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长这番话不留情面，大家灰溜溜地无话可说。王惠东的心理确实也在冷笑，如果靠这些老大难企业，勉强维持着东阳市的经济引擎，那是靠不住的，如果自己手里没有其他牌，那会被这些老大难企业要挟住，勒索着，寸步难行。

但现在不同了，小强企业的超级科技孵化能力，不但让夏有为看到了一条发展新路，也让王惠东看到了东阳市科技产业以新带旧的巨大潜力。

比如小强企业拥有的太阳能技术，这可不仅仅是局限在空气净化器上的，在热水器的利用上，将这种纯熟的太阳能技术和热水器厂家结合，那么生产出来的太阳能热水器，就是又一个横扫市场的强势品牌。

注重国际先进产业合作趋势的王惠东，最近已经看到欧洲的科技强国普国的博时公司，正在筹谋和国内的热水器巨头合作，打造太阳能热水器。

普国的商人直言不讳，自己已经没有时间去再铺摊子从头做起，必须强强联合争取时间，因为太阳能消费产品的春天已经来临，市场蕴含的潜力巨大。

这番话给了王惠东极大的信心，连国际巨头都如此看好这爿市场，拿出自己的最新清洁能源技术来追求和国内传统的家电产品巨头合作，那么，小强企业的新能源技术，从技术代差来看，恐怕得领先博世这样的巨头一二十年吧。

这还是王惠东自己保守的想法。他内心中潜藏的另一个巨大的冲动是，小强企业拥有的那辆无人驾驶的新能源车，那天晚上他和夏书记亲眼所见，无声无息的驾驶，从京城一路狂飚上千公里，平均时速五百公里左右。

科幻一般的技术，澎湃的几乎永久的太阳能动力提供，想到国际上的古格巨头和特斯拉公司正在孜孜以求干的事情，王惠东觉得自己简直要狂笑出眼泪。

现在东阳市最大的也是被省里和中央重视的产业合作，就是中普之间最大的汽车制造产业。在一个月前，如果有人和王惠东说，这个中普汽车园生产的东西，都是废铜烂铁一般，他肯定会嗤之以鼻。会说这样的废铜烂铁，东阳市多多益善。

汽车产业链条非常长，可以有力地拉动装备制造业，新材料以及发动机和电子产业，是最最适合东阳市产业现状的制造业。对中普产业园王惠东的心理是矛盾的，现实提示他，为了维持东阳市经济的运转，这样的产业园一定要扩大规模，发挥潜力，永不停歇的制造下去。

但理智也告诉他，这种靠市场来换技术的梦想其实早已破灭，东阳市会越来越沦为外资核心产业的装配制造基地，东阳市的企业已经不能破茧重生，一定要搭上外资的基因才可以到市场上一较雄长。

说句直截了当的话，东阳市可以找出最漂亮最时尚最现代的轿车，但它一定是合资的，核心技术和知识产权还是普国的，准确的说，是普国人在东阳造出的车，而不是东阳人也可以造出像普国人那样好的车。这是一条不可跨越的鸿沟。在汽车产业发展上，东阳市永远失去了独立自主的机会。这就是合资的代价。

现在，王惠东心情大大不同了，什么中普汽车产业园，什么永远只能制造二手车，这些对东阳市乃至大东省的低声嘲笑和背后议论，都见鬼去吧！东阳市将在汽车制造产业上，狠狠地让这些人跌碎眼镜！

只不过无论是王惠东还是夏有为，都知道不能轻举妄动，因为新能源汽车的应用还有很大的掣肘，反对的声浪会很大，会有人嘲笑东阳人异想天开！但这些还都可以克服，其实最令两位市里主要领导挠头的是，真得要开设汽车产业，那么中普汽车产业园就很尴尬。

举个例子，就好比本来在生产飞机大炮的军火厂，旁边又生产激光武器核子武器等先进武器，而且明确这是取代飞机大炮的武器。

这就产生了一种匪夷所思的情状，东阳市自己在给自己的产业掘墓，中普汽车产业园的工人会越来越绝望，因为他们的市场会被新能源汽车占有。

这叫左右互搏？自己打自己？夏有为和王惠东两个人为此苦思良久，有时候还相互调侃几句，都觉得命运实在是给自己的从政生涯，给东阳市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

要是小强企业没有这么先进就好了，王惠东幽默了一句，夏有为摸摸头发，望着窗外的灿烂晚霞，说：“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小强企业要搞无人驾驶，我们能拦住，架不住人家到外地，甚至到国外去搞。到时候后悔的可又是我们。毕竟把东西留在自己篮子里，才最保靠啊。”

这样隐秘的高层对话，东阳市其他高层自然是不知道的。但大家架不住猜测。这里面自然也包括皇陵区公安分局的张局长。

张局长虽然不知道小强企业在东阳市的产业发展以及国内的科技创新上占据什么样的位置，但从东阳市对小强企业，对皇陵区，对鸭绿江街的殷勤态度来看，以张局长为代表的一些中层干部自然要对我刮目相看。

一些部门的头头脑脑已经打着各种招牌来小强企业视察，调研，甚至要现场办公给解决困难。

质监部门是最先来小强企业搞服务的，领导领着人转了几圈，看到小强企业连个烟火气都没有，产品都是分段打印出来，最后安装定型。

质监局的领导不好意思说看不懂，反而指指点点，让手下工作人员注意收集资料，以小强企业的生产标准，来起草新能源家用消费品的制造标准。

这位对赵明明比较照顾有加的局长，十分擅长理论联系实际，当时他也要求赵明明陪同视察，据赵明明转述，当时局长看完生产流程，明明没看出什么东西来，也看不懂是怎样的，但还是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

局长说，要始终坚持把服务地方经济社会又好又快发展作为第一要务，各项工作都要服务和服从于地方经济社会发展的需要，围绕市委市政府的中心工作，服务大局，促进经济社会全面协调可持续发展，并在服务中实现质监部门自身的科学发展，不断提高服务发展的能力。

后来局长灵机一动，突然说到要加强投诉举报服务，畅通投诉举报电话，及时解决企业和消费者生产、生活中的困难，维护人民群众的合法权益，保障社会经济秩序的良性发展。

陪同视察的老马和小雾都有点摸不着头脑，还是新提拔上来的一位副厂长反应快，说感谢质监部门对小强企业的关心和爱护，现在我们的净化器市场上那么抢手，一定会有很多假冒伪劣产品打着小强产品的旗号骗人。设立举报投诉服务，就是为了给咱们小强企业产品设立防火墙，这是大好事啊！

老马和小雾这才明白过来，纷纷鼓掌表示赞许。质监局长看到终于多少搔到了小强企业的痒处，心理也挺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