中，圣典翻开，几行蓝色字符升起，有鱼群游动……
“以夏为姓式吗？真没想到这个消失数百年的古老家族还有着传承。”
兰利的身子疯狂抖动起来，他得罪贵族之事已被神官知道，如果传开，就算那两孩子不追究，别的贵族也会以维护共同荣誉的借口置他于死地。该怎么办？
“哦，另外呢，不要再说恶灵与那两孩子有关了，这房间没有它的气息，如果我推断没错，正是他们在此，才帮你压制住恶灵的，可惜……”
兰利脸色更白了，像失了魂儿般，摇摇晃晃跟在神官身后离去。没有细察地板的两人，又怎会知道，此刻床底缝隙中，一块赤红木屑闪着微光。
……
扁舟搏浪，涛声盈耳，海上天气莫测，早晨还是万里晴空，到了晌午便白雾罩头，挑战了雯帝关于气候变化的一切逻辑。
帕客在船上询问亚莉所会曲目后，做出演出安排。他果然是位专业代理人，短时间内将各个环节布置得井井有条，并对可能突发的事件准备了预案，只是口中对突然变化的天气抱怨个没完。
“你们应该庆幸，能在大雾中出海！”掌着风帆的船家如是说。
“这样的天气不怕迷路吗？”雯帝问道。
“不会的，你听……”
默默地珠泪下
在天与海的交界
我忍痛用双腿交换了声音
为何挽留都没有人听见。
看流云不说话
我不能呼吸
没有你在身边的空气。
泪成珠，身为石
失去了一切只为一个能够
等你归来的机会。
……
幽幽歌声如叹息，却清晰穿透海潮。它是一只笔，用声音在倾听者脑中构成一幅海图；它是纤绳，用声音拉着漂泊的船。
“这是……”雯帝惊呼。
“没错，鱼人雕像正在为我们指引归途呢！”船家露出陶醉神情，“多么美妙的声音啊，像妻子作梦的呢喃，虽听不清歌词，却叫人心生爱怜。”
怎么回事？难道艾特威尔的船夫都是湿人不成，说话文绉绉。可重要的不是这个！雯帝转头问亚莉与帕克，“你们也听不清歌词吗？”
“真的有人唱歌？”帕克奇道。
“嗯，很好听呢，就是不知道唱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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