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有了高速路，去x县的时间就缩短了许多。

因为有了高速，所以他们安排的是早上去、中午就可以返回。

虽只是两道的高速路，但路上的车子也不多。

一路上刘三虎的情绪还算稳定。别人没注意，齐老师却是一直观察着的。

刘三虎的眼神一会儿空洞，一会儿又现出焦躁之色；每当这时候，齐老师就隔着人伸出手去，轻轻地抚摸他的手背，抚平他的情绪。

还好，顺利地到了x县境。

司机向路人打听了去柳庄的路径。

~

当车子驶进了那条硬实的乡间宽路，齐老师发现刘三虎的眼神明显有了变化，空洞中明显沉静了许多。她想，看来将刘三虎送回家休养、再治疗的决定是对的。

车子拐弯驶进了柳庄的村道。

系主任下去后问了路过村民刘三虎的家。

这辆有些老旧的车子在不平的村道上又行了几分钟，再问了一个村人，这才来到了刘三虎的家门口。

齐老师也看到了农村这些年的变化，可以说是达到了衣食无忧、幸福生活的状态，不时可见先富起来的个别村民盖起的二层小洋楼。

站在了刘三虎的家门前，却是另外一番景象。还是几十年前的样子，旧得褪漆成本色的小院门，低矮豁口的院墙，可看到里面破旧的瓦房。

看到这样子，齐老师心里很不好受。一个出身这样贫寒农家的学生，十几年寒窗苦读终成了大学生，却出现了这状况；真的是太可惜了。

车上另几个人都下来了，刘三虎也下来了。

院门却是锁着的。

刘三虎无父无母，他的兄弟要几个，怎么家属都不在家吗？

应该是下地去了。

系主任拦住了过路一个村民问，那村民说，他大他妈都死了，几个兄弟都在外面、又都没结婚，屋里没人——

又奇怪地道，三虎不是回来了么，他身上有钥匙。

然后笑着向三虎打招呼：三虎，咋，成了大学生，见了你伯都不问一下了！

三虎眼神茫然但还平静。

齐老师过去，轻轻地在三虎身上摸找着。

系主任简略地向那村民说明了原因。

刘三虎身上并没有钥匙，应该是忘在学校宿舍了。齐老师轻轻向系主任摇了摇头。

那村民这时吃惊地叫了起来：咋？好好的个娃咋就精神失常了？！

系主任说，先不要说这个，先主要的是帮忙找一下刘三虎的家属，我们会向他们说明情况的。

又有过路的村民围到了跟前。

这个年长的村民吩咐一个中年人：大有，泉娃家里有摩托，你快去叫骑摩托到县城把大虎叫回来！

那个叫大有的村民听言匆匆去了。

过了一会儿，围来的村民越来越多。大伙纷纷议论着好端端一个娃、大学生，怎么就精神上不正常了；围了齐老师和系主任，问娃是在学校受了啥刺激还是被人欺负了。

还有村民大声叫着三虎的名字，不能相信这事实。

是啊，虽说去年村里又出了两名大学生，毕竟三虎是村里第一个大学生，是柳庄人的骄傲；况后两个考的也是不入流的，与三虎的好学校比不成。

齐老师想解释，但一帮人七嘴八舌解释不过来；她看本来还平静的刘三虎，这会儿现出烦躁之色、不时焦躁地原地转走着。

她忙大声对众人说：大伙儿不要吵嚷了，刘三虎这会儿需要安静，如果大家还这样，他会受不了的；希望大伙儿理解，都先散了，让他能安静一会儿。

村人们也听理。往后退去了；但并没有离开，而是有不远处纷纷议论着。

过了一会儿，听得有摩托的轰鸣声由远及近。

一辆摩托车到近前，后排跳下个粗壮的小伙子。

过来就嚷：“额兄弟咋啦？”

走到刘三虎跟前：“三虎，你咋了？”

听他的称呼，齐老师就知道他是刘三虎的家属。过来对他说：“情况咱们进家门再说，现在你先把门打开。”

刘大虎解了钥匙，开了头门。

几个人进去。

院子里又是一层落叶，墙边半黄半绿的长草，更显得破败。

进了院子，刘大虎转身又质问情况。

知道他是刘三虎的大哥，齐老师又耐心而祥细地向他介绍了情况。

刘大虎一听心叫道“完了完了，这破家弟兄几个中就这一个出人头地、以后能靠望的，没想到咋给疯了”。

齐老师说道：“先送他回来休养几天，你们家属再送他到相关的精神疾病医院进行治疗，我们学校为他保留着学籍，等——”

刘大虎未听完，就伸手指着齐老师骂道：“你妈的x！额兄弟好端端个娃到你们学校上学，现在成了这样子给额们送回来了，x你妈，你们学校要负责！”

一个学生伸手指着刘大虎道：“你这个人，说话要注意，骂人是不行的！”

刘大虎仰头横着脸：“你碎x指谁？把你指头收回去！别看你碎x牛高马大的，额给你说，你娃再x干，额叫你们坐着小卧卧进来、坐着救护车出去！”

那学生也被刘大虎的气势给震住了。虽眼神还不满，但伸出的手指收回来了、没说话。

五十出头的齐老师还从没受过这样粗鲁的辱骂，委屈的泪水都浮出了眼眶。

但她极力克制内心的委屈，从理解家属的角度来想问题。

她对刘大虎说：“这个事情问题不在学校，他在校并没有受过哪个老师过份的批评，连一般性的都没有；因为刘三虎同学本身就很刻苦。他也没有受别的同学的欺负，这是我们调查过的，在我们学校也是不允许的。现在我们为他可留着学籍，你们家属要做得配合就是让他好好休养几天，然后送他到相关的医院进行治疗。”

齐老师娓娓的话能让刘大虎的情绪缓和些，但仍很暴躁：“都说些他娘没x的话，对你们来说，学校少个学生不算啥；对额们来说，家里可就出个天大的事！”

这情况，系主任都不敢问是否有家族史病，怕招来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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