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3 名人雅士
作者:靠赞吃饭      更新:2020-03-11 15:10      字数:2164

“先生请留步。”孙武前脚刚刚迈出帐门,蔓成然已经从帅案后走了出来,仍是一派从容气概。他能容忍奋扬在中军大帐里喝酒吃肉,大发牢骚,孙武这点小脾气又算得上什么?

“并非本将军刻意隐瞒,只是这个胜负之数,原本...原本玄妙得很。”

“胜便是胜,败便是败,有何玄妙?”孙武就坡下驴,转过身来,似乎怒气未消:“大将军莫非有难言之隐?”

“先生请入座。”蔓成然平静如水的脸上现出一丝难堪,“倒也不算难言之隐,只是...只是这次的打法不同以往。”

奋扬本来还气咻咻的瞪着孙武,正伺机再次出击。一听这话,猛然跺脚,吹胡子瞪眼的叫道:“什么叫不同以往,真是羞煞我也。”

孙武愈加摸不着头脑了,胜败乃兵家常事,怎么到了楚军这里就这么讳莫如深呢?枝如子躬吞吞吐吐,蔓成然扭扭捏捏,奋扬羞于出口。

他心里一急,也就顾不得二人的面子了,直截了当说道:“在下看兵卒懒散,士气低落,就连战车也是胡乱摆放,若是吴军袭营,如何迎战?”

“这...这...”蔓成然支吾起来,奋扬却两眼一瞪,对着他的大将军吼道:“陈先生问你,如何迎战?”

“嗨!”蔓成然两手往背后一甩,“将士即将出征,便请先生随同前往,一探究竟。”

奋扬连连冷笑,阴阳怪气的说道:“将士即将出征?亏你说得出口。”

孙武却喜道:“多谢大将军,在下正想前去看看。”他见奋扬仍是横眉怒目瞪视自己,不竟笑道:“奋扬将军莫怪,说将军阵前撒尿并非不敬,若是在下,只要能够得胜,便是衣衫尽除,赤身露体也在所不惜。”

奋扬两眼一亮,随即叹道:“那你便去看看吧。”

蔓成然如释重负的笑了,对着帐外喊道:“子躬将军。”

“末将在。”枝如子躬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垂首问道:“大将军有何吩咐?”

蔓成然摆摆手,“本将军令你随同陈先生出征,到两军阵前...一探究竟。”

枝如子躬愕然抬头,又看看一旁幸灾乐祸的奋扬,声音不禁低了几分,勉强抱拳道:“末将领命。

那群高冠宽袍之人已然集结完毕,就在中军大帐对面一箭之地。他们在一众士卒充满鄙夷的目光中谈笑风生,神色自若,毫不怯场,好像这两军阵前就是他们吟诗作对的酒肆茶铺一样。

“叫他们等一等。”枝如子躬挥手叫来一名士卒,没好气的交代,接着从另一个营帐中取出衣冠递给孙武二人。

孙武把灰色布袍笼在身上,看看还在犹豫的殷织,“快快穿上,莫要贻误了战机。”

一向严肃少言的枝如子躬突然扑哧一声,旋即又正色道:“是啊,殷织姑娘,速速穿上,战事...战事吃紧,士卒都等着呢。”

殷织嘴角一动,终于还是低头顺眉的把衣袍穿在身上。孙武没有漏过她脸上这一细微变化,嗔道:“难道打仗就非要穿上铠甲吗?”

枝如子躬强忍着笑,点头称是,孙武一愣,“子躬兄怎么不穿上?”

“哦。”沉着厚重的枝如子躬也是灵机一动,笑道:“大将军军帐议事,不敢延误,我为两位擂鼓助威。”

“如此也好。”孙武郑重一礼。

“都过来吧。”枝如子躬招招手,那群高冠宽袍之人就像齐赴蟠桃盛宴的各路大仙一样,脚不沾地,飘然而至。

当先一人面如冠玉,气度雍容,走起路来也是格外神气活现。他用孙武见过最规范的动作对着枝如子躬一礼,“子躬将军,在下等这就出发?”

枝如子躬连还礼都免了,对着孙武说道:“这位是楚国名士姬谈,陈兄想必有所耳闻?”

姬谈才辩无双,一览成诵,出至他手的诗词歌赋在楚国久传不衰,常登王公贵族的大雅之堂。据传闻,周天子姬猛就是他的忠实拥趸。

“岂止是耳闻,简直如雷贯耳。”孙武急忙拱手道:“陈缺见过姬谈先生。”

只是这名震天下的大名士却没受到枝如子躬应有的尊重,他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姬谈,便又介绍起下一位来。

这一介绍不打紧,在场二十余人竟无一不是有头有脸的名人雅士。虽不敢说是著书立说的大儒,却怎么也有几首小曲小调在坊间流传。

向来风流跌宕的孙武暗暗自卑起来,悄悄的走到了倒数第二的位置。至于第一,他毫不客气的留给了一脸懵懂的殷织。

“陈兄,你且随他们而去。”枝如子躬面色凝重得递过两个布垫,说道:“只管...只管见机行事即可。”

姬谈迈开大步,长袖飘飘,身后跟着一长串气度不凡的名人雅士,在枝如子躬擂起的震天战鼓中飘然走出辕门。沿途士卒无不冷然侧目,嘲笑声四起。

孙武曾在狮子山上远眺过这群士子在阵前的所作所为,但距离太远,终是无法听见他们都说了些什么。他曾是带兵之人,自然深知战场诡诈,便在出发前悄悄把夜十方送给他的短剑藏在了靴子里。

在战鼓声中奔赴战场,本来是慷慨悲壮的时刻,却被名士门一路上的谈笑风生搞的不伦不类。他们说起贵族大夫的床笫秘闻,歌姬舞女的美貌多情,听得孙武心下忐忑,殷织眉头紧锁。

出发前孙武二人浪费了不少时间,所以,等姬谈等人到了两军阵前,吴军营寨出来的一队人已经在雪地里等待了许久。

一众人已经这样干了十多天,自然是轻车熟路。他们把布垫扔在地上,一屁股坐下,继而便是眼观鼻,鼻观心,一副凝神入定的模样。

只有姬谈飘飘然向前走去,遥遥拱手,放声说道:“吴之兄,久等了。”

那人也是一派儒雅气度,淡然拱手。两人在相距十步之地相对而坐,默不作声,互相端详。

良久,被称作吴之那人率先发难,厉声喝道,

“楚军何以无端犯我吴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