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流浪的女子
作者:旭空      更新:2020-03-02 09:41      字数:2402

柳庄里来了流浪的甘肃女子,黑红的皮肤,蓬乱乱的头发;皮肤一黑,都显不出五官来。

村里人就围了问长问短;这女子脑筋好象有一点问题,半天也不敢肯定自己到底二十四还是二十五;吃着柳庄人给她送来的饭和水,半晌午东一头的西一句的,柳庄人才大致了解了她的来历。

她是甘肃陇西人,被人贩子给以到大城市当服务员、一月五百块钱工资的诱惑,不知咋地就稀里糊涂跟着坐长途车来到了陕西北塬的礼泉县,被卖给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汉。这老汉把她用铁链锁了。(这是村民们的分析,按这流浪女的说法,是来到不知啥地方,就被人拿铁链锁了,那老汉白天务弄苹果园,晚上回来就拉着她困觉;她要不同意,就打她抽她。)几天前个下午,那钉在土墙里的细铁棒不知怎么松动了,她就怀里抱了那串铁链子跑了;五月的天气,这季节晚上睡在外面也不冷,她在野外囫囵睡了一觉——没有那老汉的骚扰、心里不害怕,这一觉反而睡得好。第二天顺着土路胡乱走,进到x县境,几个好心的村民拿锯条给她锯开了腕上的锁子,又给了她几个馍;顺着下坡路乱走,累了就歇,不知怎么就来到了柳庄。

柳庄的村民议论着怎么安置这女子,有的说打电话给派出所,叫把这女子带走;有的说这娃甘肃娘家那里太苦,想到这儿寻个工作,不如给寻份工作;有人说,她这样子能干个工作?被反问的村民就说了,这女子看着木是木,又不瓜,洗碗扫地的活儿还干不了了?

五婶在一旁一直没说话,她心里是起了个念头,想叫这女子跟大虎成个家;刘大虎今年虚岁二十九了,在农村人眼里这就未婚大龄的很了;五婶心里还操着这心。只是虽说这女子被拐来时间不长,与买她的人并没领结婚证,但还是担心惹事情,心里犹豫不定。

这时却有人提议:额看这女子跟爱民叔家的三虎年龄相仿、脑子境况也差不多,两人倒也般配,不行让两人成亲额看合适。

有人附和;有些人善意地笑。

听这话五婶忍不住了,到跟前道,再别胡说了,三虎娃脑子不正常了,能知道个啥,这女娃也不灵醒,两人能把日子过成一团粥;再说要顾要先顾大的,哪有大的还没成家碎的先行的;是这,叫额先把这娃问一下再说。

她弯下腰,问那坐在地上的女子:哎,女子,额问你,你在家里会做饭吗?

女子点点头:常做的。

五婶又问:那会洗衣服吗?

女子想想摇摇头:不洗。想一想又说:要下雨了就叠实活当一天洗呢。

惹得一众村民哄堂大笑。

有村民解释:这是她们那儿缺水——缺水的地方往往就穷。

五婶倒心里有了数。

她对众人说,是这,额先把这女子领额屋去,叫娃洗个子换身衣裳,后头要不行了,就把她送派出所去。

却说五叔晌午在家陪两个菜贩说话。菜贩走后,有村人进来说村里来了个流浪女子,叫五叔一起去看;五叔平素不看凑那闲热闹,没去。

正坐在楼下客厅抽烟喝茶呢,却见五婶领回来一个蓬头脏衣的女子——一问,却正是那流浪女子。心里奇怪,看热闹就看么,咋把人领回家里来了?

五婶说了自己的想法。最后说,他大,额也不爱招惹这些闲是非,可你看爱民哥几个娃,日子不好,额想爱民哥地下也操心着呢,所以额——

五叔低着头吸烟了半晌,说,这话最终要问大虎同意不同意呢。

五婶一听就放了心,知道有啥麻烦事丈夫就担着呢。

她心热着,马上就拿屋里的座机给栓牢打电话,让他把大虎叫回来。

过了不过半个多小时,栓牢开着出租车就把大虎带到家里来了;这时五婶才让那女子用家里的“太阳能”洗了个澡、换了自己的一身衣裳——虽那女子啥也不会用,五婶指点了一程、帮调好了水;但那女子惜水、没见过这么用水的,所以倒也出来得快。

大虎和栓牢进得厅来,问了五婶,给五叔发了一根烟,笑着问:“五叔,叫娃来是有啥事?”

扯了个板凳坐下;坐下后看一眼矮桌上的烟盒,看比自己的烟好些,将已噙到嘴里的烟又放回了烟盒里,伸手到桌上烟盒里取了一支笑着说:“五叔,你这烟象比额这好些,娃就抽你的了。”

栓牢也拉了个板凳坐下——在他爸跟前他老不动烟,虽然他爸知道他吸烟。

五叔点着了大虎给他发得烟,吸一口缓缓呼出来,道:“叫你五婶给你说吧。”

五婶就把事情讲了。

大虎一听就睁大了牛眼,把目光转到了一边坐着的那个女子身上。刚洗过澡黑红的一张脸更黑红了、还泛着亮光;黑红得都看不清五官,仔细看,也还一般般。

还是个木木脑子。大虎心里不象意。这要是一般人,大虎不高兴了就要日撅两句、骂人呢;到五叔五婶跟前倒不敢。

他脸上挤出难看的笑:“五婶,你这不是瓤娃了吗?娃就是日子再没过到人头里去,也不能寻个这样的嘛!”

五婶正想着咋说,五叔掸了一下烟灰,睁眼道:“大虎,你倒是想寻个啥样的?你要能寻个媳妇,你五婶也划不来操这心;看你都快三十的人了,不是看在额爱民哥的面子上,额也不担这责任。”

大虎呲牙咧嘴咂着牙花子;他倒一点不怕那卖家寻来的之事,实在是看不上这女子。

他为难地说:“五叔照理说这女人也年轻着,长得虽不好看,但黑咧脱光了都是——”

猛想起五婶在,就把后面的话硬咽了回去。

五婶看大虎一副为难的样子,她心细,猜摸着大虎的心思,就给他讲县上一个村二十多年前,有个四十多的老光棍寻不下媳妇,后来村头来了个疯女人,村里人就让老光棍领了,老光棍喜得跟啥一样;后来那疯女人还生了个大胖小子;那娃还聪明得紧;二十多年,老光棍还把娃供成了大学生,现在到大城市工作,还把七十的老光棍接到大城市享福呢;只可惜那疯女子死得早,没享到儿子的福。你想,那还是个疯女子,生得那娃都还聪明得紧,要不咋考上了好大学;何况这女娃只是脑子木些、又不傻不疯。

五婶的话倒说中了大虎的心思,他有一大半的原因就是因为这女子不灵醒,怕将来有娃脑子也不好。

五婶说:“要不是有这真真的事在这儿摆着,额还能给你说这女子?额还怕额爱民哥在地底下怪额呢。”

大虎八字手搓着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