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天盖地的雨打在小教堂的钟楼上，一身黑衣的人打着一柄黑色的伞推开了门。

“住在这里不难受吗？总听着这钟声，就像送葬。”那人坐在角落里的单人沙发上，“昂热，我说在这种阴沉的下雨天里你能别穿得跟个送葬人似的吗？”正趴在电脑屏幕前的中年大叔懒洋洋地说，拿起旁边那瓶纯麦威士忌倒了一杯递给昂热，“黑西装，我这些年不是一直这么穿的吗？”昂热抿了一口酒说。

“因为你这些年一直在为送葬做准备。”“你这里的酒还是这么难喝。”“难喝你还一直喝？”昂热没再说话，缩在沙发里一口口喝酒，两个人很久都不说话，这间阁楼的布局的确不太好，向阳的一面全是玻璃窗，贴满低胸女郎的巨大海报，屋里只有一张没叠的床、一张单人沙发、一套电脑桌和转椅还有码满了西部片dvd的大书架，当然还有满地的空酒瓶、随处可见的成人杂志，学院的隐藏人物守夜人几十年来一直住在这里，家具风格就像个欲求不满的阳光少年一般。

“你不会无缘无故到我这里喝酒，说吧，找我有什么事？”守夜人双手抱胸，“给你听一段录音。”昂热把一支录音笔递给守夜人，“今天下午我去看了秦阳，楚子航当时在狮心会里，我顺便也去看了一下，对他施加了催眠，他还不知道，原本我想听的是关于他如何练成爆血的，没想到录下了这些。”守夜人听完了录音，眉头一皱，“听上去像个噩梦。”“我查过地图，那条高架路的入口是从001开始。”“就是说楚子航当时进入的入口并不存在，那辆迈巴赫后来找到了吗？”“找到了，在城外的荒地里，车身被严重破坏，就像被激光扫射过几千次，现场距离最近的高架路十五公里，附近没有拖车车辙，它是自己开到那里去的。”昂热把一张黑白照片放在桌上，泥泞中陷着一辆千疮百孔的迈巴赫，“方向盘上的指纹只有楚子航和他的父亲，所以开过车的只能是他们。”

“就是在那片荒地里，楚子航遭遇了北欧神话中阿瑟神族的领袖奥丁，而他误以为自己在高架路上。”守夜人含着一块冰慢慢咀嚼着，“幻觉？”“他描述的东西太像死侍了，神话里的奥丁是黑龙尼德霍格的死敌，他是正义的，他出场应该带着漂亮的瓦尔基丽们，而不是死侍。”“真混乱，不会是楚子航神经错乱吧？”守夜人使劲挠头。

“其实还有一个可能，你已经猜到了，但你在犹豫要不要说出来。”“那么他是见鬼了？”守夜人神色怪异，脸颊肌肉跳动，眼角抽动，说不出是惊惧还是搞怪。“对，也许他真的见鬼了。”昂热轻声说，“别瞎扯了！死人之国尼伯龙根？那是圣殿一般的地方！几千年里炼金术士们为了找它想破了脑袋，一个孩子碰巧进去了？”守夜人从转椅上弹了起来，大喊道，“你这条缩在沙发里几十年的懒蛇居然跳起来了，哈哈哈哈！”昂热望着守夜人那格子衬衫遮不住的肚腩大笑起来，“笑屁啊？好歹我以前也是有八块腹肌的男人啊。”“1965年后就变了。”昂热神补刀，“……”

“好了，不开玩笑了，跟我讲讲尼伯龙根，对于炼金术和龙族的秘密，你知道的远比我多。”昂热正色道。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守夜人和昂热讲解了不少关于炼金术的知识，两人有讨论了一会儿，话题一转，“最近学院里不太平啊，我需要你的帮助。”“唉呀！肚子突然好疼！”守夜人一捂肚子，“推脱的理由能不能专业点？”“反正我只要说不你都会觉得我在推脱……什么事？”“下星期校董会的调查团会到达学院，他们应该在计划炒掉我。”昂热说，“炒掉你？别逗了，炒掉你谁能接任？弗罗斯特.加图索？别闹了，他都已经秃顶了，没有你一半帅。”“不过他们找到了不少弹劾我的证据，更何况还有导火索在那里摆着呢。”

“什么是导火索？”“六旗游乐园事件，我跟你说过的一年级新生秦阳当众释放了神秘的能力，瞬间将钢铁化作齑粉，校董会怀疑他的能力危险，只要坐实这一条就能炒掉我，另外还有楚子航那边的问题……”“这些政治家永远不会了解战争的残酷，还总是天真地认为龙族被彻底埋葬后他们就能有掌控世界的权力。”守夜人叹了口气，“比起这些我倒是更关心你这些年为什么还留在学院里。”昂热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不告诉你……我不想撒谎。”守夜人挠头，“你会那么诚实？你以前总是对女人花言巧语。”昂热笑了笑，站起身来准备离去，“喂，昂热。”昂热站住了，没说话也没回头，“我不喜欢校董会里那帮财阀和政治家，出于利益考虑，他们可以牺牲任何人，政治家本来就无所谓道德和底线，他们要的是掌权，而你只是要为龙族送葬……我相信你会实现你的承诺的。”守夜人低声说，“可是昂热，你只是为了毁灭，此外你什么都不关心，你已经走上了绝路，你以为你是谁？复仇女神？”“你错了，是复仇男神。”昂热深沉地说，“对了，你之前展示给我看的能力我试着练了练，感觉力量加强了不少。”守夜人突然说，“我知道，你还可以继续练习，它带给你的好处远远不止这些。”“最近我在网上看了一些修仙的小说，我现在好像快到一阶了。”“嗯，不错，继续努力吧，作为副校长，没点战斗力以后怎么配合我演戏啊？”“行了，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锻炼身体，您老没事就请回吧。”守夜人摆了摆手，“嘿。”昂热深沉地一笑，在守夜人耳边说：“别忘了我们的计划。”“知道了。”昂热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的杯子里倒满酒，“还是少喝点酒，毕竟不再年轻了。”昂热说完拿起了伞，默默地离开了，只剩下守夜人坐在那里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