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栾为了阻止方莹去帮那个妇人，强行留着她在府上几个时辰，猜测那妇人怕是已经离开越都了，才放了方莹离去。

方莹失魂落魄的从正门跨出来，马夫看见她立刻下了来要迎她上车，却见她完全无视了他的存在，游魂一样从边上擦过，漫无目的的朝着不知道是什么方向走去。

“小姐？”他喊了一声，方莹却连回应都没有。

得不到任何命令，他只能站在原地等着，猜想是不是小姐有什么事情要去办了。

方莹就这样漫无目的的在越都行走，两边是茫茫人海，挑着担子卖东西的小贩，打开店门迎接客户的商人，走过路过左顾右盼的行者，还有偶尔穿擦而过，骑着牛车的运货商。越都的街道太多太多，道路太长太长……

她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就仿佛是河道里漂浮的浮萍，自己要到哪里去，自己怎么样才能停下来，她都不知道。

身上的伤尚未痊愈，她又屡次受挫，状态实在不好。加上又被人流不停的带着走，直到天色暗下来，边上都点起了挂灯，她才发现自己已经走了不知道多少个时辰，脚上都磨出了血，冷风让她感觉到全身冰寒，头也昏昏沉沉。

到了一处灯红酒绿的地方，抬起头看见分外辉煌的竹楼，还有一个写着字的硕大匾额，她恍惚的抬起头，这一瞬间仿佛有什么记忆涌入脑海，那不算清晰的字跳入眼帘，她竟能读懂上面的意思。

“粉墨庄……”好奇怪的名字……

意识忽然一暗，寒风刺骨，让她终于失去了意识，倒在了这座竹楼的台阶下。

有一个人从竹楼里走出来，一身淡粉色锦袍，银质的腰带缠着颀长秀挺的身子，衣摆芊芊，下面竟露着赤裸的双足。那人微微低头，看到了地面上已经昏迷过去的女子，美丽的长发滑落下来，他缓缓蹲到了地面上：“哪里来的小野猫……”

手轻轻抚上她的发，柔软细腻，他顺着发梢落至她的脸颊，有些温暖。忽然，他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下子怔住，额间的朱砂仿佛在这一瞬间变得更加红艳：“是你？”

是你……

方莹好像在一个梦境里，周围全部都是迷雾，看不清四周有什么东西，也看不到脚下的路，她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不知道该怎么摆脱，脑海里有什么水声在不断地冲击着，哗啦啦，哗啦啦……这声音仿佛隔得很远，却明明近在迟尺。

就好像在不同的时空里，就在同一个地方，清晰的，伸出手就可以触碰到，却永远隔了十年、二十年、甚至上百年。

她最终意识到，自己不过是在沉睡，而她所在的地方，只是一个梦。

只要可以睁开眼睛就能苏醒。她开始竭尽全力睁眼，却觉得十分吃力：要醒过来，要醒过来……

“你醒了吗？”

耳边突然出现一个陌生的男声！方莹一下子睁开眼，猛地从床上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