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京都再开静姝宴
作者:江萘阿      更新:2020-04-14 07:03      字数:3442

佑康二十年十月,十年未举办过赏花宴的越郡王府广发帖子,宣布将举办静姝宴,一时间,京城的气氛再至高潮。

静姝宴乃前朝开国皇后贞懿皇后首办,只会邀请京中未出阁的小姐参加,会上众人可随意交流切磋,是前朝最高规格的闺中女子才艺交流会。凡是在会上表现出众的女子,基本都嫁的很好。曾出过两任皇后,十位王妃,诸多世子妃,因此也被称为鹊桥宴。如今越郡王府再次举办静姝宴,京中有女儿的人家都十分期待,说不定就被贵人看中了呢?

陆府水月阁中,陆宁玥正盯着眼前的帖子发呆。

静姝宴,原著中本应在一年前出现的事情,如今终于出现了。

“看来这静姝宴是为陆宁玥量身打造的啊。”陆宁玥喃喃道。

作为一个背景板,陆宁玥最多也最出彩的戏份便出现在那静姝宴上。那一年,陆宁玥年方十三,却在静姝宴上一举夺魁,力压京城四大才女。那时年华初绽,出尘仙子一般的容颜和气质也曾让诸多青年才俊惊为天人。一年后,便与端王世子定亲。奈何端王世子是个命薄的,定亲一年后,便暴毙身亡。陆宁玥为他守孝一年,但早已传出克夫名声的陆家大小姐即使拥有惊世的才貌,上门提亲的人还是寥寥无几;又两年,景帝下旨,封陆宁玥为宁妃,陆大将军进为安国公,西境事物全权交给陆安泽。嫁不出去的陆家大小姐一跃成为皇帝的宠妃,宫中无皇后,宁妃一家独大,不知羡煞多少人家。五年后,景帝去世,宁妃无子,却被新皇尊为太后,可新皇登基那天,本该出现的孝敬安皇太后,却被发现暴毙在寝宫,死状安详。时年二十三岁。

“皇帝宠妃?”陆宁玥笑的讽刺,“只是不知道,这次的对象是叶殊行,死的会是哪一个?”

“静姝宴?居然还把越郡王妃都请出来了。倒还真有意思!”叶殊行随手将请柬扔到了桌上。

“是挺有意思的!”聂靖远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都知道是个局,只是不知道我们智计无双的淇奥公子会不会甘愿入局?”

叶殊行睨了他一眼,端起桌上的茶杯慢悠悠喝起了茶。聂靖远也不催他,就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一动不动。

良久,叶殊行终于率先败下阵来:“我怎么觉得你是在看好戏呢?”

“那也得叶公子愿意演才行啊!”聂靖远笑得有些意味深长,“我原以为,你一辈子都只会是那个温润如玉的淇奥公子。”

“我也曾这么认为。”叶殊行低头看着茶杯,“在世人眼中,我就只是那个琴棋书画诗酒茶的叶殊行,而绿竹,一辈子存在传闻中就行了。至于我的妻子,只要能与我谈论琴棋书画,为我打理好内宅就好。回了滁州,世上就只剩了一个淇奥公子。只是,这世上到底还有一个陆宁玥。”

“我一直很好奇,你究竟为何一定要娶她?统共也就见过两次而已。”

“那****也见过她,那你以为是何原因?”叶殊行反问道。

想起那日全身被裹在斗篷里的姑娘,聂靖远第一次不知道该如何去看待一个女子了。那样的功夫胆识,那样异于常人的淡然,若不亲眼所见,实在难以相信她会是一个大家闺秀。

“说实话,我不知道。”聂靖远道,“陆大小姐是很特别,与一般的大家闺秀不一样。可是,我却不认为她会是你喜欢的那类女子,而且,也不适合!”

“为何不适合?”

“就像马奶酒和清茶。你叶殊行怎么看都该是那杯清茶才对!”

“呵呵!阿远你这比喻真是!”叶殊行忍不住乐了,“我竟不知道,原来在你心中,我竟是一杯清茶?”

聂靖远耸耸肩:“你不算计人的时候,的确是一杯清茶!”

叶殊行摸了摸鼻子:“就算我是一杯清茶,她也不会是马奶酒。”

“管她是什么呢!反正不是你的那一杯!”

“好吧!我们的确不是一类人。”叶殊行也不反对,“若我说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你可信?”

“呵!若你叶殊行是这样的人,那大齐北境如今可就不是这般情景了。”

“果真知我者阿远也。”叶殊行笑得狡黠,“不过虽不至于此,也差不离了。至少陆宁玥会心甘情愿陪我回滁州。”

“果真?”聂靖远很是惊讶,“你与她说过回家之事了?”

“是。”叶殊行笑得有些无奈,“若非此事,可能与她定亲之事还会再生波折。”

“何解?”

“陆将军很疼她,也知道她不适合勋贵之家,但更不能让她嫁入武将世家。可若是不计女婿的出身,说不定她真的会嫁给江湖中人,这样一来,陆家的处境就很尴尬了。若是有朝一日……所以当我去信告知陆将军欲娶她为妻之时,只说了三件事,陆将军便同意了。”

“哪三件事?”

“陆小姐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此生不会纳妾;成亲之后,我会回滁州。”

“原来如此!”聂靖远恍然大悟“陆将军疼爱陆大小姐,所以会在最大程度上为她谋取幸福,但为了大齐,他不可能让陆大小姐嫁入江湖。这个时候你的出现恰好解决了这个问题。叶家是百年诗书世家,嫁给你并不算辱没陆大小姐的身份;而你之后会远离朝堂,正好符合陆大小姐的期望。况且你早已知晓陆大小姐会功夫之事,之后也不必担心会因此而引起误会,而且,你不会纳妾……等等!刚才你说什么?此生永不纳妾?”

“是。”叶殊行很平静,仿佛此事是理所当然一般。

“那如果……”聂靖远一时不敢相信,“我是说如果……”

“没有如果。”叶殊行打断了他的话,“我知你的意思,但若真有那么一天,从哥哥膝下过继一个孩子就是了。本来叶家也就只会有一人入朝。”

“这能一样么!”

“如何不一样了?”叶殊行笑得云淡风清,“都是我叶家的血脉。”

“值得么?”聂靖远有些心疼。

“没什么不值得的。”叶殊行的目光沉沉,却似乎有一瞬的不忍“是我毁了她想要的生活,是该用一生来陪罪的。”

“呵!莫不是嫁给你,这位陆大小姐还委屈了?”

“自然是委屈的。”叶殊行知道好友是为自己不平,“若真的嫁不了喜欢的人,你当她真的会甘心随便选一个世家子弟?”

“父母之命,莫不是她还能拒绝不成?”

“她不会拒绝,”叶殊行很是笃定,“但她不会认命。不过是消失一个陆宁玥而已,她做得出来。”

“你的意思是……”聂靖远很震惊,“抛下家人,抛下身份,自此孤身一人浪迹江湖?若她真是这样的人,你怎能保证她就不会这样对你?”

“她来跟我谈过。若她真的打算离开,她不会跟我说那么多,她只会静静等到三年后,悄无声息的离开。”

“你又如何能知道她的想法?”

“她说的。”叶殊行有一瞬的心疼,“陆小将军来找了我之后,她也来了,她说她认命了,她会试着习惯与我相处,也希望我能习惯她。说到底,她还是舍不得的,所以只要人选不过分,她也就认命了。”

“你怎知不是缓兵之计?”

“不会。”叶殊行很是确定,“若她真的不愿意嫁给我,她定会直说。陆宁玥比你想象的坦诚。”

“你对她的评价还真是高!”聂靖远还是不相信。

“她当得。”叶殊行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她当然当得,只是——怕是太当得了。

“那我可要拭目以待了!”聂靖远说的有些敷衍,“拭目以待这场戏我们的叶公子和未来叶夫人会怎么演?”

“只怕她不会去的。”叶殊行无奈的摇摇头,“她最不喜与人应酬,这静姝宴来者不善,她不会看不出。”

“越郡王妃的面子都不给?”聂靖远这下更不信了,越郡王妃是谁?那可是叶家家主唯一的妹妹,前朝末年誉满天下的才女,天下女子谁不以得见越郡王妃为荣?

“与越郡王妃相比,她会更愿意给卫国公面子。”

“呵!这么抬举我呢!”

“怎会是抬举?你可是大齐的玉面战神,多少女子的梦中情人呢!”

“你这话一说,”聂靖远笑得有些欠揍,“似乎是在暗示什么?”

“可惜你不会有机会的。”叶殊行不以为意,“你是聂靖远,所以你娶不了她,但若你不是聂靖远,她不会多看你一眼。”

“……”聂靖远翻了个白眼,“说得好像我多稀罕她看我一样。”

“是,你的确不稀罕。”叶殊行不想再纠结这个问题,“先不论静姝宴会如何发展,我且问你,陛下希望你何时回边疆?”

“如你所想,”聂靖远端正了神色,“明年二月。”

“果然!”叶殊行笑的讽刺,“陛下还真是迫不及待呢!”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聂靖远毫不在乎,“我在京城,怕是他昼夜不得安稳呢!”

“我一直不明白,为何从前那个和蔼慈祥的皇帝陛下,会变得如此陌生?”

“因为他是皇帝,”聂靖远把玩着面前的杯子,“那个位子,只要坐上的人,都逃不过!”

古往今来,哪个皇帝不多疑?哪个皇帝手里没有冤魂?只是到了自己身上,总归是有些意难平。

“三月之事,只能拜托你了!”

“放心。”叶殊行淡淡一笑,眼中却压抑着汹涌波涛,“此乃绿竹公子之绝唱,定是要响彻九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