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虎落平阳
作者:那那米      更新:2020-02-02 05:44      字数:2954

黑夜之中的地牢与白日之中的地牢并无半点分别,依旧是常年不见半点阳光,到处弥漫着血腥夹杂着发霉腐烂的气息。

痛苦的哀嚎声时不时传来,由远至近,从未间断,与这璀璨如昼的皇宫天壤悬隔。

趴在干草之上,景寒一动不动,身上的囚服早已是破烂不堪,受刑之后的血迹也已经干涸凝固,甚至和囚服黏到了一起,强行撕开,伤口再次开裂,日日往复如此。

囚房门被打开,牢头拿着满是锈迹的铁链,趾高气扬,一脚便踩在景寒背上。

“走吧,景大人!”牢头说到“景大人”这三个字的时候,故意加重了语气,有意嘲讽,“又到了小的该关照大人的时候了,我们今日何不和气一些,也好让景大人少受一些皮肉之苦?”

景寒却是不为所动,仍旧趴在干草之上,神情呆滞。

踩着景寒的脚又加大了几分力气,那牢头便开始口出不逊:“别以为你在女帝身边当了几天官就可以和本大爷摆架子,不要忘了,这里是地牢,哪个犯人我说了不算?在我这里装清高,本大爷我当然要好好关照你,你说是吧,景!大!人!”

那牢头再次加重了语气,似是不解恨,手中的铁链便开始向景寒的身上抽去,原本已经凝固的上口再次开裂,又增新伤。

景寒仍旧是任其宰割,毫无生气。

“妈的!想我在这地牢当差这么久,头一次见到这么嘴硬的,来人啊,给我‘请’到刑室,今天本大爷我要好好关照景大人!”

与其说是“请”到刑室,倒不如说是被硬拖着,狱卒闻声而来,各个皆是从骨子里透出的痞气,对待景寒自然也是毫不手软。

昨日受刑的伤口刚刚凝固不久,被狱卒这样一拖,伤口随即开裂,去往刑室的路上,留下一道又一道殷红的血痕。

景寒却像是浑然未觉一般,只是浑然的睁着眼睛,毫无光彩。

刑室的火盆之内燃烧着赤红的炭火,不时发出爆裂的声响,却被淹没在狱卒的喧闹声中。

“头儿,这个人被咱们折磨了这么久,连个声音都没有,多没劲啊。”其中一个狱卒忍不住发着牢骚。

那牢头却是嗤之以鼻:“你小子,除了美女之外还能想什么,说你早晚都得栽在女人手上也不为过,就不能长点脑子?”

那牢头手中依旧拿着生锈的铁链,沾了锈迹的手指一下一下用力的戳在狱卒头上。

“我说你啊,就不能不在阎老大这里讨骂,每次都是你,兄弟我都为你感到惋惜啊!”身旁的狱卒跟着起哄。

那狱卒却是倔强躲开,“老大,浅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有钱了,自然要赎她出去。”

阎老大仍旧是不屑,“就你那浅浅姑娘,也就是看你傻,想套你的钱,罢了罢了,没被景寒气死也要被你气死了,准备准备吧,我们今日自然是要好好关照景大人。”

狱卒觉得无趣,便散开了,阎老大却仍旧是饶有兴致,拿起在火盆之中早已烧得通红的“囚”字烙铁,脸上写满了不怀好意。

“景大人,你看小的对您已经是够关照的了吧,其他人刚进我这个地牢就被烙上印子了,景大人来这里怎么说也有将近半个多月了,小的我给你这个关照是不是够意思了?”

不为所动,景寒仍旧像是一潭死水。

一拳打在棉花上,阎老大恼羞成怒,“这地牢之中哪个人不是对我俯首称臣的,落难的凤凰不如鸡,不要继续妄想了,进了我的手里,除非女帝特赦,否则没人能出去,景大人是女帝亲手送进来的,就别再痴心妄想了。”

当听到“女帝”二字的时候,景寒终于是目光微微转动,无神的双眸盯着早已烧得通红的烙铁,干裂的嘴唇紧紧地抿着。

阎老大自然是没有漏掉一丝细微的细节,继续在景寒的伤口上撒盐,“我听说女帝身边的镇国将军真是不简单啊,战功赫赫不说,还深得女帝喜爱,就算是金屋藏娇女帝也没有半分怪罪,景大人在女帝身边也有一段时间了,何不猜猜女帝是何心思?”

“啊……”景寒嘴唇微张,似要说些什么,嗓子却是干哑的发不出声音。

这段时间以来不管是什么酷刑,景寒都是一声不吭,默默忍受,阎老大得不到求饶的乐趣心中早已是积怨已久,好不容易抓到了景寒的小辫子,阎老大自然是不肯罢手,愈发地肆无忌惮起来。

“我看啊,这女帝要招萧云逸为国婿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了,等到萧云逸把鲁格战事了结,我们岂不是要举国同庆了?虽然和我这小小的牢头没啥太大关系,不过这牢房之中也没啥意思,有好戏咱也凑个热闹。”

被铁链牢牢地绑在木架之上,加之早已身受重伤,景寒亦是无法脱身,只得奋力挣扎,干哑的嗓子不停的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毫无光彩的双眸之中已然是染上愤怒。

这样的景寒在阎老大面前却是完全构不成任何威胁,笑容愈发猖狂,“别告诉我你一个低贱的梦幽府杀手还觊觎着女帝,也不照照你自己到底是什么德行,真是可笑至极!”

阎老大话音落下,便将手上的“囚”字烙铁瞬间按在景寒的脸上,顿时阵阵青烟夹杂着烧焦的味道在整个刑室弥漫。

额头上顿时青筋凸起,景寒死死的咬着牙,强忍着自己不去发出痛呼,唇角亦是隐隐渗出丝丝血迹。

直到那个“囚”字深深地在烙印在景寒的脸上,再也无法抹去,阎老大这才罢手,本就痞气的脸上满是快意之后的满足。

景寒无力地任由着铁链吊着自己,眼神却仍旧是恶狠狠的盯着阎老大。

将烙铁重新扔进火盆,阎老大满意地看着景寒脸上的“囚”字,像是在欣赏自己的杰作一般。

“景大人真是好福气,这是我在地牢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如此完美的字了,相信景大人看到了应该会和我一样满意。”

说着,从一旁放满了刑具的木桌之上拿起一面铜镜,举在景寒面前,嘴里亦是振振有词:“好东西当然是要一起分享,景大人也来和我一起欣赏一下如何?”

勉强使出力气,夹杂着鲜血的吐沫吐到阎老大的脸上,同时也在铜镜之上留下了点点鲜红的痕迹。

“妈的!老子是不是对你太仁慈……”阎老大瞬间暴怒,却被刑室之外传来的嘈杂之声打断了还未说完的脏话。

抄起铁链,便要走出刑室,一边走一边仍旧是不肯停止地大骂:“养你们这帮废物都是干嘛的,连几个犯人都看不住!”

只是阎老大刚打开刑室的门,便被一道银光抵住喉咙,顿时惊慌失措,连连求饶:“我说兄弟,刀剑不长眼,咱们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门外嘈杂之声仍旧未停,银色的剑刃在刑室火光的映衬下闪烁着暗黄色的光,却是全然不顾阎老大的性命,亦是步步紧逼着阎老大连连后退,直到温岐冷峻的面庞暴露在景寒的视线之中。

“府主,温岐来晚了,还请府主莫怪。”

“……”张口想要说话,声音却是异常沙哑,无奈之下,景寒只好勉强摇头,算是自己不介意。

只是景寒脸上的那个字终究还是刺痛了温岐的双目,银剑更加逼近阎老大几分,阴冷的眼眸之中满是杀意,“府主身上的伤皆是你所为?”

阎老大亦是个纸老虎,见自己打不过温岐,想要辩解却在看到景寒冰冷的眼神之后打了退堂鼓,全然没有了刚刚的气势。

“大人饶命啊,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小的也只不过是奉命行事啊,还望大人行行好,饶了小的一命吧。”

温岐却是冷哼:“饶你一命?下辈子吧。”

血光一闪,随即将剑收回剑鞘,再不管已经毫无生气的阎老大,温岐快步向景寒走去,解除景寒的束缚。

而此时的景寒早已是身受重伤,无力站稳,只能靠温岐勉强支撑。

“对不起府主,温岐来晚了。”

知道自己现在说不出话,景寒只是虚弱摇头,示意自己并无责怪。

直到温岐将景寒带出地牢,看到一如往日般明亮的皇宫,景寒不由松了一口气,竟是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