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债要用血来偿☉第三十三回(三)
作者:水蠆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214

陈德之事后,李一官并未立刻见到颜振泉。颜振泉回来平户后,神龙见首不见尾,李一官也不知他的行踪。况且,颜振泉不来主动见李一官,他也犯不着拉下脸去拜访。不过,陈德一事却给李一官提了醒,使他想到自己须得做些什么,以打消某些心怀叵测之徒的妄念。

大敌当前,李一官不便以同胞开刀,于是,此事情便落到了红毛的身上,首当其冲的,则是东印度公司驻平户的商馆长雅克。

短短一载,红毛两次对李一官下手,这便是两计耳光掴在了李家的脸上。若说头一回李一官被劫是个意外,那后一回李一官与邦特库交手,却分明是红毛有心而为了。这年余之间,李一官被劫一事早已传开,而他这回出海的船上,分明飘扬着“李”字令旗,但是邦特库并未因此收手。如此行径,无异于挑战李家。

其实,单凭李家的实力,与红毛翻脸讨不到许多好处。何况,若李家与红毛一番死斗,不论成败,李家都将损失惨重。奈何红毛此番实在过分,逼得李一官不能有少许的妥协。这两番遭袭,李家折了船货,还有几十条性命,便是李一官自己也险些丧命。如此,李家若是不拿出些手段来,不但红毛会自此轻视李家,更会使得李家威名扫地。这海上的事,一半靠拳头,还有一半靠名声。李家若丢了名声,也是死路一条。

于是,李一官再不犹豫,立刻决定对红毛下手。

首先,他向幕府寻求支持。李家的船,都是领了御朱印的。红毛劫李家的船,既是对李家挑衅,也是往幕府脸上泼脏水。如此,即便幕府不愿出来说话,至少也要争取幕府中立。李家在倭国树大根深,自然是能够做到此点。如此这般准备停当之后,李一官宰了雅克的两个卫兵,并将两颗脑袋摆在了雅克的床头。

却在雅克惊魂未定之时,李一官又来在了东印度公司平户商馆的门口。

本来,自从李一官遇难以后,李家的敌意便已显露出来。因李家在此实力极大,雅克已几乎一年做不成生意了,便是出门进门都要小心翼翼。不过,李家的敌意此前都是忽隐忽现,即便李家发来了最后通牒,李家除了阻挠生意外,也不曾有何过激的行为。

直到数日前,那日早晨,雅克刚刚睁眼,看见两颗人头鲜血淋漓地摆在枕旁,却着实将雅克吓得不清。他知道,雷也山这番事情闹大了,也一直猜测李家会有报复,却不想,李家不动是不动,一旦行动起来竟是这般血腥。

此刻,听说李一官来了,雅克心里七上八下,他尚未拿定主意如何应对,李一官便已闯了进来。

李一官来见雅克,也怕对方向自己下手,因此,贴身带了数百好手,刀、斧、火铳一应俱全。至于李一官自己,他在腰间别了一并弯刀,两柄装填完毕的短柄火铳,外衣的下面,则罩了一身细密的锁子甲,一件丝绸织就的内衣。

李一官进门前,百余手下便已冲进了院内。前段日子,李家的辣手,已将红毛吓得怕了,李一官的人冲进来,他们便乖乖就范,交出了武器。然后,李一官另留下百余人围住院子,这才带着五十余人踏进了红毛的商馆。

雅克此刻紧张异常,但是,作为商馆长,他不得不强打精神,维持自己与东印度公司的体面。此事他做得极好。尽管他脸色苍白,但是雅克仍然保持风度。他端端正正坐在自己的办工桌后,并以主人之姿,将李一官迎了进来。

他的这般作为,却赢得了李一官的尊敬。

“雅克,李某冒昧来访,得罪了!”

雅克端坐在办公桌后,叫来侍从,为李一官端上一杯清茶,然后恪守礼节地说:“尊敬的奥古斯汀①光临,我不胜荣幸。不知您此来,是有何事?”

“呵呵!”李一官端起茶杯,在鼻尖走了一圈,却不饮用。他叹道,“其实,汝与我家一向和睦。两家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安分发财,岂不是好?如何尔等偏要惹出事来!哼,汝莫忘了,这东洋,不是尔等的天下!”

雅克不卑不亢地回答,道:“尊敬的奥古斯汀,您来见我,我很荣幸。

我希望,我们之间的误会得以解决。但是,若您是兴师问罪来的……我仍如前言,这次总座只为与大明和平贸易,既无意与大明为敌,亦无意冒犯阁下。对于您的遭遇,我深表遗憾,但我只能说那是意外。

当然,您是遭遇了危险,我们承认我们有失误,我们愿意向您道歉。如果您可以宽大为怀,愿意与我们和解,我们愿意不计前嫌,并且再向您支付一笔赔偿,以此表达我们的诚意,并换取您的善意。”

雅克嘴皮子倒是利落,胆量也是有的。在李一官凛凛盛气之下,他不但不慌乱,还能强词夺理说得有理有据,似乎是李一官不肯宽容,便是李一官的不是了。李一官却不同他纠缠,大笑道:“哼哼,你要如此说,那也随你。”

李一官笑罢,话锋急转,口气冷厉道:“这些年来,我李家的令旗,尔等岂能不知?汝称次为误会,恕难接受!我近日来,只因一事要提醒尔等。之前,李全已来传话,因汝船数度冒犯我家,我家要汝交出凶手,偿银二十万两,此事绝无通融之处。

汝可将此事告知尔等总座,知会雷也山亦可。汝最好从速告知于他,我家只给尔等三月之期。在汝答应之前,汝船在东洋,绝难平安。不信,走着瞧。

另有一事,也要说予尔等知晓。天朝已经集战船三百,不日,便将东征。俞大帅给我来了封书子,望我李家能够协助朝廷,剿灭犯边夷众……

李一官摸摸腰间的火铳,口气略作缓和,道:“嘿嘿!至于我答应与否,却要看尔等之所为了。若尔等有心与我家和解,我愿居中斡旋,不然,我家便与朝廷一道,将尔等赶尽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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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奥古斯汀,全拼为Augustin,乃西人对李一官之称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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