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到处是被剑气打碎的石屑木块，两边的墙壁只剩下一片残垣。

刚才那一声巨响，差点没把秦姻吓死。她只见到画灵拿着剑在墙上轻轻一划，紧接着整条街像是被炸药炸开了似的，声如震天。

不过这“鬼打墙”倒是真的被开了，因为好些惊慌失措的路人朝这边看过来。

“原来你这么厉害！小画灵，你以后就住在我的剑里吧……咦，人呢？”秦姻转了几圈，发现尘寰早就回到万妖绘里面了。

这时，骆君生和唐酌赶到。

“鬼打墙”被强行破开，这是谁都没想到的，此人实力至少与鬼驭朝宗主骆君生不相上下，而骆君生，是一个活了几万年的幽冥鬼君，修为，世间能与他相匹的有几人？

在场只有秦姻一人拿着剑，不是她还会是谁。

骆君生慢慢走近她，问：“挥剑之人是你？”

“是。”秦姻不想把万妖绘的事传出去，便承认了。

“还有谁在？”

“这……”秦姻低下头，果然，这么荒谬的事不会有人信。

“不愿说也罢，以后别太张扬。”骆君生也不再多问。

“多谢前辈教诲。”

秦姻松了口气，幸好当时没有人看到尘寰。

“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唐酌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倒是这条街被拆了，不知得赔多少钱……”

唐酌哑口无言，她居然关心的是这种事？

正在这时，顾相忘姗姗而来，她操控手中魂铃，铺天盖地的鬼气从魂铃中释放出来，将地上的碎屑重新排列，回到原位。没过多久，整条街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秦姻惊叹不已。顾相忘见她愧疚的模样，笑道：“还在这里做什么，你们去放天灯吧，别错过了时辰。”

“师父师娘，那我们就告辞了。”

“去吧。”

两人边说边笑地离开后，骆君生从地上捻起一抹粉尘，自语道：“诱饵掉进鳄鱼池。”

顾相忘思忖，“鳄鱼……你是说帝阎氏？”

“正是。”

“我倒觉得，他们是百足虫。”

“无论如何都是祸根，必须要除掉。”

“时也命也。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我们就别再管了。”顾相忘淡然道。

……

河边，许多人在放天灯。明亮的天灯聚在一起，渐渐升起来，像一条灿烂的河流。

秦姻看着那些人在天灯的罩子上题字，问道：“为什么要在上面写字？”

唐酌回答：“他们是在祈愿，据说我们在鬼节这天许的愿望容易实现。”

“原来如此。”

“要不要试试？”

秦姻摇头道：“我才不需要把愿望寄托在这上面，要是许了愿，原本可以实现的事又因此懈怠了，岂不是要怪天灯不灵验？”

“你说得倒也没错。”

被灯火照亮的街上有许多看热闹的人，烟火丝竹声不绝于耳。有许多人扮作地府的判官小鬼，冷不丁从身旁走过，让人竖起一身汗毛。

不过，最瞩目的要数那些扮作十殿阎王的，他们戴着假面，接受众人的香火供奉，再将袖中的香灰撒出去。

“这又是在做什么？”

“那些香灰代表冥河沙，是为了祈求伥鬼族不死不灭。”

秦姻若有所思，这里的习俗与其他地方不同，而且还有一个很奇怪的事，他们走了这么久，路上遇到的几乎都是与他们年纪相仿的年轻人或中年人，很少见到小孩。

唐酌解释道：“伥鬼族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与外族通婚。同族相结合尚且很难有后代，更何况是和其他人，所以新生命对于这个种族来说，是很少见的。”

原来如此，难怪她甚少听闻伥鬼族的事，这些人拥有绵长的生命，但少了繁衍后代的能力，在她看来已经和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无异。

这样一个神秘的种族，又怎么会随便显露出来。

两人在街上又逛了一会儿，秦姻有些累了，便提议找个地方休息。唐酌带她去了一座典雅的茶楼，在最高一层，可以看到整个都城的夜景。

正当秦姻在喝茶吃点心时，顾相忘寻了过来，她对唐酌说道：“你师父找你，快过去。”

“我这就去。”

顾相忘随意走到窗边，秦姻手忙脚乱地站起来向对她行了一礼。顾相忘温和一笑，“不必多礼，我不过是想和你聊聊天。”

“前辈有什么事尽管说吧。”

秦姻有些忐忑，她这次来酆都，心中隐隐感到一些不安。

顾相忘浅浅笑着说：“不用紧张，我只是想跟你说一些伥鬼族的事，好让你以后别做傻事。”

“好，我一定会记住的。”

“伥鬼族，外界传闻长生不死，是因为我们的生命顽强，身体有自我修复的能力，就算受了严重的伤，不需要药物治疗，只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就可以恢复。但也不是什么都可以抵抗，世间有纯阳火、金乌石、龙岩三物，是伥鬼族见之必伤，严重者会丧命。伥鬼族身死之前，会返老还童，当变为婴儿模样时，生命也就走到尽头。”

“族内许多人都有很高的修炼天赋，他们组成‘鬼驭朝’，目的是保护整个酆都和伥鬼族，以后你若是有什么事，也可以去找他们，鬼驭朝的人一定会竭尽所能帮助你……”

秦姻听到这里，有些受宠若惊：“前辈，这个不太好吧，我一个外人……”

“其实，我们也商量了很久，犬子生性散漫，不适合做鬼驭朝的宗主。樽儿是鬼驭朝与外族结合的第一个孩子，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他想要的一切，我们都会支持，这次他带着你回来，意思已经很明确。”

“那他刚才就是去……”

“他师父准备把鬼驭朝交给他。”顾相忘点点头，说道，“以后也要麻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