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自立直到离开三组，张宏师傅也没有啥其它的话要对他说，他心里有些失落。那叫狗咬猪尿泡，空欢喜一场。在心里骂着张宏，这个狗日的说话不算数。

出了大门，他说：“到小巷酒家。”他计划着今天的工作到此为止，得抽出时间料理杨美华的事。感觉是越来越忙了，把工程部和各组管理员充分调动起来，自己的时间才能够用。

千里之外的妻子姚敏华，此时满怀信心。她计划着打破机械厂，目前这种要死不活的局面。她早已考虑过，两个企业合并，必须要有一个企业名称，她将以新的企业领导人身份，全盘管理这两个企业。

否则不论她咋做，好像师出无名太被动。她的想法已经得到企业局王局长认可，下午的会议上，将宣布她是股份公司总经理，其他的任职的人员，由她自主选拔。

有了权力和真理这两把利剑，姚敏华不相信这条路会走不下去。她想竭尽全力，把机械厂和百货贸易公司搞活。

下午一点半，机械厂工会吴主席，刘付书记和副厂长农明没到。企业局王局长望了一眼会场，临时打定主意宣布道：

“现在正式开会，啊不能让少数人拖着大多数人，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

抓企业和打仗是一样滴，如果这种思想觉悟都没有，那是不行滴，那是落后滴，肯定是要被淘汰滴。

今天的会议，是事关百货贸易公司和机械厂合并里程碑式的会议。为了有效的持续的推进国有企业改革，通过两个企业合并，我们贫山县，可以摸着石子过河，探索出一条好的、切实可行的改革之路。

同志们！意义非常重大呀。在我们县乃至全国的所有企业，走的都是借鸡下蛋的经营模式。为什么有的企业，走到最后落得资不抵债的悲惨下场？

同志们！值得深思呀。血的教训，我们必须要吸起。成功的经验，值得我们好好总结、并且深刻领会。

自以为是、自高自大，那是要不得滴。搞企业就像打仗，那是一颗子弹，一个锤，实打实得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必须有这种大无畏的革命精神。

搞企业不是形式主义，更不是坐飞机看报，空谈理论；更不是黑夜里闭门造车，那是要不得滴。同志们呀！

百货贸易公司的发展，那是有迹可循滴。”

王局长语速很快，停顿时候喝了一口水。参加会议的干部，很多人深受感染。

姚敏华和江晓红坐在一起，她的心里记着王局长的子弹呀，大锤呀什么的，久久不能平静。

刘嘉耀想着，这个王局长，一定是当兵出身的，说话就是来劲。就是一整出滴来，听着有些怪异，不大习惯。

机械厂厂长王佳迎带头鼓着掌，在掌声中王局长谦虚的说：“嗯今天我不是主角，大家不要浪费了啊！好钢用在刀刃上，有力气使在关键处。

百货贸易公司短短五年不到，取得的成绩那是有目共睹滴。今天的两个公司合并，不是谁吞并谁，更不是谁占有谁。新的公司叫做那个股份公司，新公司下面的两个企业，针对企业干部而言，从今以后，不存在‘你们的’或者‘我们的’这种不规范说法。

下面我代表国企局宣布：任命姚敏华同志为新的股份公司总经理！请大家为她祝贺！”

参加会议的人有二十三人，国企局四人，百货贸易公司干部以及代表九人，机械厂干部以及代表刚好十人，大多数人鼓掌，不鼓掌的基本上是机械厂干部，他们脸色不大好看。

刘嘉耀用力鼓着掌，他看到了自己以后的希望。

江晓红虽然激动，只是象征性的鼓掌，脸上挂着笑容，像是见到自己男人似得高兴得很。

王局长说：“大家静一静，我最后说几句啊！说多了嘴巴呀太干，老喝水耽误事。

作为新的企业，必须轻装前进，这是必须滴！今天没有到会的厂级干部，从今后不用上班，自己在机械厂不论功劳有多大，那已经是过去。老干部必须有老干部的思想觉悟，急流勇退，留给企业新的力量、新的思想。

建厂难，守厂更是不容易，那么多国有企业摇摇欲坠，不乐观呀！

老革命不妨跳出伏击圈，乐坐井上观，挺逍遥自在滴！喝茶看报那儿好玩到哪儿玩。儿孙绕膝颐养天年，吃香喝辣又是一年。谢谢大家！”

掌声渐渐平息，姚敏华缓缓走向主席台。当真的兼任着总经理时候，她已经无法激动了，可以说是千头万绪的，压力太大。

她先讲了几句场面话，接着解释“股份”这个新事物。接着把时间留给其他人。

机械厂林书记发言道：“王局长说的有道理，姚总经理说的也充分。作为老干部，我想问一问：我们这些干部怎么办？是不是全部提前退休？我县停产的国有企业，那些老干部和我们一样的、呕心沥血的建厂，结果每个月拿着几十元生活费，这个结果是不是太那个了啊？

我自己表个态，如果组织认为我用得着，我会继续留下来工作。当然我不可能还当着党高官，只要有个事干着就行。如果用不着，我就回家享福。一起听从组织决定，绝不拖企业后腿。”

大家看到，林书记发完言，已经是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姚敏华脖子发硬，她默默的喝水。想着这个林书记应该可以用，老干部有老干部的用处。

会场沉默着，有的人低着头，有的人望着她。王局长手中的烟灰很长，心里肯定不会平静。

贫山县企业改革的第一个试点，就是采用发展好的企业与停产企业合并的方式，一步步推进着，会议进入尾声时候，千里外的陈自立到了他自己的沙场。三个人合伙的，也算是股份制私营企业。

张木匠的老婆告状说：“陈经理!张宏师傅偷偷借了五千块。”

“什么，五千块？啥时候的事？”

“昨天中午，他硬是要拿走，我们两个女人没办法呀。”

“你们俩必须把钱追回来，今晚上不交出钱，他就不是股东了。太目中无人，简直是岂有此理。这事老张知道吗？”

陈自立是多此一问了，又骂道：“吃屎的狗改不掉吃屎的路，无药可救了。”他想着张宏这狗日的，肯定是拿钱去赌博，要不就是嫖娼，胆子太大了。这样的人还想当大组长，够格吗？

真的无药可救了，陈自立痛心疾首的样子，也许让两个女人看着是慈悲心肠。

张木匠老婆说：“会不会是老张家里等钱急用？”

陈自立愤愤不平的说道：“如果我家里也等着急用，是不是可以从沙场借出一两万元，甚至于更多的钱？晚上叫他算账，不要一个老畜屎搅坏一锅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