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带着他们逃了很长一段路，前方的尽头并没有任何村落，只有满山的夏花盛开。方莹停了下来，牵着马去路边吃草，苏卿抬起头，看着远处的天空：“记得你以前说，想过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

“嗯。”方莹远远应和道，“我和李昭圣都说过。”

苏卿转过身，他的眼眶有些潮湿。如果当初他并没有选择将她魂魄分离，安置在了不同的场景里生活，又重新让方莹回到那宫殿里去，或许她就不会变成现在的她。

如果那个时候，他是牵着她的手，挑选这样一个地方，居住下来，过上平凡的生活，那么李昭圣，会重新活成她想要的日子。

他丢弃了陈炬的身份，甚至忘却了关于过去的一切，他以为自己就是苏卿，认定自己就是苏卿，可是到头来，却发现，自己一直在报复的那个人，自己一直推着方莹一起复仇的那个人，竟然就是自己。

“阿莹。”他挺着背，看向远处已经栓好了绳子的方莹，“你会恨那个人吗？恨那个，当初害了李昭圣，害得她丢失了王位，害得她心爱之人万箭穿心，害得她跌入河里葬身的人吗？”

方莹怔了一下，似乎在回忆他口中那个人。

风仿佛在这一刻停止，苏卿就这样看着她，看着她思索了片刻，然后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蹙眉了很久很久，终于抬起头，目光正视他：“李昭圣或许会恨他，但我不会。因为我是方莹，我不是李昭圣，那个人并未伤害过我。但是——”

她停顿了片刻，忽然语气一下子坚定：“我也同样不喜欢那个人。”

做了那么多坏事，那么一意孤行。

“我会很讨厌他。”

苏卿一下子怔住，他就像是在回味她所说的话，几乎是就这么呆站了很久很久。直到方莹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拨开茂密的灌木丛指着前方看到的一间茅草房大喊道：“这里有个房子！”

苏卿回过神来，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确实是一间茅草房。

这茅草房应该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顶上的茅草又脏又黑，而且已经风干腐烂，墙壁是用木头搭建的，几扇窗也破了开来。

方莹已经兴冲冲的下去看了，苏卿跟了几步上前。

这茅草房里还有一些普通民宅的陈设，一张桌两个椅，另一边靠窗的地方是厨房，这边则有床有衣柜。只是里面的东西早就搬空了，大概是因为这里比较荒芜，所以举家搬迁去了其他地方居住。

这茅草房身后是一片湖，湖对面远远看过去，还有几间房子，但应该都是空的。恐怕是这个村落的人，都陆陆续续离开了。

方莹在屋子里左看右看，觉得比较新奇：“这屋子的构造和我原来的农庄很像。”

苏卿道：“农家基本都是如此。”

“嗯，可能是的。”方莹搓了搓手，“感觉很怀念。我自从成为李芳盈以后，就很久没有进过这样的房子啦，就是有点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