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恨悠悠险丧黄泉 凄惨惨离别故土(6)
作者:秋水漪漪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633

安抚代王!稽粥眉头紧锁,问刘恒:“你相信是她谋害你?”

刘恒上前两步,在稽粥面前站定,唇角带着一丝笑,握住稽粥还留在自己身上弯刀的刀柄,咬牙将它拔了出来,鲜血四溅。

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漪房脸上,伸手抹下,触目惊心的红色落入眼中,惊恐抬头,刘恒的脸因为疼痛抽搐着,唇角却依然带着一丝笑。单手持刀递到稽粥面前:“我只相信证据!”血透过指缝不断流出,捂着伤口的手已染成血红。

心痛骤然而来,痛得揪心扯肺,为何?对这个一而再再而三伤害自己的男人,自己还是不能死心,即使是在他逼着自己一步一步走向死神的现在,还是放他不下!想走到他跟前,两个因他而对峙的男人之间没有容下她的位置。

稽粥亦笑,还刀入鞘,浓眉一挑,道:“我若放弃代边三城,证据可还重要?”

拿回代边三城是刘恒梦寐以求的事,稽粥轻易放弃,刘恒恍若梦中,吕后也微感吃惊,惠帝看稽粥的眼神多了敬佩,为了自己心爱女人的担当、勇气,那正是他所缺少的。

而对刘恒来说更多的是震惊,自己与他对漪房的心、的情高下立分,领土和女人,他永远不会选择后者。

早就拿定主意用自己换回代边三城,当一切变成事实时,她感到的只有悲凉:她爱的男人一步步将她逼近死亡,那个自己从心里厌恶的男人却用三个城池将自己从死神身边拉回。

“不过…”稽粥话峰一转,“除此之外汉朝还需每年向我匈奴提供铁器万斤。”

这才是最重要的!吕后了然,莞尔一笑,道:“兹事体大,可否容哀家考虑几天?”

“我就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间我听你答复。我知道你现在不会让我把漪房带走,我暂且让她待在你这里,她若有个三长两短,不论你答应与否,代边三城和铁器我全都要要。”

裸的威胁,吕后却不得不忍气吞声,谁让我们不是人家对手。

替漪房理理衣衫,柔声道:“等我,过几天我来接你!”转身旁若无人得出了宣德殿,带着一干随从扬长而去。

吕后叹了一口气,对张释卿道:“带窦姑娘下去休息吧,安排人好生侍候着!”

“诺!”

“还有宣御医来替代王包扎伤口。”

“诺!”张释卿应着,引着漪房出了宣德殿。

朝会上,吕后环视众臣:“众爱卿对匈奴提出的条件有何高见?不妨直言!”

樊哙火爆脾气,早就想发话,只是碍着一干朝臣全都不言语又憋了回去,现在见吕后开口相问,哪里还忍得住,大声道:“什么鸟女人!毒害了代王还想跟匈奴太子跑到匈奴去,老樊一刀斩了她!”

吕后的脸一下子就阴了下来,沉着脸道:“是不是她毒害代王尚未查清,现在就下论断,早了点吧!”

前些日子还言词凿凿说那窦姓宫女毒害代王,要杀她已正视听,今天突然变成“尚未查清”了,樊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看到吕后一张阴沉的脸也不敢再问,怏怏得退回朝班。

要知道漪房是吕后的贴身宫女,说她毒害代王等于告诉世人是吕后要除了代王。早先要杀漪房是因为雪梨一口咬定就是漪房指使她所为,为了安抚刘恒不得已而为之,如今杀漪房已是不能,吕后打算撬开雪梨的嘴,把真正的幕后元凶揪出来,她可不打算顶这个黑锅。

叔孙通道:“不管是与不是,这宫女都是杀不得的,惹恼了匈奴太子,拿了代边三城还要铁器,可就糟了。”

陈平道:“匈奴是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代边三城与他们并无实际意义,最多拿来炫耀炫耀,以臣看来他们要代边三城是假,要铁器是真。”

陈平的想法与吕后不谋而合,吕后频频点头。御史大夫王陵道:“陈大人所说有理!匈奴兵强马壮,却不通冶铁之术,长期以来都垂涎不已,我们若向他们供以铁器,岂不正中他下怀,来日更无法抵御他们。”

叔孙通则道:“不答应他们,立时发兵攻来,我们亦抵抗不了。”

供与不供,朝臣们各执一词,争执不休,宣德殿里乱哄哄吵成一片,吵得吕后头痛,“够了!”吕后一声大喝,唬得众朝臣忙闭嘴禁声,宣德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代王,你署理边防之事,此事事关边境安宁,你也说说看法吧!”

“皇上,母后,诸位大人,恒少不更事,不敢妄断,这些年来一直在代国守边,就将边境的情况跟大家说说吧。”

“匈奴单于冒顿是个准备残酷之人,他杀了自己的父亲头曼自立为单于后,东胡王以为匈奴内乱,有机可乘,不断挑衅,惹恼了冒顿,举全国之兵,将东胡打了个措手不及,东胡王被灭。”

“打败东胡之后,冒顿又向北及西北发展,征服浑庾、丁零、屈射、坚昆、龙薪犁五族。此外,还西击月氏、乌孙,控制西域26国。此时正值我朝刚刚建国,经历秦末之乱,国力衰微,冒顿乘机勾结韩王信率十万铁骑将我大汉三十万大军困于白登城七天七夜,后以和亲之策解围,将我大汉公主远嫁匈奴,并配以价值不菲的嫁妆。匈奴人爱财重利,得了许多好处倒也安份了不少,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了攻打月氏上。”

“月氏也是西域的一个大国,冒顿为太子时曾被送到月氏为质,在那里受了不少欺辱,深以为耻,**灭之而后快。这些年来冒顿忙于攻打月氏,对我汉边少有侵袭,每年冬季是草原最为困苦的日子,草枯水冻,这时总会有小股匈奴人来我汉边劫掠一番,哪里薄弱就对哪里下手,得手即走,绝不逗留。每每大军赶到时看到得都是尸横遍野,却无匈奴人的踪影。”

“匈奴与月氏同为西域大国,皆兵强马壮,精于骑射,而且据儿臣所知,月氏似乎比匈奴发达一些,匈奴与之作战占不了便宜,以致于战争一拖经年未有结果,儿臣以为冒顿正是想用我大汉精良的铁器武装兵士,提高军队的战斗力,以期早日灭掉月氏。”

“此时冒顿提出要铁器,若是不给,他必派兵屡屡扰边,袭扰即走,防不胜防,不胜其烦;军队调动,钱粮先行,缴敌未果,军费耗资却是极大;更有百姓受其荼毒,民不聊生,哀鸿遍野,长此以往,百姓为避战祸,皆迁居他处,边境各城几为空城。若是给,怕的是冒顿灭了月氏后,转而攻我大汉,那时我们就相当被动了。”见众人皆沉吟不语,又道,“这是恒的一点浅见,请各位不吝指摘!”

吕后看了看曹参,说道:“平日里丞相都是滔滔不绝,今日里却是只字不言,现在朝臣各执一词,眼看着稽粥的三日期限即到,哀家是心乱如麻,丞相替哀家拿个主意吧。”

曹参慢吞吞地道:“代王说到冒顿灭东胡之事,老臣倒想起了冒顿灭东胡时的一个有趣的故事,太后若是不嫌老臣啰嗦,老臣就在这里说说。”

吕后知曹参在此时突然说起故事来,必有深意,于是恭敬得请曹参说来。

“冒顿杀父自立,匈奴内多有人不满,当时月氏、东胡、秦朝三面环伺匈奴,东胡正是强盛之时,东胡王欺其新立,威信尚浅,便派使者对冒顿说,想要头曼的千里马。冒顿征求大臣的意见,大臣们表示,千里马是匈奴的名马,不应给东胡。冒顿说:“柰何与人邻国而爱一马乎?”于是把头曼的千里马送给东胡。东胡认为冒顿惧怕他们,不久又提出想得到单于的一个阏氏。冒顿又问群臣,左右大臣都愤怒地说:“东胡无理,竟然索要阏氏,请您派兵攻打他们。”冒顿说:“柰何与人邻国爱一女子乎?”于是便把一位自己宠爱的阏氏送给了东胡。”

“东胡得到单于阏氏后愈发骄横起来,**向西侵略。东胡和匈奴之间有一千多里的荒芜地区,无人居住,双方各自在自己的边界地区建立了哨卡。东胡派使者对冒顿说:“两国之间的缓冲空地,我们想占有它。”冒顿询问大臣们的意见,大臣们认为这是荒弃之地,给或不给都可。于是冒顿大怒,说:“地者,国之本也,柰何予之!”便把主张给东胡土地的大臣都杀了。立即发兵向东袭击东胡,严令全国士兵,有后退者即斩。东胡早先轻视匈奴,并无防备,等到冒顿引兵来犯,匆忙迎敌,不敌冒顿,东胡被灭,其王被杀。冒顿掳掠了大指东胡百姓和牲畜西归,还将东胡王的头割下,漆其头为饮器,常携于身旁。”

笑问刘恒:“代王,老臣这故事说得可有错?”

“老丞相从未到过北边,却对千里外的事知之甚详,恒佩服得五体投地!”刘恒听说曹参此人酷爱饮酒,少理朝事,心里不免对他有些轻视,今日听他说起冒顿之事如数家珍,不油得暗暗佩服。

曹参依旧慢吞吞、笑呵呵地说道:“老臣一大把年纪还是第一次讲故事,讲得不好望皇上、太后见谅!这些匈奴人长居草原,长于养马、驯马,精于骑射,我所不及也;然我们甲坚兵利,他亦不及也,正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吕后眼前一亮,抚掌大笑:“听君一席话,雉顿觉耳聪目明,阴霾尽散,豁然开朗。”

<!--阅读面页章节尾部广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