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满门抄斩……

这句话让方莹整个人都震住。之前林庙云有提到问题的严重性，四皇子陈栾也曾说过这是她的所为会连累到丞相府，可是会这么严重，她绝对想不到：“只是离开……想嫁给太子的人那么多，不一定非要选我。”

“他们不是选你，他们选的是丞相府，选的是你与皇后的关系，选的是朝中的纽带。”林庙云直截了当。

他察觉出方莹身上的一个问题，她看着比旁人坚强有见地，实则做事鲁莽也不顾后果。她在决定和宫外那男子一起离开的时候，似乎并没有考虑家里的事情，也没有考虑过会带来的牵连。

今日出宫问诊，其实他并没有见到薄后卿，只见到了陈栾。

陈栾告诉他，薄后卿已被送出了城，送到另外一个小的村镇去，并且断绝了他所有能够联系方莹的方式。陈栾的表情坚定而认真：“你知道她若真的跟这个男人离开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或许陈栾还有一些别的心思，嫉妒薄后卿？愤怒李芳盈宁愿喜欢一个平民百姓也不跟皇族人在一起？又或者他因喜欢而生出恨意，宁愿让李芳盈也得不到幸福。林庙云能看出陈栾对李芳盈的不同之处，却不知道他这样做到底是因为什么。

或许什么都有一点，最终才做出了这个决定。

但他所做的，对整个朝廷而言，对丞相府而言，却是正确的。别说权贵之中，便是平头百姓也大多是受媒妁之言的束缚，又有多少人是真的因为相爱而在一起。

方莹已经整个人跌坐到了椅上，她目光怔怔望着前方，表情几乎凝固。

她实在是太天真了，以为只要救了薄后卿，就能离开这个地方。或者等以后离开，写一封信告诉相府的人，告诉他们自己真正的身份。等远走高飞，谁也管不到她。

可是倘若因为她的离开，相府受到牵连，还会被满门抄斩，她如何对得起这副身体，如何对得起真正的李芳盈。

她可是发过誓言，定要给李家还报的。

“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林庙云看了一眼这个可怜的女子，最终也只能转过身离开了。他能做的只是提点和告知，至于最后的选择，他无法替她做。

这一天，方莹就像一具冻僵的尸体，木然的坐在椅子上。

冷风从外面不断吹进来，她感觉不到冷，只希望脑海可以变成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去思考。

远在越都城外，正坐着马车被缓缓送出城的薄后卿睁开了一直以来都紧闭的双目，望向身后那一片飞扬而起的尘土，声音动听得如同午夜幽冥：“……阿莹。”

一时间，地面卷起了一片榆树叶，它飞旋到了空中，升腾起来，越来越高。

前头驾车的马夫忽然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连忙停止车，掀开马车车帘，却见那个一袭白衣的男子竟已经横倒在马车中，满身鲜血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