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空了。长桌旁算上我就两个学生。

哈利没敢先开口打招呼，昨天我在礼堂门口一战成名，连画像和幽灵都知道卡西奥佩娅在圣诞节的团圆日子被扫地出门了。

幸亏他们离校了，否则各种各样的目光就够我受的了。

“圣诞快乐，哈利！谢谢点心，味道非常好！”

“圣诞快乐，凯西。你的活页笔记本也很棒。”哈利举着一只鸡腿向我微笑。

图书馆里，我捧着一部《魔药常识》绞尽脑汁编论文。

……实在写不出来了。

我丧气地把它推到一边，抬头看向桌子对面的哈利。

“男孩。”

“嗯？”哈利正在和他的天文作业搏斗。

“我们要不试试换一下工作？”我诚恳地建议。

他停下笔和我对视。“你认真的？”

嘿！我跑过去坐到他身边，“当然！这是我的魔药论文，题目是‘睡莲根茎的安眠药用’，你的拿来。”

他递得很干脆，但语气有点迟疑，“我是二年级……”

“莫怕。”我一脸莫测，“唔，木卫六和火星夹角间的变化规律？好说，我念你写。”

……

合作，使我们双赢。

我高兴地卷起羊皮纸，“以前都是……”

——我卡壳了。以前都是红发小姑娘友好地帮我完成的。

心情一下低落，我都没办法坐住凳子了。

比我高一年级的小男生叹了口气。他安慰道：“凯西，假期里放轻松点。大家都不在，现在不会再发生事故的……我带你去海格那里玩吧？”

我对海格是开学后一周熟悉起来的。我在独自去温室的路上迷了路，碰到了要去照料猫头鹰的大个子。

“你好，先生，请问温室在哪个方向？”

“叫我海格就好，小姑娘。温室离这很远，在城堡另一面呢。你迷路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找错路呢。我叹口气，“是的。海格你好，我是凯西。”

海格非常热情，不由分说已经在我前面带起了路，“你姓什么？”

“马尔福，海格。”

“……”

他突然停下来了。

“海格？不然你先去忙？我自己没问题的，谢谢你。”我以为他有别的事，仰着脖子看他。

高大的猎场看守沉着脸，又一次开口了：“狂奔的戈尔贡…我想起来了，马尔福家的小格兰芬多……”

他继续走，示意我跟上，步子比之前迈得更大了，我差点跑起来。

这时候我还不明白？我心里诅咒着五四三的玩意儿，脸上装着什么都没看出来，“海格，我可没有你的长腿啊！”

海格听了我的话慢下步伐，然后转头看着我。“你和你家里人不一样，凯西。你进了格兰芬多，日子不太容易吧？”

一时之间不知作何反应。

就是进了格兰芬多，遇到的也都是隐晦的猜忌和关怀。

很少听到这样直率的问话。

我看着他认真的黑眼睛，用愉快的语气避重就轻道：“没有啦，朋友们对我相当好。”

外面在飘雪花。

哈利领着我来到操场另一边的小木屋。他用力敲着门，“海格！海格！”

屋里响起窸窣的声音，门被打开了。一只黑色的大猎犬汪的一声跑到门口，我听到海格浑厚的声音，“牙牙，往后来，你挡住我了。”

我们都坐在海格的小屋里。

我抹一把脸，外边冻得我眉毛睫毛上都是一层霜，“海格，圣诞节快乐！”

海格给我们倒热茶，“圣诞快乐，凯西和哈利，欢迎你们。”

牙牙把头靠在我的膝盖上，我呼噜着他的脑袋，“也不嫌凉，你是牙牙？”

大狗呜呜地回答我。

我刚要伸手拿盘子里的岩皮饼，却见哈利趁着海格转身的空当冲我拼命摆手。

？我奇怪地看着他。

他指指那碟子麦芽糖摇头晃脑。

我一点也没弄清楚他要干什么，这时候海格回来又拿了一大堆馅饼，“火鸡肉的，试试看？你们俩都太瘦了，多吃点。”

我想，我明白哈利是什么意思了。

岩皮饼真的像岩皮一样硬，我的后槽牙好像都有了松动，而当我往嘴里放了一块麦芽糖之后，我也不能开口了。糖块融化的时候，粘住了我的上下门牙。……！！

不过火鸡馅饼很好吃。

天色越来越昏暗了。海格把我们送回城堡，“现在还不能放松，孩子们。好好享受假期，我随时欢迎你们。白天来！”

我们一人拎着一大口袋馅饼向他道别。

我看向哈利，“……我好撑！”

哈利也做出苦恼的表情，“我发现每次和你一起吃东西后都会需要消食……”

“一会儿我们一起去吃晚餐？”回到塔楼休息室后我提议。

“没问题，凯西。”他有点疑惑地看我，意思是那现在呢。

我指指自己的袍子。

“sad……牙牙的口水。”

结果小男巫露出一个没憋住的蔫坏笑容。

圣诞布丁里有一块银西可。

我揉着腮帮心想今天我的牙可真是多灾多难。我最喜欢柠檬汁烤火鸡和酒浸芒果酱蛋糕，拌了黄油的豌豆味道也超级好。

哈利和我穿行在马铃薯和小香肠之间，吃得不亦乐乎。“我从没吃过这么多东西，”我含糊不清地用牙撕下一块烤肉，餐桌礼仪忘得精光，“真是太棒了……”

只有我们两个小孩。

“我把罗恩劝走了，”哈利啃着一张烤面饼，“帮我解决一半？”

我不客气地接过来抹上辣酱，“你怎么说的？”

“……”他噎住了。“你急什么，”我递给他一杯奶茶，咬了一口饼，瞬间辣得泪水模糊，呛咳道：“水……”

他咳嗽着拿给我一杯芒果汁。

我们一起抽了一支彩包爆竹，炸出了一个珍珠女巫帽和几只小白鼠。我拿起帽子放在哈利头上，捉住了想跑的活物。“这三只是米特尔的。”

“谁？”他把帽子扶正。

我笑了起来，“我的朋友，一位美丽温柔的女士。”

休息室里温暖如春，我抱着美丽温柔的女士和哈利下棋。

哈利棋术不精，屡战屡败。“你不是说你下得不好？”

我吃得太饱，连眨眼都嫌累，有气无力地回应：“今天运气好，平时真的很糟……”

我醒来时发现自己以一个非常别扭的姿势缩在扶手椅上，脑后是软垫，身上趴着米特尔。

壁炉对面的椅子里同样睡着一个孩子。

“亲爱的，天亮了。”我轻轻叫他。

哈利睡眼惺忪，嘴角边还有一道可疑的痕迹，好一会儿才有反应。

“早安，凯西。”

塔楼外，明亮的冬日阳光照在男孩脸上。他又陪了我一宿嘿。

我披散着长头发，没刷牙没洗脸，脖子一动就嘎嘣一声，毛衣皱巴巴，手里还拎着一只毛茸茸。

背对窗户，我看向同样一团糟的哈利——

突如其来、莫名奇妙、不可抑止、发自内心的，愉悦。

“早安，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