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母说：“问你女子去，在她行李箱里发现了个手机，问着还不说话。”

李父从妻子手里接过那部手机，看了看，问李雅洁：“说，哪里来的？！”

李雅洁低着头不说话。手不由地绞着衣角，心儿在“嘭嘭”跳着——因为手机短信里有许多“肉麻”的话语——其实只是男女青年正常的甜言蜜语而已——不过如果让李父看了，在他眼里也算是肉麻话语的。

李雅洁低头不语。

李父：“你说！你不说额也知道是那小子送的，是也不是？你说！”

李雅洁仍是低头不语。

李父举起手机“啪”地就摔到了地上；那手机顿时就在水泥地面上四分五裂溅了。

李母慌得拍手：“哎呀，你咋把人家手机给摔了！这么好的手机怕得不少钱，可得赔呀！”

李父一瞪眼：“谁赔！叫那小子来找额赔！看额不赔他一巴掌！”

李雅洁的眼泪下来了：“爸，看你——”

抹着眼泪转身往后回房去了。

李母埋怨道：“看你看你，娃等会儿就要走呀，两个月见不上；临走临走呀把娃惹得哭——”

她推丈夫：“赶紧上你的班去。啥嘛，礼拜六还要值班——”

~

九点多，四毛出了乡政府办公室，来到院内给李雅洁拨电话。

电话拨过去，一直响着“上海滩”的彩铃，却无人接听。

四毛想，一定是李雅洁在去厂里的路上，怕是静音还未调成铃声。

~

十点钟，苏糖三厂的青工们准时在厂区集合。女青工们好多穿着裙子、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男青工们既不准穿t恤，就大多穿着短袖，尽量把自己拾掇的干净利落。每个人都带个行李箱，也都不大——七月到九月，都是热的季节，除了必带的工装外，随身带两三身换的单衣就足够了。

下午一点多的特快火车，苏糖三厂已提前给职工们买好票了，包了两节车厢。

领导还没开始讲话；童厂长和几名干部在商量着什么。

本来都是二十多岁的年纪，一打扮就青春好看；也是心情骚动的年纪，因为厂效益不好的原故，绝大多数都还没有结婚；这会儿厂领导们站在一块商量着什么没人管，男青工们的眼睛都看向花枝招展的女青工队伍——说实话这一段时间累得够呛，也整天灰头土脸的看不清本来面目，所以更显得今天女青工们那边靓丽。

男青工们有的相互低声评头论足着；有的在女青工里面瞅着原先心仪却那时“年幼”未敢表白的人，看半天，对旁人指着说“你看那谁谁谁，几年不见，现在更好看了”；他旁边的人注意的是另外一个较平平的，说“你看那谁谁，这段时间都穿着工服灰着脸，没想到今天穿了花衬衣牛仔裤，要身材有身材、模样也不错”；也有好些在那些新来陌生的女青工里面瞅着，这些新来的都普遍比他们小几岁，二十一二的年纪，距离产生美——只看好的一面了；觉得这些女娃们个个都那么可爱。

任军强站在队伍里。他也欣赏了一遍五彩缤纷的女青工们，但不象别的男青工们那么“眼馋”；心想，这就歇了四天，一个个就象把“精气神”养足了，看个个骚轻的。

这时，童厂长挥了挥手，说：“大家静一静——”

他点名：“任军强，出来一下——”

任军强不知怎么回事；从队伍里走了出来；童厂长又点了三个人名，是赵越岭和另外两名原先的大组长。

童厂长对他们说：“任军强，你是原先做过采购的，走州过县的；赵越岭，你在广东呆过两年，还做过拉长——”

原来却是让他们四人担任领队，每人带五十余名青工；他说：“你们都与这些工人熟悉，每人负责好自己的人，千万不能出现遗失现象！”

带队的还有三名山东干部。

任军强感觉这个童厂长对自己还挺照顾的。也还真是，童厂长自初次见面批评任军强穿汗衫短裤、与他有过交谈，对这小伙子印象不错；后来在车间巡视，又与这小伙子交谈过一回，印象还颇好。

孙副厂长向大家讲了规则，讲每个人都要跟好自己的领队、不能乱窜；另一个干部拿起花名册开始点名，所点的五十二人为第一组，提着行李出来站成一队，由赵越岭领队；接着点名的五十三人为二组，由任军强领队；魏鹏军也分在二组，他经过任军强的时候，悄拍了他一下：“好很，伙儿分到你这一组了。”

然而任军强还是有些遗憾；因为李雅洁没有分到他这一组——因为四毛特意交待过他，到山东去让任军强要照顾好李雅洁，打电话关切了两遍。他想，四毛肯定没想到自己能当领队吧。四毛当然没有想到，他还给王升打了电话，也托王升照顾好李雅洁。

四个组分完了；合着还是个大队伍。

这时五辆大轿子车依次进了厂大门——这是苏糖三厂包的送员工的，按约定的时间赶十二点到——没想到这么快就近十二点了。

这些青工们现在感叹苏糖三厂确实舍得花钱、大手笔；他们并不知道厂里给治安科送十五万元的事情，但这次组织全员到山东实习两个月，想来要花很大一笔钱呢——照理说不用这样的，他们都是岗位上的熟练工，新厂跟原来是一样的流程、还减了。最多让新招来的三十多个新人去实习就可以了——也不用，等生产后跟着我们就可以了。

童厂长问大家：“让大家临走时再吃点东西，或带点干粮什么的，都听话了没有？”

有的喊道：“吃了。”

又的嚷：“额带了煮鸡蛋。”

童厂长一挥手：“好，大家都上车吧，听干部和领队的话。一路顺风啊！”

任军强这时走到童厂长跟前：“厂长，我觉得还是都穿工装好，出门在外方便管理。”

童厂长听了一抚手：“这倒是啊——”

他看了一下：“不过已经来不及了，你们就多辛苦一下。”

“那好，童厂长我们走了。”任军强说完，就象自己的队伍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