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新春上河
作者:易砵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1352

“喂!线铃,你刚刚去哪儿了?我们要去东京玩,就等你了!”从任务大院出来,线铃正要跟木仙瞳到另一边的第三座大院――按木仙瞳介绍是汴河帮的货栈兼仓库的院子里去参观一下时,却见玉生香带着一股香风跑过来,一把拉住线铃,向码头方向奔去。

看了看天色,已经是卯末辰初的样子了,线铃只得放弃了参观仓库的打算,被玉生香拖着向虹桥方向走去。

“好好玩儿啊!我就不陪你们了!”木仙瞳在后面含笑挥手道。

线铃这是第二次进东京了,第一次是走的传送点,这一次却早就说好不走传送点,而是乘坐汴河帮专门提供的船只,打算一览汴河两岸的风采。

几人是在虹桥下货运码头登船的,两个汴河帮的帮众一前一后撑着篙,他们的座船逆水而上,在众多的货运大船间穿梭,直奔东水门而去。

只有真正行在汴河之上,才能感受得到河中的繁忙,此时正是上午辰时左右,大小客货运船只纷纷起锚之即,同时,现在的时日也正是年节将近,东京货物需求高峰的时候,再加上这个世界中冬天汴河是不封冻的,因此,此时的河中直可以用樯橹遮天来形容,反正线铃是只能看到周围货运大船的船身和桅帆,一直想看的汴河两岸景观,却只有在两只大船间的空隙中才能看到。

“走,上桅杆!”线铃他们乘坐的只是一只中型偏小的客船,而且只行走于东京附近的汴河水道,按说是用不着帆和桅杆这些东西的,但汴河帮显然对此很有经验了,知道汴河上货运的繁忙,因此,在这船上也立了一根比一般中型船只还要高的桅杆,而且桅杆上还没有帆。为了立这根桅杆,同时还要保持船的重心在较低(船的重心越低越稳,若是高过水面的话甚至会发生侧翻),汴河帮专门下大力气将船体改造过,不但吃水更深,而且最下边用了不少金属压舱,因此这船与其说是客运船只,倒不如说是专门的汴河观光船来得合适。

这船的桅杆虽高,却也难不住线铃等人,三两下间,众人或飞或爬,都已经到了桅杆接近顶端处的望斗。这时他们才发现,刚刚虽然直观的感觉到了汴河的繁忙,但由于身在其中之故,还不能全面了解,只有真正站在了这桅杆顶端的高处,向四外观看,也才能真正体会到汴河漕运对于整个东京城的命脉作用。

在古代,没有铁路火车,也没有汽车飞机,虽然真正大一统的王朝都或多或少的修些道路,但由于运输的动力只能靠牲畜,因此,运力十分有限,根本不可能满足一个超级大城市的需求,因此,漕运也便成了这些城市得以维持的命脉。这也是为什么唐代以后就再没有哪个朝代建都长安的原因之所在了(李自成的大顺曾在那里建都,但那是临时性质的,而且是地方性政权,就不算数了)。在秦汉时期,关中地区得地势之利,易守难攻,同时水利资源丰富,是故各朝各代均愿意建都于此。那时的关中平原沃野千里,物产丰富不说,长安地区周围更是河流环绕,交通发达,司马相如在《上林赋》中曾有“荡荡乎八川分流,相背而异态”的描写,后来便演化为“八水绕长安”之说,这八水分别指“渭、泾、沣、涝、?、?、?、灞”八条河流,其中渭河直接注入黄河,而其余七条河流则都汇入渭河,这就使长安既可通过渭河接收来自关东的物产,也可通过其它七条河流汇聚关中的物产。据统计,当时长安及郊区有人口六十万以上(这还不算离长安很近的两个陵县的四十万人口),在汉武帝年间,平均每年要从关东漕运一百多万石粮食(最多时曾达到六百万石),才能满足这些人口的基本需求。可是,到了隋代,由于关中地区的过度开发,水土流失严重,虽然八水依旧,但水量明显减少,并且黄河的总水量也在减少,在河南陕县(今三门峡市),出现了著名的“砥柱”,使原本顺畅的黄河漕运出现了困难。是故隋炀帝在开凿了大运河后,便一意营造东都洛阳,再也不肯回长安,就是图漕运方便。到了唐代,因为立国时的形势而不得不建都长安,后来又图其西通丝路的方便,也不曾迁都。但唐开国百年以来,也一直承受砥柱之苦,曾三次派人开凿砥柱,想恢复黄河漕运,当时没有炸药,没有重型机械,所有的工程只能派石匠冒险到河中施工,也就是唐代的国力,才能一直维持下去。但是,由于他们还缺乏了一件重要的武器――科学,或者说是工程力学的指导,因此,在最终,他们的开凿不但没打开航路,反而导致了砥柱的崩塌,崩塌的碎石滚入黄河,造成了三门峡区的人门、神门、鬼门变成了黄河第一险滩,漕运由此终结,在砥柱坍塌后,所有漕运的货物,不得不在陕县上岸,陆运抵达长安。若不是前有丝路的货运支持,后有关东藩镇割据,唐代大概早便迁都了。到了宋代以后,几乎所有的王朝都选择了漕运方便的开封、北京或南京作为首都,盛极一时的长安逐渐衰败,成为了边远之城,最根本的原因,还在“漕运”二字之中。在中世纪的欧洲(注意是中世纪,古罗马城不在其列,那是靠海运和超时代的陆路交通支撑的,有句俗语叫做“条条大路通罗马嘛”!足见其交通之发达了),大城市更是稀少,直到明朝和清前期,欧洲仍没有人口百万以上的大城市,就是仅有的几个人口超过十万的大城,也大抵在沿海或河口之处,归根结底,问题仍出在当时欧洲的割据和纷乱,很少有人大力发展交通运输,特别是运河漕运,导致其物资运力无法满足大城市所需。

从货运码头出来,可以看到两岸人烟稠密,粮船云集,茶馆酒肆林立,人们有的在茶馆休息的,有的在看相算命,有的在饭铺进餐,甚至还有一座“王家纸马店”,是卖扫墓祭品的,虽然现在还不是扫墓的季节,但临近年关,仍有不少人在里面购买祭祖祭神的物什。在这段河道中,受到几座横跨汴河的桥梁的限制,很难使用风帆,因此在河岸上,有一排排的纤夫正在卖力的用麻绳拉纤,也有不用纤夫的船只,基本上是靠船工摇橹推进的。

船只从码头转入河中主航道,迎面而来的便是一座横跨汴河的规模宏大的木质拱桥,它结构精巧,形式优美。宛如飞虹,故名虹桥。桥南两侧,竖有很高的木制华表,近顶部有短横木贯穿的“十”字交叉,顶端立有木制金鸡,这是交通要道上桥头的重要标记,使得往来的航船在很远就能看到,提醒他们做好过桥洞的准备。

“几位,请先下来!我们要过桥了!”甲板上的船工对着线铃等人大喊着,待线铃他们下来后,几个船工一齐动手,将桅杆放倒,然后其中一个船工用长杆抵住桥底,一个用麻绳挽住船,而剩下两个则用竹竿撑船,几人同心合力,一个发力间,船已经平稳的从桥拱最高处钻入了桥底。

“过得漂亮!”桥面上传来了叫好声,这虹桥宽度约在五丈出头,可轻松的容四马并行,桥面的中间是平坦的车马道和人行道,两边是竹棚搭制的临时店铺,顶盖作方形或圆形不一,即为所谓的“市桥”。此时虽然不是《清明上河图》中所绘的暖春时节,但桥上仍是行人如炽,其中占了最大多数的便是行脚的脚夫和车夫,这些人每当有船过桥时,都会趴在栏杆上向下看,若是船过得轻松漂亮,自也不吝叫一声好。

过了虹桥,两侧街面陡然间又繁华了一倍,在虹桥以东,还只是码头区有一些买卖铺面,但过了虹桥,汴河南北各有一条沿河大道,道的外侧排满了各色店铺,是为“桥市”。铺面再外侧有大量的民居,可见宋时已经不同于唐代,居民已经不再集中于城内的里坊之中,城关之外也有了大量的居民。

虹桥距离汴京外城东北角的东水门有七里之遥,是汴京城汴河十三桥中最东面的一座。这一路七里下来,街面上是越来越繁华,到接近东水门时,繁华程度恐怕只有城内的州桥与大相国寺一代方可比拟了,其中线铃就注意到一家店铺,招牌上书曰:“十千?店”,这店实际上是一座酒楼,但既然自称“脚店”,其规模自然就比“正店”要小(可以理解为现代的“超级豪华五星大酒店”和普通的“饭店”、“宾馆”的差别),但其门前也有“????”,所谓的“??”,即表示这家店是不止一层的楼房,实际上,在东京城里,很多“正店”都是三层结构,而这座店只是在四周平房中起了一座二层楼,难怪只敢自称“脚店”。另外,这家店的门前还挂了两个幌子,分书“天之美禄”、“新酒”等字。

在汴河水道两侧,每隔不远的距离,便会有一座小码头或者是河床水边通到堤岸上的石阶,以供河中船上的人随时上岸,而岸上的人自然也可以随时上船,别人不说,单是线铃他们这船上的人,在这段航程中,便上岸了四次逛街买东西。除了这些方便上下船的码头阶梯外,在水道上,每隔一段还会引出一个小的支流水道,这些支流连通着汴河南北的一些人工湖泊,这些湖泊可以停泊船只,但更重要的作用,是在洪水期和枯水期时调节汴河的水位和水量。

终于,船的正前方河道出现了分岔,直行的一条流入一座高大的城楼,这就是著名的东水门了,在东水门前河道又分了向南和向北两岔,这便是人工挖掘的护城河了。汴京外城东侧一共有六座城门,两水四旱,从北到南依次是善利水门(五丈河入水门),含辉门(俗称新曹门,通曹州),朝阳门(新宋门,通宋州),通津门,东水门(汴河入水门)和上善门,其中通津门,东水门和上善门是挨着的一组三座城门,两座旱门分别在汴河南北两岸,中间夹着东水门。汴河南北两岸各有一条大路,这两条路通过跨越护城河上的桥梁,分别与通津门和上善门相连。这一组三座城门,都是采用唐宋以来流行的“过梁式”木结构门洞,东水门上只有一座低矮简易的城楼,而南北的通津门和上善门上,都有高大华丽的木结构城楼,楼阁南面有向下的梯级。城门外侧还有瓮城结构,用以在战争时加强城楼的防御能力。

以这几座高大的城楼为中心,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有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等等。商店中有绫罗绸缎、珠宝香料、香火纸马等的专门经营,此外尚有医药门诊,大车修理、看相算命、修面整容,各行各业,应有尽有,在城门内汴河南岸有一家“孙家正店”,与刚才的“十千脚店”相同,这家正店门首也扎了“彩楼欢门”,西侧悬挂市招旗帜,招揽生意,这“孙家正店”是东京七十二“正店”之一,主建筑是一座富丽堂皇的三层高大建筑,规模比“十千脚店”大得多,难怪称作“正店”;除了酒楼外,街边还有“王家罗绵匹帛铺”,“刘家上色沉檀?香店”,“刘三叔精装字画”,“孙羊店”等招牌幌子,这分别是丝绸店、香药店、书画店以及食店;另有“久住王员外家”,既然自称“员外”,又说“久住”,当是一家富豪开设的接待客商的邸店;进了“通津门”不远,有一个十字街口,街口西边有一间横挂着“赵太丞家”四个大字的医药铺。除了这些有字号有门脸的店铺外,在这个十字街口的街角上搭着一个棚子,坐着一群人正听人说唱,旁边还有挂着“神课”、“看命”、“决疑”幌子的占卜者。

在街市上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有做生意的商贾,有看街景的士绅,有骑马的官吏,有叫卖的小贩,有乘座轿子的大家眷属,有身负背篓的行脚僧人,有问路的外乡游客,有听说书的街巷小儿,有酒楼中狂饮的豪门子弟,当然,也有在城边行乞的残疾老人,男女老幼,士农工商,三教九流,无所不备。交通运载工具:有轿子、骆驼、牛马车、人力车,有太平车、平头车,形形色色,样样俱全。

在众人的眼花缭乱中,他们的“观光船”又行了一段四里多的水道,眼前再次出现了一座水门,这又是一座著名的水门,乃汴河入汴京内城的入水门东角子门。

汴京内城东侧有三座城门,一水两旱,从北到南依次为望春门(旧曹门,与新曹门相连),丽景门(旧宋门,与新宋门相连)和东角子门。东角子门距离丽景门很近,近到线铃在东角子门外可以清晰的看到丽景门的城楼,但它却并不是如东水门那般是一水两旱三座一组挨在一起的城门,而是确确实实的两座分开的城门。

正是因为距离丽景门很近,因此,东角子门不设旱门,走陆路的人稍微绕点远就可以从丽景门进出。船进了东角子门,再行不远,便是这次水路旅行的终点――相国寺桥下码头,这码头位于相国寺东南,东角子门内,是汴京城内的客运码头,另外,由大船漕运到城东虹桥外码头的货物,在虹桥改装小船驳运到城内,也是以这里为终点的,因为这里就是东京最繁华的商业区之一,州桥和大相国寺距离这个码头都只是一步之遥。[注]

“线铃,我们接下来去哪?”经过了一番眼花缭乱后下得船来的玉生香等几个初次来汴京的人,并对这座当时天下首屈一指的大城有着无限憧憬的人,却都忽然觉得有点茫然了,汴京城实在是太繁华了,可逛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他们都有点无所适从了。

“这个…,你们大多头一次来东京,那么州桥夜市是必须要逛的,大相国寺、潘楼东、朱雀门市和州西瓦子也都是必须的,其它的地方要看兴致如何了!不过,眼下咱们是要先去看一位朋友。”

线铃说得这位朋友就是寒清流了,这位大宋第一商人和首富的人物在东京城中有还几处住宅产业,因此,线铃先发信息与他确认了一下,好在东京城里的信息还是发得通的――只是要收费而已,因此,他这才知道寒清流不在自己家里,而是在孟梦天家。

“孟大哥居然也在!”线铃心中颇为惊喜,在进城之前他就知道,年前时节孟梦天正在北疆率军作战,与金过联盟进攻辽国,借以收复幽云十六州,这次宋廷是在河东河北两个方向上出兵,河东路的战事进展甚微,辽国虽然已是穷途末路,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特别是在他们经营了数百年的南京幽州,即便宋国集结了举国兵力,仍很难在短期内攻陷这座重镇,甚至双方接战了几次,辽军都是出城野战,并且数次挫败了宋军的攻势。与之相对应的,孟梦天在西夏大战胜利后,被召回东京,按照宋代对待武将的一贯方式,封以高官厚禄然后赋闲在家。不过,这一次北伐事关国运,原在河东路任宣抚使的童贯连吃了几个败仗后,宋廷不得不重新启用战绩更加彪炳的孟梦天赴河东路任节度使领兵,这可是有宋一朝少有出现的情况。

要说孟梦天也真不愧“名将”之称,带的兵还是原来那些,甚至新败之师在士气上还远不及童贯带兵时的部队士气,但孟梦天上任不过一个多月,整个军队的军容风纪便已焕然一新。接下来,孟梦天趁辽国末代天祚帝失了上京后欲迁都西京云州(南京幽州被宋兵攻得甚急,他怕被宋金两国夹击,而且在幽州败了都没地方跑,不像西京这边可以一直向西向西再向西的逃跑),整个西京道都很混乱没有防备之机,率兵绕过朔、寰、应三州,直接偷袭云州城(线铃不知道的是,当初他们和李应过云州时遇到的宋兵,就是孟梦天的偷袭大队),并一举攻破之。云州是辽国西京道的枢纽要害,云州一失,整个西京道的辽军顿失再战的勇气,纷纷溃逃,孟梦天驱兵追击,终于在新州和云州之间歼灭了逃跑的辽西京道主力,主力被歼并且云州被下,夹在云州和宋境之间的朔、寰、应三州不战而降,稳定了西部的四州后,孟梦天再接再励,直扑蔚州城,蔚州守军死守城池,孟梦天却发挥现代战术,以长壕困之,然后主力兵团围点打援,一举蔚州和妫州之前消灭来援的辽西京道残兵和部分南京道的精锐骑兵,奠定了胜利的基础。听说援兵被消灭,被困的蔚州守军士气尽失,守军中的汉人纷纷密谋献城投降,辽人主将弹压不住,只得率契丹兵出城逃窜,亦被歼灭。拔掉了蔚州这颗钉子后,孟梦天的河东军和河北军已经连成一片,辽国的瀛州、莫州(包括部分涿州)已经成了突出部,随时有被包饺子的可能,于是辽军只得不战而从这两州撤退,全力固守新州――涿州――海边的防线。不过辽国南京道精锐被孟梦天消灭了不少,并且从涿州到海边一线无险可守,但凡有点军事眼光的人都能看出来,辽军退守幽州已经是迟早的事情了,而北伐是否能取得最终胜利,也要看幽州一战宋军是否能打赢了。

正因为战况如此紧张,线铃本以为孟梦天不会回东京过年了,没想到从寒清流那里知道,他竟然还真的在东京,并且要线铃也过去相会,也难怪线铃会对此又惊又喜了。

得了这个消息后,线铃不再迟疑,带上一众伙伴直奔宫城西边金水河畔的孟梦天的官邸。这座宅子线铃也来过两次,但这一次,他所认识的孟梦天的手下几乎都不在,只有孟梦天差不多是孤身回来的,再就是一直留在东京的华清风和寒清流还在。

“哇!好帅!”几乎所有第一次见到寒清流的女性都会不由自主的发出这样的感叹,唐绝情也不例外,倒是也是第一次与寒清流见面的玉生香要矜持得多,只是随便笑了一下了事,反倒是寒清流对玉生香的美貌赞叹不已(孟梦天这里算是军事重地,四转以下掩饰容貌身份的法术技能一概不好使,因此天青澜和玉生香都是以“素颜”与孟梦天等见面的。

“孟大哥,你怎么回来了?前线战事脱得开身吗?”将几个同伴和孟梦天寒清流等互相介绍了一下,线铃开口问道。

“哪里脱得开身?原本河北路是主力,我河东路只是偏师,但我打了几个胜仗后,我河东路已经成了主力,河北路诸军至少在军事上都由我节制,虽然我名义上还有童贯和蔡攸这两个宣抚使节制我的权力,但他们都是连吃败仗,如今对行军用兵都已经心冷,不再指手画脚,一概由我决断,如今前线五十万大军都由我指挥,你想哪有时间抽身回来?”

“那你怎么…?”

“嗨!别提了,宋朝自立国以来,就超级的防备武将,不但出征时要文官管武将,而且还经常对武将进行轮换,使兵不专将,将不私兵,一旦武将立了大功,就要召回京城享受荣华富贵,不再出征。另外,朝廷对武将权限也控制得极严,自打太祖皇帝“杯酒释兵权”以来,有宋一代,就很少授予实权的节度使,而是由武将行“节”的权力,也就是带兵权,文官行“度”的权力,也就是军需补给权,只是眼下事急从权,童贯蔡攸之流屡战屡败,而我则是连战皆捷,在近两百年收复“幽云十六州”的梦想驱使下,才授予了我这个“节度使”的职务,但这就等于是把四十万精锐大军的所有权力都交给了我,这样一来,上至皇帝,下至朝廷整个文官体系,又哪里放得下心来,只好不时的把我召回来敲打敲打,也不管会不会影响军务了,好在我这些年做武将对这种事情也习惯了,我手下自有一套幕僚班底,除非有天大的事情,都能自行运转,这才不至于耽误事情。

“幕僚班底?”线铃吃了一惊,一般人或许不了解这些事情,但线铃可是熟读宋史的,连忙问道:“据说本朝规矩,武将拥有三五个幕僚还可以,拥有的幕僚太多可是要犯忌讳的,何况听你的意思好象还是有一个庞大的团队,除非是加授了‘开府仪同三司’的衔才能享受这个待遇,可本朝开国以来,又有几个人获得过这个加衔的?难道你竟然得了这个荣耀?”

“那倒没有,不过,我的那些幕僚都是有公职在身的,并不是我的私人幕僚,我统兵的时候就将他们召集到一起,不统兵的时候他们就还各干各的活。这总归是不犯说道的。”

“原来如此!”线铃点了点头,刚在再说点什么,孟梦天却已经先问道:“对了,线铃!我听说你们汴河帮有个朋友叫做李应的,以前曾在宋辽两国之间走私贩卖马匹和丝茶瓷器的,你认不认识?”

“认识啊!他最早接触的人便是我了,你问起他来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我一直想建立一支强大的骑兵部队,可你也知道,我们大宋不产良马,唐时最著名的良马产地如今不是在西夏就是在辽国,最近我们虽然打了个大胜仗,得了辽军不少战马,可我们损失的也不少,大抵也就堪堪相抵并略有富余吧。但自打我接了河北军的兵权后,为了稳定他们将领的心,分了一部分战马过去,这样一来,我们的战马就又严重不足。如今宋辽边境上,辽国那边的边防已经名存实亡,只要我们这边让通关就没有任何问题,而这个权力就掌握在我手里,有如此方便的条件,我们又急需战马,因此,我想那李应当初既然贩过马,就想知道一下他到底有多大底蕴,是否能大规模卖给我们马?只要马好,至于价格什么的都好商量!这不,我找清流来其实就是问这个问题,但清流跟这个李应也不是很熟,你既然认识他那就更好了,你尽快帮我问问好吗?”

“这个没有问题!”线铃立刻点头答应道。虽然线铃回来的时间很短,但昨天晚上酒宴的时候,他也跟李应聊了几句,了解道一些他的近况,因此接着道:“自宋辽交兵以来,他的走私通道便完全的断绝了,没生意可做,他才有闲暇整日赖在我们帮中交朋换友的,这家伙找了好多人打算疏通一下我大宋的边军将领,继续做这门生意!昨天他知道我有官身,还托我也帮帮忙呢!只是如今北边的军队是处于战时,调动频繁,而他找的人地位又太低,因此即使有些门路,也不过能干个一两次,相对于疏通关节的花销根本不值。如今有你这北方军主帅要他办事,他肯定是乐不得的呢!只是他到底能搞到多少马匹我也说不准,不知道是不是能满足你的要求,不过,从上次我们一起过关时的情况看,他一次搞个几百匹还是不成问题的。”

“几百匹吗?太少了!”孟梦天兀自不满意道:“别人不知道,但来自于线铃你我的那个世界的人难道还不知道?这金过灭了辽国后,接着就是要犯我大宋,这女真人弓马娴熟,尤在已安享了百余年和平的契丹人之上,若是不能在短期内建立起一直强大的骑兵,我们拿什么对抗精锐的女真骑兵,我大宋岂不危矣?”

“唉!孟大哥,这些大道理你跟我说也没用啊!我又弄不到马来,不过这事我放在心上了,明天我就专程回一趟汴河帮,把那李应给你抓来,由你亲自问话谈条件好不好?”

“太好了!就这么说定了!”

谈完这件事情,孟梦天打量了一下线铃和他的同伴,笑道:“线铃,我看你等级升得挺快嘛,你这些同伴也都是高手中的高手,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来我这里当官?你现在是正七品的开封府游行参军,到我这里,在我权限范围内,可以给你个守都虞候或防御使的职官,那可是从五品的高级将领,不过你的阶官我就没办法了,最多给你运作一个振威校尉的从六品衔。但是你的这些兄弟嘛,既没有官身也没参加过武举,也就只能给个正九品的左右殿班直了,这其实也是破格了的。”

“这个…,我得考虑一下!”线铃有点犹豫道。

“呵呵!没问题,不过,我要提醒你的是,这可是亲手改变历史的机会哟!”

“嘶――”,这一下线铃是真的动心了,没错,历史上北宋没有抵挡住金兵入侵,打断了宋代高度发达的商品经济和民主制度(唐宋时期是中国古代最开明的时期,行政体制是采用皇帝干预下的民主制,相权极重,甚至可以抗衡君权。到了后来的明朝,由于开国皇帝家庭出身太低,不懂得权力制衡的道理,只知一味抓权,造成了中央集权的独裁统治。有人形容过明代的政治形式:有明一朝,文官可以权重,但不会出史弥远那样可以决定皇帝废立的;武将可以跋扈,但不会出安禄山那样可以随时叛乱的,太监可以专权,但不会出唐代末期那种可以随便杀死皇帝的,因为在朱元璋制定的制度下,这三者互相牵制,互相平衡,并且三者的一切权力都要来源于皇帝,因此都不会出的乱子,贯穿有明一代直至其亡国唯一难解的一个难题就是:如果皇帝混帐怎么办?)但是,在这个世界中,自己可是就处在这个大时代中,有机会并且有能力参与到这场抵御金兵入侵的战争中来,并可能由此改变这个世界中的历史,又怎能不令他砰然心动呢?

[注]:北宋时期东京汴河两岸的繁华景象,作者实难用一枝笔详细描述出来,有兴趣的读者可以参看《清明上河图》,这里需要提一下的是,《清明上河图》上所绘的那座大桥,比较公认的就是虹桥了,因为当时的汴河十三桥中,只有虹桥、上土桥和下土桥是这种形制,而在这三座桥中,又只有虹桥是位于城外的,这与《图》中的郊外景色一致,因此可断定此桥为虹桥。而图中的那座城门,有说是东水门的,也有说是东角子门的,作者比较倾向于是东水门,这首先是从位置上考虑的,因为从虹桥入城,第一座遇到的城门应该就是东水门而不是东角子门。另外,如正文中所述,一般认为东角子门没有旱门,陆路行人绕行不远的丽景门,而东水门两侧则是有旱门的,与之相对应的,《清明上河图》中所绘的那座城门南侧,可是有一座很宏伟的带有瓮城结构的旱门,因此更可能是东水门。当然,反对者认为东水门两侧有南北两座旱门,而图中只画了一座旱门,因此推测这是东角子门,并且认为东角子门南边实际应该也有一座旱门。但是,《清明上河图》的作者在这里肯定是用了省略画法的,省略一道旱门总比将整个东水门三座城门都省略掉要靠谱一些。第三个证据便是瓮城和护城河了,在北宋的东京城,只有外城周围才有护城河,而且也只有外城城门才会有瓮城结构,内城的东角子门,就算旁边有旱门,也应该是一座便门,不可能有这样宏大和复杂的城楼以及瓮城结构。由以上三个证据可推断这座城门应是东水门而不是东角子门。

PS:暑假回家呆了两周,几乎没写什么(家里没电脑),因此这次晚了几天更新,不过不影响下一次更新(仍为周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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