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武士道
作者:易砵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1720

面对这茨木童子走后给土御门家留下的一片狼籍,安倍博闻苦笑了一下,好在茨木童子感念他土御门家这些天的照顾和维护,并没有下杀手,但到最后交手时控制不住,受伤的却也不少。不过此时,安倍博闻已经顾不上此事了,他看了一眼还在昏迷中的源、平两位家主,走到空海和贺茂保平,施了一礼,道:“多谢二位来援我家,只是这酒吞童子法力无边,尤在茨木童子之上,今日被他走脱,恐怕日后为祸不小,此事当如何处置,博闻还想听二位计较。”

“安倍家主也不必太过虑,那酒吞童子此番逃脱,也是天数使然,该着我日本有此劫数。”那空海终究是NPC,虽然他的行动是智能的,但在程序设定下,在信仰上还是相信天命、劫数这一套的。只听他继续道:“不过即使是他此番逃脱,个把月内恐怕也难以恢复力量,我等所能为者,一是在这几日将他找出,并趁其未曾恢复之即将其诛除,只是姑且不论这很难办到,便是他身边的酒吞童子,其能力适才大家也见了,我们就一定有把握胜她吗?因此,第二种方法,便是在这几天种找到能克制他们的方法,便可主动出击,将其击杀。”

“可什么方法能克制住这两个神通广大的鬼王呢?”贺茂保平虽然也是NPC,不过毕竟年纪还轻,见识自然也不如空海广,因此也虚心请教道。

“能克制他们的东西不多,但在日本还是有的。”空海想了想道:“首先是三大护国神器,只是那三大神器极难驾驭,便是如你我这般的修为,恐怕也要抱着舍身的决心才能运用,不过老僧已是无所谓生死了,我延历寺的僧众亦可找出些修为高的,几人联手使用,应该还是不成问题。”

“为我日本除魔,我自也是义不容辞!”贺茂保平身为NPC,自也有杀身成仁的觉悟,道:“只是这三大神器中,天丛云剑早在立国之初便不翼而飞了,近日八咫勾镜失踪也闹的沸沸扬扬的,三大神器已失其二,恐怕制不住那酒吞童子。”

“这样啊!”空海隐居日久,对这些事情并不太清楚,沉吟了一下,道:“除了三大神器,那锦斓星兜和源家的童子切安纲亦是那酒吞童子的客星,只是不提这星兜如今在茨木童子手上,童子切安纲又是源家严令轻易不得动用的至宝,便是有它们,也要在酒吞童子无反抗时才行,上次制住酒吞童子的源赖光大人,便是先利用美酒将酒吞童子灌醉方得手的。”

“那怎么办,就算我们能请出童子切安纲,又夺回锦斓星兜,又有谁能制得住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

“呵呵!也不是没有办法,你们听说过上古流传下来的‘四灵咒杀阵’吗?”

“四灵咒杀阵?”安倍博闻和贺茂保平同时都皱了一下眉头,对于这个他们两家的死对头——播磨国民间法师家族赖以与他们抗衡的阵法,他两人岂能不知?

“对,就是‘四灵咒杀阵’,这是传说中神话时代天照大神之母伊邪那美大神在黄泉比良坡追伊邪那歧大神时留下的阵法,乃是想用来聚集黄泉国妖鬼阴灵,以轰开千引石所建,内含八雷神阴雷之力,十分歹毒[注一]。此阵据说原本是用来招聚魔怪,并将之封印于阵中的,但到了后来的大文学家菅原道真[注二]手上,为了防止一些不死的妖魔鬼怪在阵中的时间长了,找出破阵之法,这位才华横溢的大儒贤者,加强了阵中原有的吸取妖力的功效,使那些不死魔怪便是找到破阵之法,也无力逃脱。谁知到了近代,这阵竟被人滥用,变成了吸取妖力对付人类的东西。不过这个阵法天生克制酒吞童子之类的鬼物,尽管由于鬼王们力量强大,可能难以真正消灭他们,但一段时间内限制他们的力量,应该还是可以做到的,如果再有当年安倍晴明留下的‘安倍晴明的守护’,收伏几个威力强大到足以引动深藏于阵中的阴雷的伏阵式神的话,那把握就更大了。”

“呵呵!”听到空海的主意,安倍博闻苦笑了两声,道:“那‘四灵咒杀阵’是我们的死对头,那些播磨国民间法师家族的不传之秘,而且不瞒二位,我家的‘安倍晴明的守护’前几日也失窃了,若不是没有这件宝物,那茨木童子也未必这么轻易就能救出酒吞童子,而且据我估计,‘安倍晴明的守护’很有可能也落在了那些民间法师的手上。”

“这样啊——”贺茂保平拖了个长音,阴笑道:“那还等什么?为了对付两大鬼王,我们正好去他那里要回宝物,再逼他们交出‘四灵咒杀阵’的秘密,有为全日本的大义担着,应该会有很多人支持我们吧?”

“不错!大敌当前,我源家首先会支持,如果你们需要武力援助的话,尽管向我说!”众人回头一看,却见源、平二位家主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清醒了,虽然外形上还是狼狈不堪,但已经能够发表意见了,刚才那句话便是源义深说的。

紧接着,平忠盛也表达了同样的意思,只有空海沉吟了一阵,才仿佛下定决心般道:“照理我们出家人不该管俗世的事情,但此事事关降妖伏魔,说不得,我们延历寺也不得不插上一手了。”

“虚伪!”其他四个人都在心里骂道:“什么出家人不管俗世的事情,京城最大的乱子就是你们那些和尚三天两头的‘强诉’[注二],当年从平城京迁都就是为这事,到了平安京这里没安静几天,你们那些和尚就又闹了起来,居然好意思说不管俗世的事情?”

不过想虽是这么想,却没有人当面说出来,因为延历寺的势力非同小可,有数名九十级以上的人物,而且除了空海外,现任大僧正澄海也已经达到了一转层次,同时,包括日本另一个大寺金刚山寺在内的其他所有真言宗的寺院,或多或少要卖这个空海一些面子,甚至有很多是对他唯命是从的,而僧侣在这个游戏的所有国家中都是法武兼修的,威力在其他职业之上。若有这空海承诺帮忙,还真是一股不小的助力。

“家主!家主!”就在在场的几个人都在转着自己的心事时,忽然一个人匆匆从外面跑了进来,安倍博闻定睛一看,却是安倍土方,他刚才奉命去侦察茨木童子的去向,不知为何这么快便回来了,而且神色间有点慌慌张张的。

那安倍土方嚷完了,才发现院子中还有其他四大“家主”(空海不是家主,但他在延历寺有莫大的权威,姑且这么称呼他)和线铃等人在,因此犹豫了一下。

“有什么事就说吧!这里都是自己人!”既然刚达成了结盟的意向,安倍博闻自然要在新盟友前表现一下诚意。

“是!”安倍土方看了一下安倍博闻的神情,道:“家主,还记得前几天神川剑圣出京的那辆车吗?虽然您不让我们动它,但属下一直不放心,因此派人监视,您猜,那车里究竟运得是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不会真是‘安倍晴明的守护’吧?”

“不!不是那个,那车里居然是我们日本三大护国神器之一的——八尺琼琚玉!”

“什么?”几个人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不免面面相觑,谁也说不出话来。

江湖历三十年(为了方便,游戏中所有国家使用的历法都是一样江湖历)七月十二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好日子,不过从一早起温度便很高,线铃等人按时上线后,刚一进前院,便看到院中密密麻麻的人头,大部分是阴阳师,但也有相当部分的武士和僧侣,人群不仅挤满了前院,而且直延伸的街上,看数量,怕没有几千人上下。

“呵呵!”安倍博闻满脸轻松的道:“这是我们五大家联合的精锐,全是六十级以上的好手,人数足有三千多人,再加上我们分散在外地,约定在播磨国会合的人手,绝对超过五千人,灭掉几个小小的土法师家应该是绰绰有余!”

安倍博闻自有他高兴的理由,因为这一战,他们五家联盟的力量要远远强于对手,不但大有希望夺回他家的传家至宝——安倍晴明的守护,还有可能了解对手家最大的秘密——威力强大的四灵咒杀阵,怎能让他不兴奋,至于酒吞童子和八尺琼琚玉的事情,反正那是全日本的事情,没道理要他一家独担,更何况根据情报,八尺琼琚玉是神川剑圣亲自出面向天皇借的,天皇却不住情面才借给他,虽然不知道他要这个干什么用,但绝对来得光明正大,根本不需要他们土御门家插手去管。

“安倍家主!”清川秀实打断了他的遐想,道:“咱们这么多人一起行动,考虑辎重的话,没半个月到不了播磨国,我家这几位客人都是耐不住寂寞的,是不是我们几个单独行动,也能早到几天为大队打个前站,探探敌情。”

“无所谓了!”安倍博闻笑道:“反正只要到时候能到播磨国,怎么去都行,不过你们人数太多,最好分两到三拨去,这样可以尽量减少暴露目标,另外,你们最后改扮一下,我就怕在我们大队未到时,你们被敌人围攻出危险。”

“好吧!我跟他们说说!”清川秀实盘算了一下,觉得安倍博闻的建议是老成持重之言,自然便点首同意了。

※ ※ ※

一路无话,非止一日,线铃所在的小队便到了播磨国国司所在地的早幡城。播磨国虽然号称是东国,实际上却是在平安京的西边,原因很简单,古日本国的统治中心是在现在的朝鲜海峡沿岸地区,也就是日本四岛的最西边,相对而言,当时的播磨国地区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东国”。

播磨国离平安京很近,但却不属于畿内五国,自然也便没有从京城直达那里的传送点,故此,想从京城到那里,需要先走传送点到摄津国,再步行抵达播磨国。

不过,即使是从京城到摄津国这一段路程的传送,也只有线铃等几个客卿和五家联盟(其实还有诸如清川家这样跟五大家关系密切的小家小寺参与,这里便不特别提及了,粗略的称“五家联盟”)中的最顶尖的头面人物才能享受,因为传送的费用虽然不高,可也不低,一个两个的传送没什么问题,但一次就传送五千多人,再加上大量的辎重物品,却绝对是一笔不小的开销,纵使是五家联盟,在没有必要的时候,对这笔费用也是能省就省的,因此,当通过传送点分批抵达的线铃等人赶到早幡城时,土御门家的大队人马至少还有十天的路程。

线铃所在的这一小队,除了五位宋人外,就只有清川雅史一人做向导,原本这个位置一直是由秀实担任的,但鉴于这一队中美女如云,尤其是天青澜和玉生香有一次无意中撤掉了她们身周的屏蔽法术,使雅史得见她的“全部”容颜(在屏蔽法术下,人的容貌气质都有平凡化的趋势,不过这个法术要求很高,若不是天青澜拥有仙器级别的“无名木”,《乾坤天华》里又有改进版的这种法术的话,以天青澜六十多级的等级是绝对没有办法学的,不过,这个法术也是天青澜和玉生香这个档次的美女在日本没有引起骚乱的主要原因),不免惊为天人,用尽手段死皮赖脸的与秀实进行了交换。

看了一眼不远处高大的早幡城城墙,又看了一眼自己和同伴每人一身散游武士的打扮和头上的一顶大大的斗笠,线铃苦笑了一声,土御门家这次行动虽然有官方一定的支持,但毕竟他们手里没有任何证据能说明京城的那些变故是播磨国的民间阴阳们制造的,因此,这次行动表面上只是一次私下的类似“破门战”的争斗。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没有官方支持的土御门家诸人,在人家的地盘上,还是要低调行事的,尽管线铃等人实际上并没有将那些传说中的“土法师”们放在眼里。

说起散游武士,尽管日本很少有没加入任何家门的玩家,但却也绝不是一个也没有,另外,象木谷涉一般叛家而出的人物也不少,更何况上便是有家门的,也很有一部分武士并不受其约束,能够随便的以个人的身份在日本各地散游,或者寻找发财立命的机会,或者游历名山大川,或者只是为了享受日常生活中难得一见的悠闲和自由。

由于是乔装易容而来,线铃等人自然没有进有如城堡般的早幡城中的国司驻地去惹麻烦,只是随便在城外的民居中找了一处十分普通的行脚店房安歇。

线铃等人的装扮是绝看不出破绽的,但一进这家看上去极普通的行脚店,线铃就是一皱眉,他敏锐的感觉立刻便发现,有至少三道目光从他们一进店起就不停的盯着他们看。

在这许多目光的凝视下,线铃脚步也不禁迟疑了一下,但仍在老板的引领下,进了店中靠东墙一溜简陋的木板房中去。但是,他这一迟疑,虽然没引起老板和监视者的注意,却引来了自己队伍中的一道更为尖锐的目光。那目光火辣辣的,线铃不用回头看,就知道这一定是玉生香的,因为从第一次见面,玉生香的这种目光便令他极其难受,却又说不出原因,之后虽然由于经常受玉生香的蹂躏而对其有了一定的适应力,但其威力仍然是那三道监视者的目光加起来也无法比拟的。

感受到玉生香的疑惑,线铃却笑了笑,没说什么话,直到老板从房间里退出去,才主动道:“呵呵!那些播磨国的阴阳师们有两下子嘛!咱们这么乔装改扮,仍然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刚才就有不下三家在监视咱们!”

“咦?线铃,你怎么知道的?我可是什么也没看出来呀?”玉生香早已忍不住,抢着问道。

“直觉!”线铃顿了一下,仿佛觉得不过瘾似的,又补了一句:“男人的直觉。”

“噗!”的一声,刚喝了一口茶的闻天音便喷了云落霞一身,笑骂道:“线铃!实在受不了你,你这板着脸开玩笑的本事真是太了得了!”

“哼哼!”线铃仍是绷着脸,瞪眼看着被喷了个落汤鸡的云落霞与闻天音掐在一起,才道:“这三个人都是隐伏潜踪的好手,故此你们可能没有发现,这说明对方不但知道我们的身份,甚至连我们的实力也有大致的了解。”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玉生香插口问道:“我们好换个住处。”

“呵呵!换住处又有什么用?这里是人家的地盘,既然咱们已经暴露了,再怎么换还不是一样?还不如既来之则安之呢!”线铃对玉生香可不敢使脸色,立刻换了副笑脸道。

“那怎么行?”一直不做声的雅史忽然道:“安倍博闻那个老家伙不是还要咱们顺便侦察一下‘敌情’吗?要是老被人这么监视着,咱们怎么行动?”

“是呀!是呀!”一听有热闹可凑,玉生香立刻道:“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扫了咱们的兴,还是想个办法吧!”

“办法当然有!”线铃笑道:“让云大哥布个小阵,阻隔外面人的视线,然后我和青澜两人开隐身出去,估计凭外面那些人的等级,没人发现得了。”

“你俩出去?那我们怎么办?”玉生香连忙问道。

“嘿嘿!那我就不管了,你们想办法说服云大哥带你们隐身吧!”

“靠!重色轻友!”其余四人都对线铃比出了中指,可惜线铃脸皮够厚,仿佛没看见般的道:“只是外面这些人确实十分讨厌,咱们都出去的话,万一他们潜进屋来,岂不一样能发现咱们失踪了?所以我觉得还是应该先教训他们一顿,让他们再不敢往这边凑合才好。”

“同意!同意!”除了天青澜外的四个人都举手表示同意,至于天青澜,根本不用表态,线铃的提议,她还没有不同意的呢!

“喂!后墙根月桂树底下蹲着的那三位,说你们呢!我已经发现你们了,快出来吧!”按照计划,一进院子里,线铃便大声道,由于他的感觉最为敏锐,因此喊话并找出监视者位置这个工作非他莫属。

“嗖!嗖!嗖!”听了线铃的话,三条人影从墙角阴影中穿出,直奔后墙而去。

“走不了了!”墙上忽然冒出了两个人,正是云落霞和闻天音。虽然由泥土和篱笆扎成的矮墙很低,但在这两人巨大的气势面前,那仿佛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接着,雅史,玉生香和天青澜也出来,隐隐形成了合围之势。

“咦?竟然是武士?”直到这时,线铃等人才看清,这些监视者竟然是武士打扮的人,而不是他们预想的是阴阳师,尽管以柳麿家和麻生家为首的民间法师家族中并非没有武士存在,但阴阳师匿形和追踪的能力远胜于武士,没道理不派阴阳师出来,更何况有证据说这两些阴阳师家族中还养着不少忍者。

这时,那三个武士也发现自己已经陷入了绝境,他们中只有一个是六段五十,其余连六段都没到,姑且不论云落霞与闻天音那一转气势对他们的压力,便是线铃等四人,多少也都有六十多级,就算不考虑他们的特殊能力,也绝不是三个低级武士所能对付的。

“轰!”那领头的六十二级的武士倒有急智,当机立断,竟然用自己的身体撞塌了并不结实的土坯墙,对另两个同伴道:“你们先走,我掩护!”

说着,只见他侧身让两个同伴过去,仗剑立于缺口处,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线铃等人本就只是想吓唬吓唬他们,并非想要他们的性命,因此一见这武士虽然等级低,神色间却是一副重义轻生的样子,不免都起了惺惺相惜之心,尤其是线铃,从这人的行为上想起了当初在395小队时那种种舍生忘死的战斗情缘,忍不住道:“好,看你倒有许多英雄气概,也罢,今日就放你一马,你也走吧!”

听线铃如此说,闻天音和云落霞也不难为这人,从墙上跃下回到了线铃身边,却听那武士忽道:“且慢!在战场上被敌人饶恕,不战而逃是武士最大的耻辱,我野间家虽是小家小门,却也绝不会做出这等事情,现在,我希望以武士的身份向你们挑战,如果诸位还爱惜我这份骨气的话,只须不群起而攻,在下便感激莫名了!”

“单挑?就凭你?”线铃嘴上没说,心里却想道。他刚要上前答话,清川雅史却已经接过来道:“好!不想这民间小门中也有你这等仗义之辈,今日我便破例遂你心愿!”

“多谢!”那人很诚恳的道。他说这话却是发自内心的,因为虽然不知道雅史的等级,但仅从他发出的力来说,便跟他绝对不是一个级数上的,在日本,高段武士跟低段武士动手是一件颇失颜面的事情,因此雅史一说“破例”这两个字,他便明白了对方是在成全他这武士道的名节。

“清川雅史!尾张国清川家,左近卫少将,八段!请指教!”尽管日本的规矩是挑战者先报名,但雅史敬重对方的节气,因此首先自报门户道。

“野间从田!播磨国野间家,六段!请指教!” 听到雅史那一串名号,尤其是“左近卫少将”和“八段”这两个词之后,那武士竟然行了恭身礼,语气间也充满了敬意。

“我高你两段,所以虽然你是挑战者,但还是你先发招吧!”雅史连剑也没拔,微笑道。

“是!”虽然按规矩比剑之前要先试力气,如雅史这般难免有小视对手之意,但野间从田此时对雅史已是满心尊敬,自然不认为对方是在羞辱他,如此作为却反而显出雅史从容不迫的风度。

“出来吧!锦翎!”那野间从田一上来,便动用了绝招,召唤出了自己的梵兽,准备施展梵兽技。

那是一只全身锦羽的雉鸡状梵兽,虽然由于野间家小人微,缺乏必要的驯养梵兽的秘诀,使得这只雉鸡形态上看并不饱满,但也许是受主人气质的影响,这鸡的英气却是十足。

“好!出来吧,神羽!”虽然对付这个档次的梵兽技,雅史根本不用召唤自己的梵兽,但出于对对方的尊敬,他仍然召唤出了一只鹤形梵兽。这只梵兽通体白羽,只有翅端和颈项间一片漆黑,神骏非常。但虽然召唤出了梵兽,雅史依然空着手,没有拔出剑来。

“看招!‘九彩乱羽飞’!”看到雅史召唤出了梵兽,并向自己点了点头,野间从田双手一合,由单手握剑变成了双手持剑前指的姿势,一道道剑气从剑上飞出,却见他动手的同时,那锦鸡也抖动了一下身躯,身上的羽毛漫空散开,每一根合到了一股剑气中,使得那攻向雅史的剑气仿佛满天的羽毛一般。

“好!‘神羽挥翅击’!”虽然这一招看上去很壮观,但这点威力还没有放在雅史的眼中,但见他身形一转,他头顶的白鹤也随着一转身,展了一下双翅,便忽然消失不见。当雅史和他的“神羽”再次出现时,已经到了野间从田的身前,只见雅史的身形融入了“神羽”中,一翅挥中了野间的胸膛。

“噗!”野间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仰天向后飞去,却听雅史缓缓道:“如果你转生后还能记得这句话,记得做散武士去投我清川家!”

也不知那野间是否听到了这句话,只见他的身体“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而他本人早在空中的时候便已经气绝身亡了。落在地上的尸体很快便开始越来越淡,按系统设定,他的尸体会保持一天的时间才彻底消失。在这段时间里,其他玩家可以为他收尸或者掠走他尸体上的物品和钱财(仙器除外,那东西不是跟着转生便是被系统收回,绝不会容其他人乱拣的)。

一天之后,在他尸体最后消失的同一时刻,在早幡城的重生点,一个穿着最差的衣服的一级武士抓着头向东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嘴里还一边自言自语道:“奇怪?为什么我要选散武士,还要千里迢迢非要去那什么尾张国清川家呢?”

[注一] 据说包括天照大神在内的日本诸神的母神伊邪那美在生火神火之迦具土神时被烧伤阴部而死,她死后,其夫伊邪那歧怀念于他,直追到黄泉国,诚辞恳请,伊邪那美被感动,愿与他回去,只是已食黄泉国食物,须与黄泉诸神商议,让伊邪那歧在殿外等她。伊邪那歧在殿外久候女神不出,便闯了进去,却见女神满身蛆虫蠕动,气结喉塞,身上还覆有八阴雷,形状十分可怖,伊邪那歧害怕起来,转身逃走,伊邪那美认为丈夫侮辱了她,便命身上覆盖的阴雷化为八雷神,追杀伊邪那歧。伊邪那歧跑到了黄泉国入口的比良坡,用千引石封住了入口,后来伊邪那美亲至比良坡,夫妻隔石立下了决绝誓言,伊邪那美为报复丈夫,每天从丈夫国中取一千人性命到黄泉国,伊邪那歧便立愿每天生一千五百人补之,这便是生死的由来。至于文中所说“四灵咒杀阵”云云,乃作者借此故事发挥而已。

[注二] 菅原道真(854-903),日本平安中期大儒者,文学家,书法家。其祖、父均出任过“遣唐使”,因此他对中国文化十分熟悉,但道真本人却是日本本土文化的开创者,正是他,认为唐末局势混乱,上书建议不再派遣唐使出使唐朝,从此,日本文化开始走上自己发展的道路——虽然到最后也没有摆脱中国文化的影响。道真在仕途上也一度得意,并成为宇多天皇的信臣,其时日本当政的是以藤原北家为首的贵族系统,他们靠将女儿嫁入皇室成为外戚,再逼迫年长天皇退位为上皇,并拥立藤原家年幼的外孙为天皇的办法执政。但在道真时期,藤原家的皇后不幸连续几代都没有生男孩,因此宇多天皇和醍醐天皇都不是藤原家的外孙,所以,宇多天皇重用道真对抗藤原北家的贵族集团,到897年宇多退位时,他已任权大纳言、兼右近卫大将,与小他二十四岁的藤原家主藤原时平几乎是平起平坐(大纳言、左大将),醍醐天皇初期,道真由于曾当过天皇的老师而进一步高升,最高时任右大臣,叙从二位,并且天皇一度想秘密任命他为关白,但901年,藤原时平勾结源光、藤原定国等人,诬陷道真企图拥立其女婿齐世亲王为天皇,面对天皇之位,醍醐天皇毫不留情的将其老师贬为大宰权帅,并最终死于任上。道真死后,其书法文章逐渐为当权贵族所欣赏,直至最后被祀为“天神”,迄今参拜不绝。在文中,只是借用一下他的名字而已,至于他到底通不通法术,据载他于871年曾任“玄藩助”,也就是掌管左京和各地寺院僧尼名籍的官员,说他会法术,也不完全是无稽之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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