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韩封不得不再次提醒秦苏扬：“癔症患者的偏执和理性往往只在一念之间，不要去刺激她，否则可能出现分离性木僵，类似于植物人。”

之前夏恩妤割腕那次，秦苏扬有提到过癔症，他回去后对癔症做了一些了解，但也只是简单的了解，很多专有词汇，他不懂。

“知道了。”秦苏扬浑身敛着一股焦躁，韩封的话一直在他脑里回荡，嗡嗡的，却在瞬间变成了晴天霹雳。

不好受。

“对了，你最近的状况如何？”察觉到秦苏扬周围压抑的气息，韩封果断岔开了这个话题，“那个病复发没？另一半的研制，我目前没有任何头绪，所以，你一定要把那个药随时带在身上，不要再发生上次的事，搞不好会闹出人命。”

“嗯。”秦苏扬把照片收好，从包里拿出一包香烟，一支烟刚取出一半，又收了回去，把那包烟重新放回兜里。

“走吧。”该问的他差不多已经问完，秦苏扬扫了眼韩封，语气不咸不淡的。

韩封随手提起桌上的医药箱，跟着秦苏扬出去，在门口道别，离开。

秦苏扬没有立即回办公室，他拿出手机，找到陆洲羽的账号，顿了一会儿，眼眸里的光明明灭灭，不知道在思量什么。

约莫一两分钟后，目光才重新聚集在手机屏幕上，右手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敲打，点了发送。秦苏扬这才将手机熄屏，放回兜里，然后回了办公室。

一进门，秦苏扬便看见躺在沙发上睡着的夏恩妤，动作一滞，意识到自己出去的时间有点久。

怕吵醒夏恩妤，秦苏扬把脚步放得很轻。

夏恩妤睡得很熟，白玉般的脸庞，透着微微的红，没有刚才上药时的苍白，几缕发丝懒懒散散的搭在脸上，增了几分静谧的美感。

秦苏扬原本沉着的眉眼，渐渐放平，舒缓了不少，修长的手指慢慢地拂过夏恩妤的脸庞，替她拨开脸上的发丝。

秦苏扬护住她的左手，然后动作娴熟地把夏恩妤抱起，朝办公室里的休息室走去，把她放在床上，脱鞋，最后替她掖好被子。

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秦苏扬眉眼间的愁闷渐渐消失殆尽。

似乎觉得差了什么，刚走到门口，秦苏扬又倒了回去。

休息室里的空调开得有点低，秦苏扬走到床头柜前，放轻动作把抽屉拉开，拿出遥控器，调高了温度，秦苏扬才满意地放下遥控器，把视线移到夏恩妤身上。

弯腰，慢慢靠近那张风华绝代的脸，她身上有好闻的味道，淡淡的，和他身上的一样。

微勾的唇瓣凑近，如蜻蜓点水般在夏恩妤的额头上滑过。

嘴角的弧度似有若无，秦苏扬这才直了身子，快步离开休息室。

秦苏扬走到办公桌前，右手随意搭在桌面上，手指微微拱起，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敲打起来，清亮深邃的眼眸不知盯着何处，出神。

直到兜里的手机震动，秦苏扬才收回目光，在办公椅上坐下，迅速打开了电脑。

电脑屏幕上弹出一条消息，秦苏扬顺势点了进去，是一个压缩包，秦苏扬蹙了蹙眉，有点不难烦，但还是点了解压。

解压期间，秦苏扬往椅背靠去，修长的双腿交叉，左手手肘抵在椅把上，撑着脑袋，左手却是懒散的搭在腿上，慵懒却矜贵。

眼眸紧紧盯着电脑屏幕，没有移开。

解压的时间并不长，秦苏扬直起身子，右手握着鼠标，迅速点开了解压后的视频。

视频是刚才他叫陆洲羽到监控室调的监控录像。视频上是夏恩妤到办公室之前，在办公大厅发生的事。

从许诺微求夏恩妤到众人为许诺微讨说法，再到许诺微抓住夏恩妤手腕不放，一切都拍得清清楚楚。

秦苏扬嘴角微勾，双眸渐渐眯成一条缝，冷俊的脸庞平静得不能再平静，但办公室的气压一再压低。

原来是这么回事。

秦苏扬伸手关掉视频。

许诺微，似乎是叫这个名字。

秦苏扬微微偏头，眸光渐渐深邃起来。

当初看在张琪诋毁夏恩妤时，她帮过夏恩妤，没想到……呵呵……

没有犹豫，秦苏扬拿起手机，打开，敲打了几下屏幕，随即熄屏，随意扔在桌面上。

电脑没有合上，秦苏扬目光幽深，点开了后面几个视频。

视频很长，上面显示的日期是前几天的，依旧是办公大厅的录像。

秦苏扬看得很仔细，双手成了拳头，有些用力，手背上的青筋凸起，他的手本就白，根根青筋更加明显，随着他的动作，一颤一颤的。

视频上，并没有什么，员工很认真地干自己的工作，但他的心在一下没一下地颤抖。

看了没多久，秦苏扬伸手揉了揉眉心，握得太久，手上的动作显得略微僵硬。

缓解了内心的急躁，秦苏扬点了快进，没过几分钟，视频上的画面让秦苏扬的瞳孔骤然一缩。

握住椅把的手指差点因用力过大，陷了进去。

回过神，秦苏扬沉重地扫了一眼视频的进度条，关掉这个视频，顿了顿，似乎在酝酿勇气，秦苏扬才点开另一个视频，把进度拖到和之前那个差不多的位置。

还是一样。

秦苏扬用舌尖抵了抵后牙槽，眼底划过一缕缕痛苦。

他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夏恩妤在吃药，一直在吃药。他一点也不知道。

在他的记忆中，夏恩妤吃药的次数少得可怜，怎么会……

“为什么不让我知道。”秦苏扬缓缓低头，声音沙哑得可怕，像是生生撕扯出来的。

他垂下眼眸，抿紧嘴唇，心口处被一刀刀剜下去，鲜血淋漓。

右手还紧紧握住鼠标，良久，秦苏扬重新抬眸，深吸一口气，逼着自己把后面几个视频一个接一个地点开，把进度拖到相同的位置。

都是差不多的画面。

夏恩妤吃药，然后趴在桌子上睡觉。

秦苏扬颓废地靠在椅背上，沉重地阖上眼眸，叹了口气，整个人笼罩在寂寥中。

慢慢的，他的思绪极不情愿地飘到前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