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名字……叫方莹。”

这句话一下子落进了刚从正厅找出来的陈栾耳朵里。他一下子顿住脚步，有些奇怪的抬起头，看着前方正站在门口与薛将军麾下的士兵交谈的方莹。

幸运的是他只听到这最后一句，并没有听到前面在说什么。

士兵接收了她的这些消息，安慰她一定会尽快查出薄后卿的下落，让她尽可能的宽心。虽然留下了沾血的布条，或许也只是受伤而已。

士兵离开后，方莹仍在门外站了许久，直到全身感觉到了冷意，才转回身。却与一直站在身后的陈栾撞个正着。

方莹吓了一大跳，她不知道陈栾听到多少，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说。

陈栾瞥了一眼离开的士兵，先开口：“我倒是不知道，你与薛将军底下的人走得这么近。怎么，你在查什么东西吗？”

这话抛出了一个问题：如果陈栾听到了前面很多话，方莹胡乱回答，就坐实了自己在隐瞒什么，陈栾会直接怀疑过来；但如果陈栾听到的话并不多，方莹若多说几个字，又要被他一直追问。

思索再三，她干脆直接以薄后卿的话题堵了回去：“还能查什么？你把薄后卿送了出去，我现在都不知道他在哪里，当然要去找！”

以陈栾的性格，一般会直接讽刺回去，但今天却格外安静，听到她这般无礼的话，也只是蹙了一下眉头，甚至眼神移了开去，也不敢说什么：“是他自己要走的，与我何干。你可是即将要嫁给太子的人，在外面养着一个男人算什么样子。”

他似乎不想再跟方莹聊这个话题，便转身往大厅方向走。

方莹却站在后面，静静张开口：“他是与你无关，因为他对你而言，就是一个陌生人，对我而言，却是一个可信、可敬、可爱之人。嫁给太子是皇上与父母定的婚姻，却不是我定的婚姻。”

“这一辈子，我都无法成为李芳盈。”

李芳盈能谈论诗词歌赋，能翩翩起舞，品得了茶，也能管得了内院，她从小就被培养成一个未来可以独当一面的女家主。而她不过是乡野村妇，每天忙碌着种田插秧，只知道惊蛰、春分、清明、谷雨……她什么都不会，也不想学会，她被这个身份束缚得快要疯了。

可是她是那么害怕，害怕如果有一天自己逃走了，这具身体就会背负无数条人命。她不能拿别人的身体，还伤害这个人的家人。

陈栾耳里回荡着她的话，原本行走的脚步也缓缓慢了下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转回身，看着身后的方莹，眼睛倒映着她的身影：“你拥有了这个身份，就要承担这个身份的责任。皇子、公主，每一个像你这样的贵族子女，他们的婚姻和命运，早就被朝廷上的千丝万缕贯穿，你想挣扎？就会像历史上的女皇和战神苏卿一样，就会像太医林庙云的母亲与父亲一样，就会像世界上无数个挣扎着逃脱，却最终被命运吞噬的人一样。”

“你以为你是凭什么享受现在的一切，就凭在今后，你要牺牲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