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藏经楼上，楚离天眼神瞬间变得阴沉，似乎比之前还要阴沉。

一路走下来，慕清婉的注意力始终是在张千身上。

她没有看藏经楼里的任何一个人，当然也包括他在内。

楚离天知道他不能失态，甚至不能流露出一丝情绪。他低着头，不去看楼上下来的二人。

“楚师兄，你怎么了？”那白姓弟子看的低下头去的楚离天，极为不合时宜的问了一句。

“滚。”楚离天语气冷漠到了极致，似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那人面色涨红，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被楚离天骂了，但是他不敢发作。

“这人怎么能带走这么多书？不是规定每次在藏经楼里借阅不得超过三本吗？”也有人执着于张千手上小山般的书册。

“要是你有他身上的那枚印鉴，只要你不将这藏经楼搬空，你也可以。”躺在太师椅上的韩老不知何时走进藏经楼里，开口道。

韩老身子看起来似乎有些伛偻，可张千分明见到这人似乎在朝他行礼。不，准确的说，他是在向他身后的慕清婉欠身。

“张师弟，你怎么拿了如此多的书册？”陈道看着张千手上不下十本的功法道。

张千沉默，倘若自己将不知晓灵根便来选功法，肯定会闹笑话。可是不说吧，陈道又要过问。一时之间，他不知如何对答。

“陈师兄，师尊还收弟子吗？”张千话锋一转，问道。

“啊，这…这倒是不知道，不过我们可以回去问一问师尊。”陈道当然早已注意到张千背后的慕清婉。

“来，见过大师兄。”张千将背后的慕清婉拉出来。

“清婉见过大师兄。”慕清婉没有刻意做什么，一双大眼很亮，让在场的人心中不能平静。

“师妹...师妹好。”陈道有些错愕，怎的张师弟一上去，自己就多了这么一位师妹？

慕清婉很自然的与他握了握手，算是行礼。陈道修炼至今，对于男女之间的事白的就像一张纸一样，此刻脸上微红，快速的把手缩了回去。

藏经楼上，众人听闻张千背后的女子会加入凌院，神情陡然一变，不知道是惋惜慕清婉没能够成为他们的师妹，还是惋惜慕清婉竟会拜入凌院之下。

众所周知，凌院已经没落了许多年了。

藏经楼中的众人目送着张千三人消失在路上，早已没了读书养性的心思。

一路上陈道与慕清婉互通姓名，倒也算认识了。慕清婉话语不多，走在一旁看着这两师兄弟有说有笑的。

凌院之外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青藤缭绕，不过院落之中的杂草被张千拔了，倒是有些光秃秃的。按照张千的说法，在院子点下一些种子，来年春天院子里必定是另一番光景。

凌剑子又不知道去了那里，慕清婉的拜师大典到也不能立刻进行。

“慕姑娘，你想清楚了吗？”陈道早已察觉到慕清婉的实力恐怕比他只高不低，不知道她为何要加入凌院之中。

慕清婉在一旁拨弄着张千带回来的种子，随意的撒在那片荒地上，有些漫不经心。似乎拜入凌院这件事对于她来说还没眼前撒种子来的重要。

“凌院是白马书院之中最弱的一个院。”陈道开口道。

“我知道。”

“凌院之中，如果算上你和师尊的话就只有四人。”

“我知道。”

“你加入凌院会….”，”我知道。陈道再次沉默，他不想害了人家姑娘。

一旁的张千听着这些话，心里有些郁闷，暗道怎么我入门之时，师兄没与我说这么多？

陈道看着旁边有些不太对劲的张千，脸上不免有些尴尬，开口道：“张师弟…”。可当日他只是不想看到师尊身后空无一人罢了。又或许是这么多年来，他一个人寂寞的有些心慌了吧。

“砰，”就在三人唧唧歪歪个不停的时候，凌院大门被一脚踢开。张千眉头微皱看着来人，陈道眼中神情一变，脸色有些难看。

“陆鹏你又来干什么？”陈道口中压抑着一丝愤怒。

“哟，陈大师兄，您看这不是有事儿求您来了吗？”那人阴阳怪气的说道，眼神却偷偷瞟了两眼站在后方的慕清婉。

“说。”陈道似乎在顾忌着什么。

“尚云阁那边来了几位客人，这不人手不够吗？我想请师兄代为照看一二。”陆鹏开口道，脸上尽是嘲讽之色。

陈道捏了一下手中的拳头，旋即又被他松开，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好。”

那陆鹏玩味一笑，小人之态显露无遗。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响彻整个院子。

陆鹏摸着脸上的手掌印，眼中尽是难以置信，这凌院之中居然有人敢出手动他。他正要张口说些什么，待的他看清动手之人，他脸上神情巨变。

‘凌剑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院子里。

“回去告诉你师尊，我凌剑子还没死。”凌剑子语气冷漠，这人多次将这些琐事推给陈道，不过以前他倒也无心去理会。

“陈道，这都让人欺上门来了，你这凌院大师兄是怎么当的？”凌剑子早些年性格便极为张扬，似乎对这个弟子怯懦的性子有些不满。

陈道沉默半晌，啪，又是一记清脆的耳光声回荡在院子里。陆鹏摸着左右肿得老高的脸颊，低头沉默，眼中尽是怨毒之色。不过他不敢发作，似乎这凌院与往日有些不同了。

“痛快吗？”凌剑子站在院中开口道。

“痛快。”陈道脸上浮起一丝笑意，心中郁结一扫而空，“多谢师尊教我。”

“凌师伯，这是院长的意思，你们自己看着办吧。”陆鹏低头一拜，扔下这句话快步走出了凌院，凌剑子的目光有些让他背心有些发寒。

“院长吗？”凌剑子念叨了一遍，看不出喜怒。

张千忽然想起前些日子陈道在尚云阁中照料自己，心中对此事大概也猜到了七八分。按说对于这尚云阁接物待客之中琐事应该有专门的人来负责，不过如今凌院式微，这些麻烦事自然也就找上门来了。陈道性子懦弱，只能逆来顺受，便有了今日之事。

张千看着院落中的陈道，发觉此刻他的身上多了一些东西。或者说是原本就存在的，现在又显露了出来。那是锋锐，是属于年轻人独有的一种傲意。

“师尊，我想去争一争内院榜。”陈道低头一拜，转身踏出凌院。其意冲霄。

凌院十年，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凌剑子看着离去的陈道，脸上欣慰之意甚浓。

“师尊，我们可还收弟子？”张千问道。

凌剑子早已注意到庭院之中的慕清婉，此刻听张千的意思，似乎她要拜在自己的门下。凌剑子心中一抖，对于慕清婉这里他还是多少知道一些的。

“凌院是白马书院中最弱的一个院…”凌剑子沉默半晌，开口居然与陈道所说一模一样。

张千沉默，慕清婉有些苦恼。

“而且，我教不了你什么。”凌剑子缓缓开口道。

凌剑子不知道从那里翻出来一本名册，书面有些泛黄，看起来是有些年份了。

“凌院学生册？”张千狐疑的看着他的师尊，突然觉得自己入凌院似乎有些太随意了。

凌剑子翻开那本名册，上面人名都被一道道墨水划去。直到翻了数十页，张千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心里舒了一口气，师尊总算是将他的名字写上去了的。

凌剑子执笔，墨落，慕清婉三个字跃然于纸上。凌院之中，慕清婉行了拜师礼，凌剑子面色有些不自然，不过很快又浮起一丝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