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神，李雅洁正想做个拨头发的动作考考刘四毛，这时却忽然看见了——不远处的一株树后，刘四毛正靠坐在摩托上——他只一双腿小半个头探露在树外，问题是李雅洁认出了他的摩托车。

“四毛，你怎么竟然来啦！”李雅洁惊喜地叫了一声，就向过跑去。

四毛从树后闪了出来，满面笑容地看着李雅洁向自己跑来。

李雅洁跑到了四毛跟前站定了脚，胸口微微地起伏着，仰起头：“呀，你咋来了呢？”

刘四毛是一大早骑了摩托车，绕路，绕过禁摩的咸阳和西安市，风尘仆仆地来到临潼；到后打听着来到这里的。

“怎么，不欢迎额来？”四毛笑着说：“那额就回去了。”他佯装转身。

李雅洁想“捶”他；又不好意思，跺脚。

身后传来一声“小洁，你在做什么”的问话。

李雅洁大吃一惊。

回过头来一看，原来是背着小坤包去上班的表姐。

李雅洁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姐，碰见了额个——原来的同学——是临潼的——在这儿说说话——”

四毛问候道：“你好。额是李雅洁原来的同学——”

他一摊双手，一副无奈的表情：“原先学习不好老留级，竟然跟李雅洁同了学了。”

把表姐给惹笑了。她对李雅洁道：“到楼下，带同学到家里说话嘛。”

李雅洁点头说“好”。

表姐又对四毛说：“我要去上班了，你们先聊。”

四毛看“表姐”跟自己年龄相仿，就没有带称谓，笑着说：“好的，你去上班吧。”

表姐“咯噔”“咯噔”地走了；李雅洁悄悄冲刘四毛吐了下舌头。

好在有惊无险。

李雅洁对刘四毛说：“咱们不能再站这儿了，太危险了，万一额姑姑再下楼来。”

“你说到哪儿都行。”

“附近有个小广场。”李雅洁说：“或者额带你转转临潼的大街。”

“到了临潼怎么能不逛华清池呢。”四毛说：“咱们去骊山玩吧？”

“嗯，那好。”李雅洁同意：“你先到研究所门口等额，额上楼给姑姑说一声。”

李雅洁的姑姑管得相对宽松；李父又没给妹妹交待与刘四毛的事情，他想女儿在临潼，与那个刘四毛是见不上面的。

姑姑叮嘱李雅洁早回，十九岁这么大的姑娘去逛街，没有什么好操心的。

~

五月中的临潼已有些热的。

但买票进入满目苍翠的骊山脚下，感觉比街区里要凉爽一两度——或许也是心理的作用。

华清池四毛是来过的；李雅洁来过更多，已记不太清，大概四五次吧，都是原先小时和上学时——那时和爸爸来姑姑这里走亲戚，被招待逛骊山；但现在已有好多年没来这里了——骊山的门票年年涨，姑姑说，它涨咱们就不去了，都看了多了遍了。

两人都想给对方介绍景点，互相抢了对方的话，都又停了下来；相视不由都一笑。

华清池是见证唐玄宗与杨贵妃相爱缠绵悱恻的地方，到有镌有《长恨歌》的地方，四毛提议一人背一句，到谁哪儿背不上了受罚。

李雅洁同意了。

两人一句一句地往下背，竟然将这首长诗全背完了。

四毛拉住了李雅洁的手。李雅洁的脸蓦地红了，暗暗抽了一下没有抽回，也就算了——在这地方是不会碰到什么熟人的。

四毛牵着李雅洁的手逛着景点；李雅洁心头甜蜜，心儿如小鹿撞。

.

s县常委关于要不要出售渝兴制药厂的常委会，晚上这一次已经是今天第二场了。

中午的第一场主要是讨论；第二场基本上已经有了基调——大部分的人主张是不售——渝兴厂是国有资产，出售国有资产于理似乎有些说不通。再说被承包，管以后效益好不好，总还是s县自己的“娃”；卖了，人家效益再好，钱也是江苏人的。

时间很紧，最多明天就要定出结果。

宋援朝虽是这次工业问题讨论会的主持，但决策权并不在他；在上午的讨论会上，他如同往常一样，在这种县上最高级别的常委会上，并不坚定鲜明表达自己的想法——经常他是参考揣摸“一把手”的意见，再加上自己的一点想法，婉转地讲出来。

但这会儿他忍耐不住了，提出了发言。

宋援朝这次的发言一反常态的非常坚决和鲜明。他说：“在座的领导和各位同志，在这里额要大胆地说两句，难免有不足的地方；起个抛砖引玉的作用，请大家讨论——”

话虽谦虚，但眼神和语气坚定：“有一个问题请大家想一想；额们的共同目标就是招商引资、使咱们s县的经济加速腾飞。渝兴厂的问题，承包固然好，额个人的意见是出售也是很好的选择——”

他略顿了一下，观察了一眼除“一把手”“二把手”外与自己平级或低一级别人员的表情的反应：“额们也大力欢迎开发商来本县，进行房地产开发；可说实话，额认为房地产的开发只是一锤子买卖，s县的经济并不能靠他们来拉动——政府在这里面赚取的只是土地出让金的差价；s县并无外来人口，本县人购房的财富被外地开发商赚取，流转了出去。而渝兴厂既使卖给了江苏厂家，出售的价格咱们这里可以先不做讨论，渝兴厂只要正常运转，每年就可给咱们县财政带来可观的税收；额听见有同志说这是等于把亲娃卖给了人，额想问一问，虽然额们出售了渝兴厂，但江苏厂家能把土地带走吗？能把建筑物带走吗？并且还能解决渝兴厂二百多名下岗的青工；所以额的意见是可以出售，请大家提出意见和讨论。”

你还别说，宋副县长今天坚决的语气和神情，还真让一些人对他的话进行了好好思索。

并且，有的人的想法还真发生了改变——也是啊，给开发商能卖地，为什么不能给江苏厂商卖呢？并且每年还能给县里带来一些不菲的财税。售出能得到一大笔钱，土地不能带走，建筑不能带走，只有机器能带走；而出售的价格是包括全部的，远远超于机器的价格。反过来一想，其实出售所带来的好处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讲，好象还是好于承包的。

相互之间在讨论，但是并没有一个人明确提出自己的意见。

都在看等一个人的态度；那就是“一把手”县委书记。

“一把手”有一次曾笑说过，常委会的决策是集体的决策；如果说额能多占一点，那也是极有限的。比如说有十个常委来决议，额的比例就是百分之十五。

但实际上“一把手”的态度是占百分之五十的——会使一些与他想法相左之人变得缄言。

而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讲，会是决定性的——虽然全过程都很民主，禀持半数以上常委支持才通过的原则——因为肯定会有些人附和“一把手”的想法。

县委书记此时在凝眉沉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