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生产
作者:梁杉      更新:2020-04-04 23:47      字数:3860

外面夜风愈发大了起来,门口的玉兰树被风吹得“咔咔”作响,令蔡羽担心明日早上起来,会发现玉兰树的树枝都被风给刮断了。

旁边学舍里的读书声依旧在继续,越发衬出了他们这间屋子的静寂。

钟佳霖合上手中的书,抬头看向蔡羽,双目清澈:“我如果因为王先生对我仕途有利,就去求娶王姑娘,你觉得我这样做合乎君子的标准么?”

蔡羽:“”

问题是他不觉得钟佳霖是君子啊,他觉得钟佳霖志向高远,为了实现目标可以不择手段!

钟佳霖从来都没这样正经正义过,他神情庄严:“我不会为了自己向上爬,而去毁了一个好姑娘的一生。”

蔡羽:“”

他睨了钟佳霖一眼,心道:佳霖应该是不喜欢王盈之,才会这么义正辞严。

钟佳霖难得地剖白罢自己,又专心读书去了。

蔡羽却有些无心读书。

他打量着钟佳霖的侧颜。

昏黄灯光中,钟佳霖的侧颜很是好看,光洁的肌肤上似乎还有一层小绒毛

蔡羽不禁释然:钟佳霖才十六岁,又一向认真读书,怕是不懂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

他低头一笑,拿起自己的书,也默默念诵了起来。

这次八月的乡试,可是要考律法的,万万不能再耽搁了,得向佳霖学习,认真读书,争取乡试高中,让爹娘开心,然后接着去参加明年二月的会试,一步步实现自己的抱负,光宗耀祖!

此时的蔡家庄也笼罩在黑暗之中。

风呜呜刮着,白杨树枝被风刮得“咔咔”作响。

村东学堂内静悄悄的,虞世清歪在窗前榻上,手里拿了一本话本对着油灯在看。

他先前也曾雄心万丈,想着一朝登第,骑马游街,金明赐宴,荣耀之极,可是母亲王氏的去世,二十七个月的孝期,令他错过了今年八月的乡试,明年二月的会试就更不用提了,下次乡试却在三年之后。

这样的事实,一下子消磨了虞世清的雄心壮志,令他一下子颓废了下来,先前根本不会翻开的香艳话本,如今也常拿手中。

纪灵一直在一边的杨木椅子上坐着,一边预备随时伺候虞世清,一边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以保护虞世清的贞操!

只是他毕竟年纪小,正是长身体时候,容易渴睡,不知不觉就靠在椅子上栽起头来。

虞世清偶然间看见了,忙起身拍了拍纪灵的脑袋:“我要睡了,你也回房睡去吧!”

纪灵一下子醒了过来,站起身晃了晃脑袋:“我不渴睡!”

见纪灵头发睡得乱蓬蓬的,小脸上丹凤眼眯着,可爱得很,虞世清便故作生气:“快走吧,我要睡了,你再不听话,我回去就告诉佳霖!”

一听先生要向钟佳霖告状,纪灵顿时慌了,忙答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他实在是太累了,回房躺下就睡着了。

虞世清却没有睡意。

他多年苦读,习惯了熬夜,这会儿将近子时,还没有一丝倦意。

纪灵离开之后,他起身用挖耳朵的银耳勺剔了剔灯芯,见油灯的灯焰更亮了些,便躺下继续看话本。

虞世清正读到精彩时候,外面传来柴门被推开发出的“吱呀”声,在这静夜里特别的清晰。

他愣了一瞬,这才放下手中的书,拔出窗闩,把窗子推开一道缝,凑过去向外看。

屋子里的灯光透到了院子里,虞世清清清楚楚看到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子走了过来,满头珠翠,身穿大红披袄,系了条蓝缎裙,正是蔡淼儿

他整个人立时僵在了那里,大脑一片空白。

先前他和蔡淼儿虽然也亲过几回,摸过几回,却一直未曾入巷

正在这时,外面出传来蔡淼儿柔媚低哑的声音:“八哥,奴来了”

她轻轻一推门,房门未闩,应声而开。

蔡淼儿进了门,****笑颜如花看了虞世清一眼,然后转身闩上了房门。

一时雨收云散。

蔡淼儿抚摸着虞世清,倾诉了一会儿情话:“奴的八哥,奴那挨千刀的丈夫一直在外浪荡,浑不管奴家在家苦捱,奴一颗心都系在你身上”

极度的欢愉过后,虞世清想起了家里怀孕快要生育的妻子,想起了听话懂事的女儿,想起了不是儿子胜似儿子的钟佳霖,心里一阵羞愧,默默不语。

蔡淼儿开始jinru正题:“奴的八哥哥,你家的香脂香膏,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奴也想做一些涂抹呢!”

虞世清老老实实道:“这些都是我家青芷在做,我不会呀!你若是想要,我给你银子,你去涵香楼买吧,青芷的货都送到了涵香楼!”

蔡淼儿没想到虞世清居然不知道怎么做香脂香膏,以为虞世清是在骗她——一家之主,怎么可能不知道家里的生意机密——于是待虞世清更加的热情起来,俯身凑过去,吻住了虞世清

临离开,蔡淼儿理罢衣物,留下一个用青丝编就的同心结给了虞世清:“奴的八哥哥,你见了这同心结,就当是见了奴!”

虞世清呆呆地收起了这件信物。

蔡淼儿又凑上去,摸出虞世清的荷包,从里面倒出几粒碎银子,娇娇道:“奴拿去买香茶吃!”

虞世清面无表情“哦”了一声。

蔡淼儿见他呆成这样,便又凑过去亲了虞世清一下,伸手拔下了虞世清挽发的玉簪,随手插戴到了自己发髻里:“这根簪子给奴做个念想,奴明夜还来寻你!”

说罢,她摇摇摆摆离开了。

早上纪灵来收拾床铺的时候,从褥子下找到了一个青丝缠就的同心结。

他在市井中长大,自然明白这是什么,忙悄悄放回了原处。

上午的时候春生过来送菜蔬等物。

他一进村,就被守在村口的纪灵给拦住了。

纪灵拉过春生,口齿灵便地把游大嫂和虞世清这些纠葛都说了一遍。

春生闻言,眉头蹙了起来。

其实越是乡下,越是市井,风流韵事就越是普遍,他早就看了无数,只是没想到虞世清这样正经的人居然也做出这些事来,而且是在孝期之中。

他想了想,吩咐纪灵:“你现在去先生的房间,把那个同心结给拿过来,我这就回去见姑娘!”

拿到同心结之后,春生把菜蔬交给纪灵,自己赶紧骑着赁来的马回城去了。

青芷正在指挥着短工蒸梅花,听到春生回来,便走了出来,笑嘻嘻道:“我爹在学堂里没事吧!”

春生思索片刻,低声把虞世清和游大嫂的风流韵事说了,把那个青丝缠就的同心结递给了青芷。

如今公子在县学读书,不在家里,这些事情自然得禀报姑娘了。

青芷听了,简直是目瞪口呆。

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了下来,静静思索了片刻,低声交代春生一番。

她爹居然做出这样的无耻之事,青芷绝对要给她爹一个教训!

春生清秀的脸上平静异常,听完青芷的吩咐,点了点头:“姑娘,我这就过去!”

到了傍晚,春生和春雨兄弟俩一起骑着马去了蔡家庄。

纪灵正有些彷徨,见春生和春雨都来了,心里一下子有了主心骨,也有了笑模样。

虞世清见春生春雨都来给自己送衣服,心中暗暗叫苦,可是这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城门已经关闭,又不能赶他们回城,只得另想主意。

到了晚间,虞世清终于想出了一个法子。

他拿出碎银子,吩咐纪灵去马记卤肉铺买了不少酒菜回来,赏给春生、春雨和纪灵,让他们回房去吃酒。

春生含笑答应了,带了春雨和纪灵回房去了。

虞世清一直听着三个小厮在厢房的动静,听到他们先是饮酒划拳煞是热闹,然后渐渐就吵闹起来,像是喝醉了。

再过一会儿,虞世清又去看,发现厢房灯都熄了,春生、春雨和纪灵怕是喝醉睡着了,这才松了一口气,收拾了床铺,专门等着蔡淼儿来夜会。

将近子时,蔡淼儿果真又来了。

虞世清抱了蔡淼儿正在窗前榻上狂荡,忽然窗外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刺耳铙响,接着就是春生他们的高声呼喊:“有贼了!有贼了!”

虞世清一下子僵在了那里。

蔡淼儿毕竟偷情经验丰富,顾不得虞世清,一把推开虞世清,用衣袖遮住脸急急跑了出去。

三个小厮见人出来,也不阻拦,待蔡淼儿去了,这才去屋子里看虞世清,发现虞世清委顿在榻上,身上盖着被子,忙围了过去:“先生,您没事吧?”

又七嘴八舌道:“刚才学堂里好像招了贼,您没事吧?”

虞世清脸色苍白,双手**:“没没事”

这时候外面传来荀喜的声音:“虞先生,要不要帮忙?”

春生忙出去了。

片刻之后,春生回来了,自言自语道:“明日回去禀了姑娘,这学堂还是修个院墙安个大门的好”

第二天傍晚,虞世清正在学堂外面送学生离开,却见到蔡淼儿骑了头骡子,她丈夫游大郎牵着骡子,夫妻俩一起经过学堂门口,一起离开了。

虞世清脸色苍白目送蔡淼儿远走越远,心里一阵痛苦——后日休沐,他得赶紧回城寻个大夫去看看

到了休沐这一日,虞世清终于带着纪灵回了城里的家。

青芷看着自己这个爹爹,心情复杂,简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虞世清先去看了韩氏,陪着韩氏坐了一会儿,便道:“我一位朋友要见我,我明日一早去看看他去!”

自从那夜他和蔡淼儿的私会被春生、春雨和纪灵撞破,他那里就出了问题,因此打算明日悄悄去看看大夫,总不能真的不举了吧!

青芷在一边听了,冷冷道:“爹爹,我娘这两日就要发动了,您还是别出去浪了!”

虞世清闻言一愣——青芷说话的口气不对,用的是“浪”这个字——他看向青芷,悄悄打量着,想看看青芷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青芷根本不看她这个爹。

虞世清正要说话,躺在床上的韩氏忽然道:“青芷,快,快去叫产婆,我好像好像发动了”

青芷闻言,顾不得鄙视自己这不成器的老爹,忙行动起来,先吩咐春雨去请约好的产婆,春生去请胡医官,又让叶妈妈去烧水,让春燕拿来提前备好的白绫,很快就做好了准备。

忙完这些,青芷看向虞世清,冷冷道:“爹,你在这里陪着我娘!”

虞世清总觉得女儿似乎知道了些什么,一下子变得小绵羊一般,乖乖地答应了下来。

正在忙乱时候,钟佳霖从县学回来了,他当即担起了责任。

产婆进了产房,钟佳霖则陪着胡医官在东厢房明间内坐着,随时等待产房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