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尔和扎哈商量半晌，起身到柜台结账，然后走出了酒楼。

在二楼一直盯着他们的迦莫和林舒，一言不发，也紧跟着走出了酒楼。

海月镇的夜空，响起了一声清亮的龙吟。

从海月镇到迪兰城，坐马车大约只需要半个小时。

玛尔坐在车上，面色阴沉，他已经记不太清楚上一次被人拒绝是什么时候了。

从一个打手混到今天这个地位，他凭的都是自己的脑子和手段，然而玛尔从来没满意过，他觉得以自己的能力，早就该统一整个王国的餐饮业了。

可惜事与愿违，除了以前那些老对手，这几年薇安娜让他头痛不已，悦坊开遍王国西部，每开一处，他的春风楼的生意都会差上几分。

这个薇安娜可了不得，家里只是个破落贵族，凭着自己的本事将悦坊开遍半个王国。

两年前，悦坊开到帝都，玛尔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颗小树苗再成长，等它长成一颗参天大树的时候再出手阻止就晚了。

后来的结果让他很满意，薇安娜灰溜溜地退出了帝都，那些手段在玛尔看起来都是“常规武器”，后手还有许多，比如在门口堆垃圾、泼污水之类的，比起以前死在他手里的冤魂来说，薇安娜算是幸运的。

结果没消停两年，居然又冒出一个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厨师，厨艺如此惊人，如果任由他们这样发展下去，很快自己的春风楼将会被全面压制。

马车一路向北而行，玛尔望着车窗外的灯光，脑子里却在想着薇安娜的故事，如果能把她收作小妾，那自己的商业计划必然能更早实现。

得不到，就毁了它，这就是玛尔的人生哲学。

想到此处，玛尔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狰狞的笑意。

马车穿过国王大道上茂密的森林，此时已经夜色深沉，大道上的马车渐渐稀少，迪兰城的某处宅子里，他的其中一个小妾正在等着他。

进入迪兰城南门前的一段路，是开山而建的，道路两边都是陡峭的山坡，虽然陡峭但并不危险，山上的巨石非人力能挪动，除非发生大的地震，否则这些山石是万万不会落下。

寂静无声的夜色中，只有车辕在石路上滚动的声音和马蹄发出的“得得”声，声音由远及近，慢慢进入了那段两旁都是陡坡的范围。

玛尔正在吩咐赶车的扎哈去他的小妾那里，每个有春风楼的城市都有他的家，有家就有女人等着他，辛辛苦苦赚钱，为的不就是这些么。

突然，只听见轰隆一声，一块巨大的山石落了下来，足有一个房子大的山石砸在马车上，直接将整个车厢和里面的人拍成肉饼，整条路直接被堵死。

月光下，灰尘渐渐散去，后面的几辆马车停了下来，几个车夫像傻瓜一样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这块巨石和它下面被压扁的马车，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时不知所措。

渐渐山石两边的马车越来越多，惊叫声、呼喊声不绝，迪兰城的城防军和治安官都出动了，看着那块巨大的石头也是一头雾水。

围观的人群并不知道被压住的马车里的人是谁，有几个人，只当是一个倒了大霉的马车夫，纷纷在两边指指点点，这种事情几十年都没有出过了，人群很是兴奋，不出意外，将成为明天整个迪兰城和海月镇的头条。

林舒和迦莫回到酒楼的时候，营业还没结束，但已经没几桌客人，林舒自己到后厨炒了几个菜，找了个僻静的桌子，和迦莫一起喝了起来。

几杯白酒下肚之后，他的心情才平复下来。

迦莫看他的表情，笑道：“多大点事啊，看你紧张成这样，我们这叫为民除害，是做好事啊，来干一杯！”

林舒擦了擦头上汗，跟迦莫喝了一杯，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杀人，而且杀的还是坏人，但来自文明世界的他还是非常不适应。

迦莫却不以为然，这个世界治安混乱、匪徒横行，还有许多穷凶极恶的匪徒团伙，像蝗群一样到处流窜，不时有庄园、城堡被洗劫，像玛尔这样的人，仇家无数，被人报复太正常了。

迦莫问道：“杀人的感觉和被杀的感觉，你喜欢哪一个？”

林舒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当然不愿意被杀，更不愿意诺拉还有小米受到伤害。

迦莫看他没说话，知道他在想什么，说道：“那不就结了，你还有什么好纠结的，我们的寿命这么长还知道及时行乐，你们人类就那短短几十年，有人让你过得不爽，杀了他就好了！”

薇安娜在房间休息了一会，看到玛尔已经离开，于是走下楼来，看到林舒紧张的一头汗，以为是刚才说的那些事情让他害怕，关切地说道：“你们要是不放心诺拉和小米，这些天可以不用来酒楼，我请一队佣兵去小酒馆保护你们，可以吗？”

迦莫笑着说：“不用，这几只小鱼虾还威胁不到我们！”

林舒缓解了一下情绪，坦然地说道：“以后他们再也不会妨碍你了。”

薇安娜听出话里有话，眉头皱了皱，似乎又有点不敢相信，蹊跷地问道：“你们......”

迦莫点点头说道：“明天你就知道了。”

......

......

夜深人静，林舒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看着窗外的月光，怎么也睡不着。

毕竟来自文明社会，杀人这种事情给他的心理带来的冲击，比这里的原住民要强烈的多，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但这种感觉很不好。

关于今天这次刺杀，可以说是一时兴起，从迦莫口中得知玛尔说的话，特别是关于家人的话，林舒便动了杀心，家人是他的底线，玛尔到死都不会知道，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的，竟然是自己说的几句话。

而刺杀的过程，也是极其简单，看准了马车的位置，推动石块，齐活，临走之前还不忘清理了脚印等痕迹。

当然那巨大的石块他肯定推不动，那是迦莫干的，他只负责观察和下指令。

如果他没有想到这个办法的话，迦莫必然会从天而降，巨大的身躯足够压扁这辆马车，大不了再补上一个龙息，但这样必然会被人看见，给迦莫带来麻烦。

巨石落下去的时候发出的动静足够让人胆颤，不知道巨石落在马车上的那一刻，玛尔有没有后悔，也许他连后悔的时间都没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