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车头朝外停着那辆新灿灿的“2000”。

“罗掌柜”也走进来抽烟。

黑色的车身在日光中反射着光亮；四毛手抚过车子的引擎盖，内心里说不出的喜爱和欢喜；只是尽量不让它流露于外。

四毛看见车身下铺着两块长条木板，就问罗师。

“罗掌柜”告诉了四毛。原来再往前推，差不多快二十年了，经贸局里只有一辆县政府退下来的旧吉普，开车的是个原先开大卡车的老司机，自己会修车；这后院当时还杂草丛生，挖了一个修车的沟，拿水泥抹了——

“罗掌柜”一指车下：就是拿两块木板盖着的——

九十年代初有了那辆“普桑”。

“罗掌碟”说，别看现在是“普桑”，当时新车十几万，可金贵着呢；就给拉砖买水泥给盖了个车库；你看，上面还开天窗，亮堂着呢——

后来那老司机也退休了；大吴当了司机。大吴不会修车，就拿东西把这修理沟给盖住了。

他一指笑道：这两扇大门原是个废了的仓库门，额叫人重新除锈刷漆，用到了这上；你看放到现在看还气派很；你说是不是？

四毛点头称是。心想，就说么怎么安这样两扇笨重的大铁门。

这车库虽然和外面温度差不多，但他还是不舍离开，对“罗掌柜”说：“罗师，这儿冷，你先上去，额再看一会儿。”

“罗掌柜”说“那你再看一会儿”；走了。

后院没有什么人，四毛爱惜地抚摸过“2000”的车身；“2000”就是不一样，虽也有棱有角，但比起“普桑”来要浑圆宽大些。

钥匙也是带遥控的。

四毛打开了车门。

他坐进了车内。

看着闪闪发亮的仪表盘，他忍不住又伸手将面板、皮椅都抚摸了一遍；一个大小伙子，虽这车子不是自己的，但却感觉象是自己的个孩子似的，抑制不住地兴奋和疼惜。

说实话，车内的一些功能四毛还不了解；比如说怎么放音乐、怎样听广播；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前灯雾灯一个车同另一辆车是不同的。四毛低头察看起来。基本要用的开关在哪里心里差不多清楚了。

他打开了副驾驶的置物箱。里面除了一双手套、几张cd等杂物外，还有一个小布袋子。

四毛打开了小布袋，里面是三本厚薄不一的“书”；四毛一看，立刻喜出望外——以为你们在哪里锁着呢，却没想到在这儿，太好了。原来是车子的使用保养手册。

他想细细地看一遍，但却不是这时候；怕被人看见了，认为他是才研究的新手。他原位放好了布袋子。

四毛下了车。

车库的一角有个铁皮桶，桶里置了一个拖把。

虽然车子是新的，但仔细看是有一层细灰的——当然了，这有塬的北方县城，刮起的风里都带有看不见的灰粒的。

四毛不想用这拖把来洗车，怕不小心夹了小颗粒伤了车。他打开了后备箱，里面有抹布。

他拿了抹布提了那个铁皮桶出了车库。四毛睃巡着后院，看见了车棚旁边有一个水笼头——要是后院没有的话，他准备到办公楼去提水去。

到了水笼头前，他先将那铁皮桶齐齐地用手洗抹干净了——用手感，这样就不让桶里有一丁点儿杂质。

四毛提了一桶水重新回到了车库；挽起袖子，将泡在手里的抹布提起，略挤水；开始细细地擦洗起车子来。

一桶水有些脏了，他又去换了一桶水。

车子擦洗了一遍。四毛后退两步，再看，车子比起刚才来似乎全身都放着光。

四毛心情很好，很有一种成就感。

他想起一件事，这样冷的天，还带着水印的车身会不会结冰啊？

四毛用力拧开了手里的抹布，准备用干抹布再将车子抹一遍。

他抹一片，就用力地再绞一次抹布．．．．．．

第二遍再细细地擦完，身上竟热了起来。

四毛摘下皮带上的bb机，看了一时间；真快，竟已经十一点近半了。

四毛重新关好了车库的大门。

他回到了二楼办公室，这会儿手冰身热，站在炉前烤烤火。

办公室里，虽才十一点半过点儿，这会儿已是有些“蠢蠢欲动”之风；孙姐已跑到了李姐的办公桌那边，两人窃窃而热烈地议论着中午要做什么饭、给孩子吃什么营养会更好。

待庞主任提了自己的小皮包走了后，其余的人便开始收拾起了自己的东西。

四毛还有问题不清楚，忙来到“罗掌柜”的跟前，问他：“罗师，额中午要送宋局长吗？”

“罗掌柜”说：“这没有啥定数，看人家宋局长让送就送、不让送就不送了。”

四毛想着站什么地方既能看见宋局长，又不显得怪异。

“罗掌柜”：“不过你这会儿问这话已经晚了，宋局长早都走了。”

宋局长早走了？四毛想，自己咋这样大意的。

宋援朝十一点多走的。去后院取自行车路过车库时，那会儿四毛正细心地擦洗车子没有注意到。

这让四毛有些不知怎么办才好。是回厂里吃饭？还是在外面一吃到局里待命？

“罗掌柜”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收拾好了东西站起来说：“先回家吃饭吧，下午两点上班就是了。”

四毛的“蓝驹”来时在楼前放着。取车子的时候他想，是骑自行车？还是开汽车，这样宋局长随时有事打传呼就可以赶过去？

想了下，还是骑上了自行车。

四毛骑车回厂里吃了午饭。

吃饭时、回到宿舍，都少不了工友好奇地问他到局里上班、和局长这样的大干部在一起怎么样？是啥感觉？

四毛轻描淡写地说，也没啥，就是坐在办公室里，随时等局长的话，待命。

工友们惊叹，哎呀，坐在办公室里，随时等局长的话。这家伙，了不起啊，四毛还说得谦虚的不行。

工友们都认为四毛现在是过上了段长以上的生活。

四毛还是没敢等到两点去局里，一点半就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