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之前未曾有过漫长的等候，仿佛他们所约的时间便是这个时候。陈诀没有问她为何离开这么久，甚至也没有问她去了哪里，去做什么。他就这样拉着她的手，平静的转过身，行走在这热闹非凡，琳琅满目的四方街中。

方莹仰着头，她只能看到陈诀后背上被灯光照得金灿灿的发丝，还有衣袂上龙飞凤舞的刺绣。他的手宽大而温暖，就这么牢牢握着她，驱除了初春的寒冷。

越都每一年都有一个庙会，来自全国各地的商贩会带着自己所贩卖的东西来到庙会里。也有专门来卖一些吃食糕点的，也有卖异国珍宝的。

陈诀征战多年，见多识广，一路走来，都能将那些东西说个一二。譬如用陶泥制作的乐器埙，从前是猎人用空心的石头制作而成的道具，用这样的石头投击猎物时，石上空腔由于气流的作用而产生哨音，后来将这种哨音作为灵感，制作成了乐器；譬如一粒粒如星辰一般的糖果，那是从更遥远的地方，跨过海洋，另一方土地上的人制作出来的美食。

方莹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渐渐被他所说的描述吸引，开始很认真的聆听，甚至好奇的去观察他所介绍的东西。

走到下一个摊位面前，陈诀忽然停了下来，这摊位上摆放着许多琳琅满目的旧东西，摊主说，这些都是难民逃难时，从战场上捡回来的士兵旧物，难民为了兑换实物，便把稍微值钱一些的卖掉了。

上面有些东西看上去虽然破旧却格外精细，也有一些很普通的，像是香囊、普通玉佩一类。

方莹顺着陈诀的视线忘过去，只见在这一群琳琅满目的旧东西里面，还有一个十分特别的手包，这个手包绣着简单的梅花图，比较扁平，好像是专门用来放符纸一类的东西。

陈诀伸出手将那个手包拿了起来，轻轻打开，里面竟然藏着一张纸！

她更加好奇起来，踮起脚凑近看。陈诀已经将纸展开，上面写的字，很快展露在她面前……

——关城榆叶早疏黄，日暮云沙古战场；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但请回军掩尘骨，莫教兵士哭龙荒。

「边城榆树上的叶子已疏黄飘落，日落时沙尘弥漫了整个战场，今日我便是醉倒在这战场又如何，自从来了此处我便没有准备活着回去；只是我希望待战争结束，有人可以将我们的尸骨带回故乡好好安葬，别让我们像孤魂野鬼一样到死还在游荡。」

这是曾经他最敬佩的一位将军所写过的诗。

陈诀缓缓握紧了手……

那是一百多年前，远在公元1225年，那时大越国的帝君还是年幼的女皇李昭圣，守卫女皇的一族，为苏氏族，其中苏氏族中最为英勇，被称为战神的人，就是将军苏卿。

苏卿一生为女皇征战沙场，打下了大片江山，而这首诗也是当时苏卿在战场上所写。

而他手上拿着的这张，或许是拥有和苏卿一样志向的士兵，在茫茫战场之中，落寞时写下的吧。

陈诀缓缓收起了手中的纸，忽然察觉身旁蹭着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低头一看，是方莹。方莹此刻十分好奇的盯着那张纸，完全是无意识的问出一句：“这上面的字，写的是什么？”

（ps：因造诣有限，本章中的诗均为古诗拼凑，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