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逃出生天 3
作者:我吼兴奋啊      更新:2020-03-31 12:59      字数:3857

原来他给石怪、札巴联手偷袭,毫无防备,理应当死。可身受重创的那一刻,丹田里的“阴符劲”自行涌出,抵消了侵入的掌力,“阴符劲”却也都被震散,大部分退回了丹田。

因而段升所受的全是外伤,肋骨断了,脏腑未损。只是体内外的巨大震动,立时令他闭了气,昏死过去。许清浊探他鼻息全无,以为他死了,其实脉搏尚在,只极为微弱。

他一直处于假死之中,意识恍恍惚惚,如在梦里,外面的人说话,有的也听在耳里,念头却是转不动,犹如睡懒觉起不来床一样。直到许清浊误击他小腹,一丝丝“阴符劲”渗入,也引起了他丹田内“阴符劲”的共鸣。

“阴符劲”一动,遍走周身,顷刻将他神智惊醒,方才听进耳朵的声音,转在脑子里的念头,一齐活了。他一能思考,瞬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瞧许清浊命在旦夕,当下跳起身子,拿扁担打去,

他自知难敌这么多高手联合,为了断后,也不顾自身性命,丹田里“阴符劲”倾巢而出,涌向发梢、肩头、指端、足底各处,大觉精力充沛,体内气血如沸腾了一般,不住地躁动。

段升平日将练成的“枪劲”封入丹田,以免养虎为患,导致走火入魔。这“枪劲”与一般内功不同,须在经脉中游动培养,方成正果,进了丹田,静静地待着,反而会慢慢消磨殆尽。

他长年封劲不用,等于是在“损功”,日后劲力磨尽了,他才好修习其他的内功法诀。本预计要尽除“枪劲”,得十年以上,然而今日赴死,哪还有十年可活?当即放出“阴符劲”,就要大杀一场。

岳正衡听说他正是枪王传人,一愣之下,忽想:“不错,他是从关外而来!关外有这等武功的,不是枪王的徒弟更有何人?可那男孩又是谁呢?”来不及细想,猛喝:“布阵!擒了这人,问出那物事的下落!”

清池道人拂尘在手,龙惊空双爪并举,岳正衡拳剑齐发。段升嗤笑一声,挑枪迎上,长枪将那拂尘一拨,滑向龙惊空的右爪。段升腾出左手,和岳正衡对了一拳,拧头一看,三人都给自己逼开数步,不由气势如虹,杀意更起。

玉妖冷笑道:“想逞威风,你还差点!”娇喝一声,与石怪并肩攻到。札巴知他是个强敌,双掌收到腹侧,猛一运功,将内力提至掌心,顷刻之间肉掌滚烫如火,这才使出大手印功夫,跨步加入战团。

吕泰弟弟被段升所杀,恨意滔天,然他在阵法中站的是替补之位,不敢逾越,长剑当胸,怒视段升。只见七人斗得昏天黑地,枪剑拂尘唰唰直响,拳掌腿爪你来我往,一时竟不分胜败。

可岳正衡等六人越斗,越觉对方攻势渐弱,纷纷大喜,暗道:“还是高估了他!若非我等先怯了几分,压根不必同他缠斗至此!”念头未了,清池道人已寻着他破绽,拂尘一扫,在他背上落下数道血痕。

段升学武,虽得明师传授,终究是半途被革,未臻一流。论真实武功,他也只与岳、龙、清池、石、玉五人相当,比起札巴还稍逊一筹,仗着“阴符枪”为别派武功之克星,又有胆气支撑,力拼六人良久,实已到了极限。

更逞论他之前还中了石怪、札巴的全力掌击,外伤甚重。此刻被清池道人一扫,疼痛分心,方寸便乱,龙惊空趁机扣住他双肩,喝声:“快打!”身子一撑,从他头上越过,手却仍抓肩不放。

岳正衡、石怪正在他面前,见龙惊空让出身位,大喜发招,一拳一掌拍中他胸膛。段升眼前一黑,此前的伤处再遭重击,敌人劲力扩散开来,“枪劲”抵御不住,五脏六腑立给震破。

他呕了一大口黑血,身子一软,趴在地上,铁枪脱手滑落。玉妖急道:“他别死了!快问他秘笈在哪!”石怪揪住他头发,把他脑袋提起,喝问:“快说!枪王的那些秘笈给你藏在哪儿了?”

段升意识恍惚,为他逼问,想到许清浊已然脱身,其余还管什么,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全不理他,只把眼睛朝门外看去。岂料这一望,直惊得浑身打颤,猛地拿头撞向石怪前额。

石怪冷不防给他一撞,一跤坐倒在地,好在硬功坚实,全没受伤,立即跳了起来,骂道:“直娘贼!你做什么!”却见段升肘膝并用,拼命往外爬去,身后血迹拖得老长。

他爬了一会儿,似是力尽,脑袋一沉,磕在门槛上,动也不动了。众人奇怪,抬眼望去,只见雪地上有名黑衣男子缓缓走近,腋下夹着一个男童,正是许清浊。

这男子相貌奇丑,白面无须,长发未束,在风中乱飘,犹如魔蛇乱舞。龙惊空等人瞧他细目长鼻,颧骨高耸,不似人样,都有些不寒而栗。那黑衣人跨进客栈,对躺在门口的段升视若无睹,把许清浊一扔,丢在楼梯旁边。

他在一张桌子边坐了下来,翻了只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旁若无人地啜饮起来。许清浊卧在旁边,脸朝内侧,一点动静也无。玉妖心下一凛,朝黑衣人问道:“尊驾是哪一位?”

黑衣人只喝茶不理。玉妖还要再问,石怪把她一扯,摇了摇头,低声道:“有点邪门。”岳正衡关心秘笈下落,见段升已无知觉,给徒弟使个了眼色。

柯三走到段升挑着的两个货筐旁边,里里外外搜了个遍,却只掏出草药、蘑菇,低头走回,禀告道:“师父,不在里面。”石怪在段升怀里摸了摸,起身也是一脸失望。

岳正衡暗想:“秘笈下落,还得从这孩子口中问出!”他原没料到段升二人是枪王门下,孩子跑了也不在乎,可从段升自报了来历,他便十分后悔让许清浊溜走。

他猜定叔侄二人既然冒着大雪入关,显是已对武林人士要来辽东寻麻烦的事有所察觉。如此一来,那批秘笈多半也另有处置,不会还留在开原大营之中,任其他门派的好手去搜索。

岳正衡瞧许清浊衣袍轮廓,绝无可能携带大批书册在身,可眼下只有这孩子知晓秘笈下落,上前一步,就要把他抓在手中。哪知才走两步,一道茶水泼在脚前,急忙把身子一定,转头望去,见那黑衣人手里捏着个空杯。

岳正衡不知他与许清浊是何关系,微微一怔,问道:“尊驾为何拦我?”黑衣人道:“他是我带来的人,你动什么?”虽是开口说话,却不拿正眼看岳正衡,倒像是在与空气交谈。

石怪笑道:“这娃娃明明是从我们这儿跑出去的,怎么成了你带来的?”黑衣人微露讶色,点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不肯回来这里。”岳正衡奇道:“是你、你抓了他?抓他做什么?”

黑衣人白了他一眼,道:“老子没人伺候,抓个童子打杂,干你屁事!”忽地拍桌喝道:“妈的!这店里的伙计呢?死到哪里去了?”岳正衡给他一骂,愣了半晌,暗想:“店里全是死尸,你看不到么?是瞎了还是疯了?”

岳正衡忍住怒气,抱拳道:“尊驾,你爱吃饭住店,咱们不敢多管。只是这孩子是咱们的人,你得还给我们。”那黑衣人道:“你留下来伺候我,这童子就还你。”

玉妖扑哧一笑,道:“这主意甚好,岳大官人,不若答应他罢。”岳正衡脸色陡沉,心道:“什么疯子?也敢对我岳正衡出言不逊!”伸足跨过那滩茶水,照旧往前方走去。

黑衣人骂道:“叫你不要动!”蓦地起身朝岳正衡背后抓去。岳正衡冷笑一声,往左一让,右肘横顶出去,拟将那黑衣人撞飞,岂料身子一轻,竟给人如小鸡一般拧起。

黑衣人把岳正衡提到面前,挥手两耳光,打得他鼻血齐溅,狞笑道:“不听话!老子打死你!”说着把岳正衡往地上一扔,跨坐在他背上,双拳成锤,砰砰砰砰,不住敲打他后背。

龙惊空等人大惊,暗道:“这人武功好高!我们万万不是敌手,只是他打起人来,如何跟泼皮无赖一般?”清池道人性子虽莽,然而十分看重义气,喝道:“快救岳兄!”挥舞拂尘,往那黑衣人头上打去。

还有几人与岳正衡颇有交情,闻言出手相救,龙惊空权衡利弊,站在一边冷眼旁观。玉妖、石怪、札巴互望一眼,猛地同时点头,趁正道人士围攻那黑衣人,一齐往许清浊的身上抓去。

黑衣人一声大喝,须臾间掌影纷飞,所有人,甚至站在远处的龙惊空,都感觉胸口被打了一掌。众人不知怎么给他击中,都吓了一大跳,连忙抽身跳开。

黑衣人击退众人,身法极快,往楼梯前擒了许清浊,扛在自己肩头,往回一跃,又重新坐在了岳正衡身上。后者才逃脱重压,正欲爬走,不料再次给他一屁股砸下,眼冒金星,喷出一口血来。

清池道人给黑衣人打中了前胸,但也不甚疼痛,揉了揉眼睛,破口大骂:“鸟贼人,你打人怎地不痛!又使什么把戏?”黑衣人变色道:“什么?不痛?怎么可能?”低头注视自己双掌,似乎冥思苦想。

众人甚觉诡异,摸了摸胸口皮肉,也没觉有碍,正稍稍放心,忽听那黑衣人拍手笑道:“哦,我忘了!要运气才会痛的!吓我一跳!”龙惊空等人闻言,忙运内功,气息刚上行到胸口,猛觉浑身痛痒难当。

石怪更是大叫了一声,声音颤抖,仿佛带着极大的恐惧。原来他赤着上身,运气受阻,便低头一瞧,只见自己胸口缓缓浮现出一道墨绿色的掌印。

其他人也急忙拉开衣扣,往胸前肌肤瞄去,果然也都给印上了墨绿色的掌印。龙惊空颤声道:“这、这是什么武功?”那黑衣人怒道:“你们不都是武林好手么?怎么能不知道?”

不等众人张口,忽地恍然大悟,说道:“哦,我又忘了,中了我这‘绿蜈掌’的人都死光了,怎么能传出名声来?没听说过,这倒也怪不得你们。”众人魂飞魄散,脸色均皆惨白,道:“你、你……”

黑衣人唉了一声,愁眉苦脸地道:“这武功老是不留活口,老子岂非一辈子也甭想扬名立万了?这该如何是好?”玉妖定了定心神,强笑道:“你、你可有解药?你替咱们解了这掌毒,不就有人帮你传扬大名了么?”

黑衣人叫道:“不成,不成!解了毒,你们都活蹦乱跳的,给人瞧见了,谁还怕我这毒掌?”石怪上前几步,单膝跪倒,低首道:“恳请阁下务必救我妻子,我石怪一命换一命,任阁下杀了就是。”

玉妖眼眶一红,唤道:“石哥,你、你何必如此?我……”黑衣人笑道:“这话就不对了,你中了我的‘绿蜈掌’,本来就要死了!一条要死的命,怎么能换另一条?赔本的买卖,老子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