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十方城早已不是当年的十方城，沈唯双真真觉得相别一日如隔三秋，眼前的景色那样的陌生，只是当年受皇家资助在京城站稳脚跟的天下第一青楼红雁楼现在仍接受着新任皇族的资助。
顾亦明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红雁楼那金字提上的牌匾后目光微暗。
“你说，为什么夏侯颉还要资助红雁楼呢？他并非流连风月之地之人。”
“因为红雁楼，是凌幽阁就据点之一，我想夏侯颉应该早就找人打探清楚了。否则他不会留红雁楼出现在他的脚下。”
“这么说来，夏侯颉是在讨好你咯？”
“讨好算不上，倒像是卖了我个面子。”
沈唯双侧头看着他，她眸中的幽深似是夹杂着难以言说的情感。或许也只有她这双黑色的眼瞳能够证明她仍然是人。
“又在想什么，嗯？”
“你太出色了。”沈唯双答道。
顾亦明闻言挑眉，“我可以认为你是在夸我吗？”
“我确实在夸你。”沈唯双浅笑。能够拥有这么庞大的组织并且将组织管理的这么好......
她已经不知道这是她第几次从心底由衷地敬佩身旁的这个男人了。
“所以，唯双，你是觉得自己配不上我吗？”顾亦明盯着她，锐利的眼神不允许她逃避他的问题。
沈唯双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吐出，他听见她说道：“是。”
顾亦明停下了脚步。
“不会。”
“我怎么可能比不上你？”
......
顾亦明想过她可能会给出的无数种回答，其中或玩笑或认真，或轻狂或浮夸，却独独没想到面对他的这句半开玩笑的话语，她会回答的如此认真。
是。
一个字，堵在他的喉头让他说不出话来。
沈唯双看着他晦暗不明的双眸，她如释重负地一笑，“顾亦明，你是不是傻？明明是你配不上我，你还问这样的问题，本姑娘只能勉为其难顺承你一下咯。”
“那谢谢沈姑娘好意了。”顾亦明没有拆穿她的话，或许这样的接话能让他们双方都不至于太尴尬吧。
然而他们不知道，从他们踏入十方城土地的那一刻，二人来到京城的消息便被火速传入宫中。
——
“你是说......沈姑娘来了？”
“是的，王上。”
夏侯颉从王座上站起身，象征夏侯家族家主尊严的紫色华服服帖在他的身上衬出他的威严。徐隽看着他眸中漾起的微波，无奈地轻轻摇头。
“王上，既然无法放下，当初就不应该放手。”
徐隽的话语让夏侯颉陷入良久的沉默。
他夏侯颉大丈夫为人，愿赌服输天经地义。然而有那么一瞬他觉得为了她做个出尔反尔的小人也未尝不可。
只是，她不会快乐的。
“不必多言。”夏侯颉再抬头时，眼中的柔情早已烟消云散，“徐隽！”
“臣在！”
“传本王之命，接顾亦明沈唯双二人入宫，以皇室之礼待之！”
徐隽惊诧地抬起头，却在看到夏侯颉威迫的眼神之后无奈地拱手道：
“臣，遵旨！”
夏侯颉的指令很快传遍整个皇宫，宫内众人皆紧密有序地安排以迎接二人的到来。
——
“顾亦明，你在看什么呢？”
在顾亦明第无数次装作不经意地侧头看向某一处后沈唯双出声问道。
“没什么。”顾亦明微笑着摇摇头，“一群杂鱼罢了。”
“有人跟踪我们？”沈唯双低声说着，“看来我们在京城的一举一动都在夏侯颉的掌控之中啊。”
“夏侯颉对你一往情深，视我为敌，想必在我们入城那刻起就开始关注我们了。”
“我们应该易容进城的。”
“罢了，那群杂鱼也碍不着我们的事，我们总归是要进宫的。”
只是顾亦明话音刚落，一只飞箭便朝他突袭而来，他侧眸，凌厉洞察一切的目光捕捉到了异动，在分毫无差地估算之后他聚内力于手掌伸手牢牢握住飞箭的箭头。
“怎么回事？”
顾亦明没有先做回答，而是在看到箭矢上串着的信纸后将信纸取下。他看完纸上的内容嘲讽地笑着。
“呵，杂鱼们有动作了。”
“啊？”
“走，咱们入宫。”
顾亦明说完将手中的信纸递给沈唯双，沈唯双接过一看，只见上面洋洋洒洒写着两行字：
“诚邀顾阁主与沈姑娘前来宫中一叙。”
沈唯双将信纸揉作一团，掌心微微发力，信纸便化作微尘消散在空中。
她挺欣赏夏侯颉的为人处世的方式，只可惜更多的时候人与人之间都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
“王上，顾阁主与沈姑娘到宫门外了。”
半卧于皇椅之上的男子睁开慵懒的眼睛，仿佛一只刚睡醒的高贵的雪狼，优雅的举止下暗藏杀机。
“他们到了？”夏侯颉微扬语调，原先的睡意瞬间消散。他整了整身上的紫色华服后站起身，徐隽站在他的下手位恭敬地回了一声：“是的，王上，他们到了。”
“那速速请入宫中。”
“不必速速了，夏侯国主，我们已经来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夏侯颉抬眸看向大殿门口，只见在几名侍卫的护送下一男一女并排朝门口走来，男子俊朗女子妖艳，真真看上去是天设一对的佳人。
夏侯颉轻叹了口气。他本以为自己已经放下，却没想到自己藏在袖中紧捏的双拳早已暴露了他一切的情绪。
顾亦明左脚迈进门槛，沈唯双后一步右脚踩入。原以为像他们这般不涉朝廷潇洒自如的江湖中人不会在意这种礼节。
“夏侯国主。”顾亦明和沈唯双停在大殿中央，二人皆只是微微弯腰拱手行礼。而夏侯颉本就不是过分注重宫廷礼仪的人，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夏侯颉站起身走到二人面前同样行了一记虚礼说道：
“顾阁主，沈姑娘。”
“夏侯国主，万万使不得。”沈唯双出声道，“您是国主，我等是万万受不得国主之礼的，唯望国主能免去我们无礼之罪。”
“放肆！岂有见到王上不下跪之礼！上次尔等大闹皇宫王上已是格外开恩，此番前来竟仍是如此无礼！”徐隽说着，锐利的目光扫视着二人。他知道自己此番话必将引来王上的不满，但以他的权势和忠心王上必不会轻易怪罪于他，因此他才斗胆说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