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人吃着喝着，陈自立观察这个饭馆，大约七十平米左右，木质椅子靠背上阴刻着荷花，桌子都是圆桌，靠墙位置桌子尺寸小一些。这墙有些特别，不是平整的，有一些凹凸不规则的密集分布的形状，青黑色。是有意做成的，他想象着咋样施工，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

进门左手边安置了一个玻璃柜台，柜台里有很多不同档次的香烟，柜台上放着五六个玻璃瓶，一眼看去瓶子里是五颜六色的泡酒。

桌子椅子是乳白色，顶棚是白色，顶棚居中位置是人工画上去的山水画，好大一部分被大梁拦住，他想着这家饭店老板，有些独出心裁，很有文化韵味。

小巷酒家原来的地盘比这儿大，但是档次是比不上这里的。美华那儿是土木结构的，这里是砖混结构，而且还是新盖的。从安全防火方面，这里是比较好的。

这小炒肉，两家的都一样嫩，但是这里的酱油味比小巷酒家偏重，味精也比小巷酒家偏重。

这红烧肉显得有些硬，甜味没有美华那儿的浓。酸味两家的差不多。

这白菜配料的姜丝刀工不错，汤汁感觉少了些。美华那儿用的姜，被切剁成姜末，掺如了少许的芝麻，香味比这儿的浓烈。他心里对自己说：美华呀美华尽快把小巷酒家开起来，一切的损失都会得到弥补。

火灾之后又遇到做工工人意外的重伤，他真的为美华担心，希望美华能挺得住。

“哎陈经理喝酒呀！想什么呢？”王经理说着，用胳膊碰了碰他的胳膊。他几乎是没有过脑就说：“王经理！我想家了。”

石技术员哈哈笑道：“怕是想女人吧！”

他坦然说道：“女人也是家的一部分，想家和想女人都一样。”

王经理点点头嗯了一声说：“老石！陈经理走后，就看你的修为了啊！”

事技术员咽下口中的菜，急忙说：“不会让二位失望，这点思想觉悟还是有的。”

王经理很隐秘的说：“那个领导安排的事，等你回来后，就放心去干吧！大家还是一如既往的团结起来，年终多拿点。有钱在口袋走路才有底气，大家说是不是？”

大组长有些得意忘形，接着说：“有钱就好办事，有多任性都行；啊找个女人算什么事，生活就应该这样多姿多彩嘛。”

坐在王经理右边的女秘书，捂着嘴哑笑。陈自立有些吃惊，他不知道王经理是咋认得刘副局长、昨晚和他谈的事？

散席后，王经理说：“陈经理！你走之前尽可能把工作安排好，你们俩多沟通沟通。多听听各方面意见，集中众人智慧，不会错道哪去。”

走出常来酒家，石技术员和一组组长一伙，向右边方向而去。王经理和他握了握手，上了奥迪轿车。他和陆师傅步行回公司，路上有些兴奋也有些发困。

他想着去小巷酒家看一看，然后回出租房休息，两三天没有回出租房住了，好好想一想回老家之前，准备一些啥。

陈自立想着回老家之前，做些啥准备时候，在他老家工作过两年的机械厂，正在召开会议，地点不是在二楼会议室，也不是在三楼办公室，而是选在一层的车间。

姚敏华十分看重这个会议，正常的会议应该是在会议室召开的，可是今天的会议，不是正常的会议，他是一个生死悠关的意义非常重大的会议。从企业合并到现在的无数次会谈，都不是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今天，他想知道机械厂的工人、技术员、高级工程师以及领导是个啥样的态度？这个机械厂，他们是想让它死还是想让它活？

既然是这么意义非常重大的会议，就必须明确一个主题。会议室、办公室没有黑板，使用布标那是要钱的。万事开头难，该省还得省，一层的车间有黑板，更重要的是车间有机械。

这些冲床呀啥的，是工人、技术员、高级工程师的命根子，他们看着这些机械，是不是无动于衷？有没有人站起来？是不是还是等着研究呀考虑呀观望呀啥的？

五年前就不死不活，两年前已经关门大吉，这些领导呀、高级工程师呀、技术员呀啥的，究竟心想啥？有本事的自谋出路，没本事的坐着等死，天上是不会掉饼子的。

做后勤的小姑娘忙着倒水，样子长得很俊俏。姚敏华向她招了招手问道：“你是谁家的丫头？”

没等小姑娘回话，车间主任李克新说：“姚经理！这是老林家的小丫头。”

“老林家的”几个字，让姚敏华对老林书记肃然起敬。不为个人得失，不会考虑着给孩子安排好的工作，这就是老干部，是真真正正的老革命。

一个戴着眼镜的，他钉钉的盯着这些机械，心中七荤八素的十分难过。老林书记说：“哎哎老高，过来坐，看啥呢？”

老林书记说着站起来，走到高学文身边。他看到高学文镜框边上有眼泪，老林书记很多话一时说不出口。

这个厂成了今天冷火秋烟死气沉沉的地步，自己是有罪的。舔着脸当着这个办公室主任，心里着实慌得很。

姚敏华回忆着，这个姓高的以前和丈夫关系还可以，丈夫曾经提到过这个人。她数了数会场不足二十人，这其中还有六个退休的老工人，在职的好几个没到。这没到的有的自谋职业，有的估计没通知到。

高学文摘下眼镜，用袖子擦去眼泪，望着姚敏华问道：“姚经理！请问你下了多大的决心？”高学文这一问，明显带着质问的语气。

姚敏华心想，这话问的有些离谱了吧。这个问题问我，又好像有点道理。她谨慎回答道：“这个企业最宝贵的是你们，今天请你们来，我想知道你们是咋想的？这个企业是死是活，我得听一听你们的呼声。至于我个人，我始终代表不了专家、代表不了这个厂的高级工程师。我个人为了有个好名声，当然希望这个企业活起来。

我已经做好了后勤准备，现在等的是你们，这个厂的今后由你们来决定。”

高学文戴上了眼镜，向着姚敏华一步一步走近。边走边说道：“这个厂凝聚着老一辈人的心血，我父亲死的那一年，我进了这个厂。

历史往往有很多曲折性，五年前你的丈夫离开这个厂，今天他的妻子却回来了。我认为这个厂要死还是活，取决于你一个人。至于其他人，五零四散的能干什么？

这里最需要的是领导，最需要领导的远见卓识和魄力，最不缺的是技术员。”

姚敏华一连高声说：“好！”双手用力的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