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自立理了理头绪，回家之前必须安排好的事。一是先想办法把徒弟调出来，二是美华这儿应该安排好，三是找王经理商量，想办法让王经理答应自己回家要求。四是工作上也要作妥善的安排，自己千万不能大意。

紧接着他想到，今早七点半陆师傅会来，这身衣裳也应该换一换了。在依拉温泉洗澡，脱下衣裳时候，闻到有一股浓浓的汗臭味。

昨天计划的今早先去一组，看来得改变一下先去三组，落实老张从沙场借钱情况。得尽快解决，不能拖泥带水的，尽可能做到最好不伤感情。

至于一组可以先放一放，联系一下王经理，请假的事必须要和王经理面对面的谈。远行必须安内，石技术员这个人，得想办法稳住。把权利放给他，他做好了也等于是自己做好，各组工地不能在发生安全事故了。要不晚上专门和工程部的同事吃顿饭，最好石技术员也在，安定团结的假象，必须维持下去。

挠了挠火塘，冒起来一股黑烟，接着是几颗火星炸响。外面传来像是走动的声音，他起身自左而右转圈。在土墙脚拾起一根手指粗的竹竿，没见到有啥人。想着既然人站着，就着撒泡尿，最后用脚扒灰盖住撒尿充湿的地方。

他顺着临近小巷的路线转了一圈，站在小巷转弯位置，走手边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向他的方向移动。这东西先是在路中间移动，然后偏向左边，在门边位置停住。

他跺了一下脚，屋里发出“咣当”的声音。他感到十分怪异，汗一下子湿透全身。想到那东西所在的门口，门是锁好的，发出咣当声音时候，那东西消失了，难道有鬼不成？

他靠着墙是那么的无力，颤抖着手伸进口袋，再次摸到雷总给的东西，比一包香烟大一点，可分量比一包香烟重许多。慢慢蹲下身拾起一块瓦片，用力扔向那东西消失的门口，发出“咵啦”声音后，又传出“哧啦哧啦”轻微的声音。

他慌乱的摸着口袋找香烟，一个人悄无声息的站在火塘不远的地方，这个人是美华。陈自立发出沙哑的声音问道：“你咋不多休息？”

“大哥，你怎么蹲在那儿？你一定是感冒了。”

陈自立擦去脸上的汗水，他仿佛看到手上的汗水直线下滴。他想问这地方是不是闹鬼？开口却问：“有烟吗？”说话时候汗水模糊眼睛，呼机响起。

“大哥屋里有，天快亮了。吃点东西然后到医院看看，是小妹连累了你。”

“别说见外的话，我是你大哥。美华，我想尽快回家一趟。你这儿要不暂时停下了？还有今后守工地的，你有没有合适的人？”

“大哥！工地小妹守着，不需要其他人。只是让大哥受累，小妹小妹心里不好过。我们回屋吃点东西，过后找药给你吃。大哥回家也要身体好，不然千里路上这一路颠簸的，小妹不放心。”

陈自立慢慢起身，双手在衣裳上擦着。想着离家五年，不能两手空空吧！得想办法弄钱。考虑过的所有问题，恰恰忘记了最重要的钱，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他走向美华，也许是因为刚才吓出一身冷汗脚上没力气。他说：“一来一回要一星期，哥也不放心。”他一步一步走向美华，眼皮越来越重，之后啥都不知道了。

陈自立无力的倒在杨美华怀中时候，千里外的妻子姚敏华在宿舍里醒来。他的笔记本在妻子枕边放着，有几页已经卷边。

桌子上闹钟里的金鸡不停歇的寻食，姚敏华起床穿上一件厚实的外衣。隐藏烟头烟灰，洗脸漱口关灯关门。拿着手电筒下了楼，走向厕所。

姚敏华望着夜色中的宿舍和公司，多少回忆涌上心头。她回到了五年前，丈夫离开家乡的那一夜。她流了很多泪，丈夫深深的叹息声，让她在无奈的声音里，实实在在的感觉到心痛。

她走出厕所，三米多高的树发出“沙沙的声音”。狗的叫声此起彼伏，最响亮的是公司里传出电话响声。想着这时候什么人打电话来？她加快脚步，同时从口袋里拿出钥匙。

开了门来不及开灯，抓起电话道：“我是姚敏华！”里面传来机械厂林书记急促的声音说：“姚经理！今早上你别来了，工人要来厂里闹事。”没等她说话，老林书记挂了电话。

姚敏华想抽烟，外面的风呼啸着。她想机械厂工人，究竟想闹啥？别有所图无理取闹者，那就是一个字“抓！”绝不留情。只要机械厂能够发展，自己愿意当这个恶人。

姚敏华咬着牙时候，千里之外，她的丈夫被一个女人背着前往医院。一辆的士停在了杨美华面前，司机为她打开了车门。

杨美华上车时候，陈自立的丈母娘出现在贫山县百货贸易公司门口，母女两对视着，只有山风呼啸。

“华儿！你真的要嫁给钟善国？那还不如单身，姚家怎么就生下你这么一个犟种？”

姚敏华低着头，倒了一杯热水给妈妈。妈妈转身离去，叹息的声音，从公司一直延伸到姚敏华家里。

她的爸爸正坐在客厅，望着回家的女人，面无表情地问道：“是不是又去看她了？人长大了翅膀硬了，钟善国浑身霉臭，这样的人也敢嫁？啊！简直就是神经病。还不如嫁给那个山杆棒，人还干净些。”

姚敏华的妈妈张了张嘴，肚子里的话最终咽了下去。只是心里想道，那个山杆棒干净，人迟早要回来的，华儿迟早要回到山杆棒身边去。还不如，还不如告诉华儿真相，陈自立还活着。

陈自立醒来了，他第一眼看见针水瓶，第二眼看见美华。

“哥你太累了！是小妹拖累了你。”

他说：“可能是上次工伤留下的后遗症。离开家五年了，没有任何联系。小妹！我最放心不下的是你。”

杨美华抓着陈自立的手说：“小妹陪你一起回老家，这里让小雅看着。”

陈自立摇着头说道：“盖房子的事可以缓一缓，先把小巷酒家开起来。”

“哥!小妹想到你老家看一看，见一见爹和娘。”

“不用了，你现在事情那么多，以后吧！嗯针水调快点，今天的事挺多的，躺在医院还真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