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生拖着冰花一路走回了武馆，大雨之后沪城一片宁静，况且已经是到了四五点钟的样子，除了起早赶摊的小贩，一路上陆长生都没有再遇到什么人，冷冷清清的。
左手里拿着三把折扇，被一截布条捆在一起，便于携带。他埋着头，避过一路上积水的水坑，不多时就看到了街道尽头的武馆。
推开武馆的后门，陆长生能感觉到折扇变得有些滚烫。用自己的左手仔细感应了一下，才发现这不是错觉。
陆长生迈步走向走廊，前几天晚上他和刘青就是在这里陪着李湘儿，晃了晃头，陆长生突然记起李虎，也不知道在医院怎么样了？
“泥娃娃，泥娃娃，一个泥娃娃……”
“也有那眼睛，眼睛不会眨……”
“永远爱着她，永远爱着她……”
走廊尽头是李湘儿的房间，房间里面灯还亮着。天边已经有一层灰蒙蒙的亮光，看样子似乎要天亮了。
陆长生将冰花和越发滚烫的信物丢在门口，敲了敲门：“湘儿，起这么早啊？”
童谣声一顿，似乎悉悉索索的在藏着什么。半响后，李湘儿才打开了门。婴儿肥的脸色干干净净的，头发扎成羊角辫垂在背后。
李湘儿扬起脸蛋，对陆长生说道：“陆师兄，我们今天要去医院看李虎师兄的，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吗？”
“好。”陆长生扯了扯自己湿漉漉的衣服，说道：“我先换身衣服，再一起去。”
李湘儿冲他点了点头。
“陆师兄，这些扇子都是你捡到的吗？”
“是啊，走在路上就捡了好多，你想要的话我送你。”
“不，不用了！”
李湘儿忽然低下了头，轻声回答道。
陆长生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点点头：“你先玩会儿，我换了衣服就来找你。”
陆长生回到自己的房间，脱下湿漉漉的衣服后，健硕干练的身躯显露出来。看了一眼自己的右肩，本来受过的伤在空桑青玉的治疗之下，已经完全恢复了。
此时自己的状态前所未有的好，陆长生甚至觉得自己能徒手打死蛮牛。
用干毛巾擦干了头发，陆长生在一堆衣服中翻找着。今天要陪李湘儿去医院看望李虎，他打算穿得正式一点。
翻找中的陆长生右手一顿，在他手边竟然是一套有些眼熟的西服。是上次自己去见宫细蓉的时候所穿着，后来遇上了何江那一票悍匪弄得一团糟，依稀记得最后这套西服留在了宫细蓉的车上。
“为什么会在这里？”
陆长生将西服拿了起来，在摊开的一瞬间，瞳孔一惊，西服的胸口处一片血渍。用手抚过血渍，陆长生从西服上抽出来一根乌黑的青丝，眼神微冷。
…………
时间倒退六个小时，回到暴雨之前。
梅赛德斯g4停在了武馆的门口，后座上的宫细蓉打量了一眼眼前的武馆，手中提着西服袋。
“就是这儿吗？”
宫细蓉穿着淡青色的旗袍，修长的脖颈白皙美丽，修身的旗袍更加衬托出她冷艳的气质。
前排的唐装老人点了点头：“是这里了，姑娘！”
“也不知道他回来了没有？”
宫细蓉看了一眼西服，嗓音清冽。
唐装老人和蔼的笑了笑：“那我就在这里等你。”
“麻烦您了，宫叔。”
自从木人李失踪、李虎又出事之后，武馆一天比一天冷清，就只剩下几个打小被木人李收留的徒弟还留在武馆中。
宫细蓉走进武馆的时候，一群大男人正笨拙的哄着李湘儿吃药。李湘儿皱着一张小脸，对着一大碗中药生闷气。
“请问，陆长生他回来了吗？”
宫细蓉算了算时间，陆长生在金楼打完擂之后，应该已经回武馆了。
李湘儿愣愣的看着宫细蓉，小脑袋里全是惊讶，只觉得这个进来的姐姐好漂亮。趁着李湘儿一愣的功夫，有人将中药往李湘儿口中喂进去一大口。
“唔！”
李湘儿紧闭着眼睛，鼻子嘴巴苦得凑成了一团。
“呐，我来好了。”
李湘儿可爱的样子一下就激起了女性的母爱，宫细蓉轻笑着接过中药，看着李湘儿。
“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湘儿。”李湘儿伸出手指头，点了点宫细蓉的脸，然后又缩了回来：“你，是要找陆师兄吗？”
“对呀，他还没回来？”
宫细蓉望了一眼金楼的方向，天空中阴云密布，况且今晚上也不太平。暗叹一声之后，宫细蓉也只能在心里祈祷一下他不要出什么事。
“姐姐，你是我的嫂子吗？”
李湘儿晃了一下脑袋，眼珠子转动，闪过一丝狡猾的光芒。
听到了这句话，宫细蓉端着中药的手一顿，险些将药洒出来。
低眉想了想之后，宫细蓉做贼似的看了一眼周围，小声对李湘儿问道：“陆师兄，他是这么跟你说的吗？”
“嗯！”李湘儿露出两颗小小的牙齿，点着脑袋，毫不犹豫地回答道：“陆师兄可喜欢你了，总是提起你。”
宫细蓉心底里泛起一阵蜜，靠近了李湘儿：“他还说了些什么？”
李湘儿摇了摇头，羊角辫甩了甩：“我记不住，不过我看到陆师兄写了好多的字，都在他房间里的桌上放着。”
“那你吃完药，带我去看好不好？”
宫细蓉脸上露出一个笑容，一点一点的喂李湘儿喝药。
喝完药之后，李湘儿牵着宫细蓉的手，一蹦一跳的带着她走向陆长生的房间。
“这里是爹的房间，旁边就是湘儿的房间，然后挨着湘儿的就是陆师兄住的房间了。”
“湘儿和陆师兄的关系很好吗？”
“陆师兄对湘儿很好。”李湘儿本来想具体说一说，但是年纪太小有些词穷，最终变成了一句：“陆师兄很好的！”
宫细蓉笑了笑，没再说话，只是打量着陆长生住的地方。
一张床，一套桌椅，有张椅子还缺了一个凳子腿，靠墙有个衣柜。整个房间简单干净，有点淡淡的艾草香味。
宫细蓉打开衣柜后，就看到了揉成一团被扔在衣柜中的衣服。不由的轻笑了一声，将西服取了出来放进衣柜里。
“湘儿，你说的陆师兄写的字在……”
宫细蓉回过头，本来微微扬起的笑容逐渐消失，小巧可爱的李湘儿呆呆的站在她的背后。她干净无暇的双眼此时赤红如血，瞳孔中一道虚影不停的翻滚游动。
“嗬嗬！”
李湘儿的背后出现了一道人首蛇身的虚影，嘴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嘶吼声，冲着宫细蓉露出一个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