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夏池
作者:墨千心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550

“紫竹,你应该很清楚,放出宫外的神侍,胸口那个压制他们七情六欲且证明他们曾在九华宫生活过的标记一定要消除,再者,朕要他变成一个普通的正常人,有情者痴,情存则他与天音的牵绊越深。转载[@.]”

紫竹愕然,他有点听不懂羽帝的意思了:“陛下……小七和公主……”

“呵呵,你该不会以为朕说送小七一份大礼指的是自由吧?小七是个人才,原本朕和你一样希望他成为下任神侍统领,现在是不可能了,但朕留他还有重用。好苗子也得好水好地来栽培,朕心中已有一个最合适的地方让他重生。”

话说到此处,以紫竹的自持力本不该再问下去,可念着当年一份恩情,他思量再三终于道:“属下斗胆请您明示。”

羽帝打量紫竹片刻,站起身踱步到窗前,葱翠的绿色带着勃勃生机映入眼帘,“六弟写了三封信给朕,也是时候回应一下了,再怎样他是朕的弟弟。即便不论兄弟之情,有一样他曾还给朕却始终不属于朕的东西,小七或许可以帮朕拿到手。”

“您准备把小七送去瑞王府……是否等于您准备与瑞王讲和?陛下,他放走赵鹤与龙君一事,您……该不会已经不计较了吧。”

羽帝但笑不答,他举目眺望远处,似感叹又似期待般长叹道“暖春明媚,正如人生少年时……每年春天遇到的人、留下的情,朕总记得特别清楚呢。 w-w-w.-.c-o-m。”不着边际的一句话落,羽帝转身回视紫竹:“明晚朕准备微服出宫,到瑞王府小酌几杯,你和小七随朕同去。所以你该交代、该嘱咐他的,趁今日他还在宫中一并说尽,跨出宫门那刻,世上便再没有小七这个人。”

紫竹脸色比进来时更差了些,羽帝含糊数语,他却已模糊猜到其布置。若不幸猜准,只怕小七并非因祸得福,龙君凤主这滩浑水他注定要搅进去了,是终成正果,或牺牲陪葬,全赖前世积了多少福殷罢。

退出南书房,紫竹思量片刻,步履沉重来到天欲明神殿,先细细查问了近些天宫中大小事务,磨蹭了一个时辰后,他看看天色无奈转入后殿静室,拖又能拖到几时呢?陛下既已决定,他能做的只剩服从。

静室中,小七仍旧被绑得像只粽子,看到紫竹进来,他平静问候:“统领您回来了。”二人见面代表什么,彼此心中都清楚。

紫竹蹙眉“恩”了一声,小七费力抬头仰视他,纯澈的眸子将紫竹犹豫难决的面孔映得异常清晰。统领是来执行陛下对他的处罚吧,为什么既不说话也不动手……

长久地寂静划过。紫竹轻叹道:“看来你已有足够地心理准备。转载[@.]”

小七点头:“统领求情维护之恩,属下会一辈子记在心里。您手把手教我武功,而今由您收回也是陛下的恩典。统领不需要为不成器的我犹豫。”

紫竹闻言兀自摇头。看来没准备好地反而是他自己。他凝气于掌间。指峰擦过绑缚小七的绳索,绳索顷刻间断成七八节掉落在地上。他俯身揉揉小七的头顶:“或许当初我应该把你交给一户平常人家抚养……”一句感慨后,他正色道:“陛下心存仁厚,今日我来不是废你武功。而是化去。”

废和化一字之差。含义却是天壤之别。惊喜轻轻掠过小七面庞。化去内力代表他可以重新学过,虽然根基尽毁。但只要得遇名师。再加上十倍的辛苦,他还有机会变成和统领一样的绝世高手。

紫竹二指迅即点到小七脐下三寸气海处。一分分向上推移。他的动作让小七来不及说一句感谢地话。他不想听。也不敢听。若非羽帝明说留小七有重用。他会毫不犹豫一掌废了他。废他才是真正救他!可他……做不出违背主子的事儿。

半个时辰后,紫竹和小七都满额汗珠,小七稍喘息片刻,下意识地拉开衣襟,锁骨下挎月宝刀的轮廓已无影无踪,紫竹替他拉严衣衫偏过头去:“从今以后你再不是宫中神侍,小七两个字也再不属于你,我把原该属于你的名字还给你。”

“原该属于我的?”小七眼睫快速眨动,似乎紫竹的话极难理解。

“神侍个个根底清白,都经过陛下和我严格筛选,不是路边捡个根骨不错的男孩儿就能当神侍,只有你……是个例外。”紫竹从袖中摸出一枚薄薄的金锁片:“这应该是你父母留下的。”

“父——母!?”被打下烙印十载,小七只知君王、统领、公主,父母二字只是偶尔晃过心间的一个名词,身边一起长大的弟兄都没有父母,就好像本来便没有,应当没有一样,若有……或是追问自己打哪儿来到世上才奇怪。他愣愣看着小小的金锁片却不敢去接,好像那东西很烫手似的。

紫竹又递近些:“决定训练你成为神侍时,我本应将锁片毁掉,因为你一生都不再需要亲人,更不需要来自于他们的羁绊,可我鬼使神差地留了下来,或许冥冥中有些事情早就注定了,注定你应该叫夏池,而不是小七。”

夏池……夏池!

他原来也有姓——夏!

他原来也有名——池!

看似没有什么特殊含义的两个字,连起来读却凭空生出一股悠然缠绵的意境,是怎样的一对男女为他取定这两个字?他们又为何抛弃了他,让他十二年不知父母为何物?

小七终于伸出手,取过,握紧。“统领,如果我是夏池,那夏池的爹娘是谁?在哪儿?!他们可有找寻过我,牵挂过我?”或许因着武功尽失封印消去,七情六欲重归的缘故,他有点乱,得到一个名字的同时,属于这个名字背后的牵绊也随之绑缚了他的心,带着一**莫名的伤感,混着一点点难言的恐惧,他万世不变的平静亦被砸出几道明显的裂痕。

“我不知道。”

不知道?

四目相对,紫竹带着几分歉疚再次轻声肯定这个答案:“我的确不知,也曾去查过却没查出什么。”

他捡了小七对面的蒲团坐下来:“这事儿要追溯到更早以前了,那时我还跟在先帝身旁,有次任务中大意失手,被三批人马围追堵截,想来那是我有生以来最狼狈的一次,所幸危急时刻得一女子掩护,避了片刻才侥幸逃过,最紧要的是没有暴露身份。可我却不知她是谁,一来那时容不得出声说话,我又来去匆匆;二来她一看便知是尚未出阁的小姐,我更不方便打听人家闺名。所以我只留了一块玉牌和一个地址,嘱咐她今后若有需要帮助时,可凭玉牌联络上津我的家人求助,以还她相护之恩,她当时并没存索恩的心思,我也没给她拒绝的时间,直到十年前,先帝安排在宫外的细作送来了玉牌,然后我就见到了你,和抱着你辗转一年才来到上津的老仆。他已快油尽灯枯,话都说不齐整了,在我手心颤巍巍写下你的名字便撒手离世,所以你父母是谁,叫什么,哪里人,我都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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