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段时间，程勇脚上的口子才慢慢恢复了。这期间，程勇和王小丽的生活几乎都是按部就班地过着：上班，下班，吃饭，睡觉。当然两人有时也和邓军、赵龙他们一起吃饭、喝酒；偶尔也去电影院浪漫一下二人生活。

有时程勇也接到家里的电话，不过这多半是母亲打的——她也只是问问在上班还是休息、吃饭没吃饭、天上下没下雨之类的话，从不提父亲的话，倒是不时提提小丽——程勇从母亲的语气里听来，母亲像是对小丽没有那么反感；父亲却几乎没给程勇打过——当然程勇这一阵也没主动给家里打过电话。他不想打。王小丽呢，和家里的联系倒是不少。和程勇不同，她是主动和家里联系，可父亲不怎么理她——因为她丢掉了一个父亲眼中未来的金龟婿。他眼下还不知道王小丽和程勇相好的事儿。要是父亲知道王小丽现在的恋人曾经是一个小混混，那还不把她骂死！所以王小丽更多的是和母亲联络，和小妹联络——小妹已经进入高三，很懂事，也很勤奋。她的目标是明年考入一所重点大学。

时光如飞，不知不觉，就到了一年画上句号的时候。城市主干公路的两边，不是在路灯柱上挂上两组红红的灯笼，就是在树枝上缀上鸽子、星星的图案，再不就是树枝之间连接一串又一串彩灯。人走在夜里的街路上，会感觉自己踏进了一个完全迥异于白天的迷幻世界。

“又是一年了！”王小丽站在窗前，对正在室内浏网页的程勇说。

“什么？”程勇敲着键盘，没有听清。

王小丽朝程勇招手：“来，过来看！”

程勇头朝王小丽，可身体坐在靠背凳子上没动：“什么事？”

王小丽使劲挥了一下手，示意程勇过来。程勇这才起身往王小丽这头挪。

程勇走近王小丽，眼睛朝窗外瞧，右手搭在王小丽的肩上。

“看什么？”

王小丽不屑地说：“这么美的夜景你都欣赏不出来？”

程勇：“你说这夜景哟！——美呀！怎么啦？”

王小丽用手戳了一下程勇的鼻子：“真是个老粗！”

程勇有点不明白“我没说不美啊！我怎么就成老粗了呢？”说着话，嘴就不老实地向王小丽贴过去。

王小丽拗不过他，只好任他亲了一口。这才说：“这景美在什么地方？”

程勇不服气：“你还真当我是老粗啊！——这不就美在跟白天的景完全不同，美在色彩缤纷吗？”

王小丽被程勇急于争辩的样子逗乐了：“你还真不是老粗。”

程勇感觉被王小丽忽悠了，也笑了。他一时兴起，猛一用力，将王小丽抱起来，在屋子里旋转开来。

“哈哈哈！——放下我——放下我！——哈哈哈．．．．．．”王小丽快活地嚷嚷着。

程勇还在转，直到支持不住了，这才将王小丽放到地上。

“我感觉房子都在转。”王小丽看着喘粗气的程勇说。

“我也觉得。——我都快要倒了。”程勇露出笑来，一把扶住王小丽。

在幸福的眩晕中，程勇和王小丽又紧紧地拥吻在一起。

好一阵，他们才松开对方。

王小丽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深情地对程勇说：“阿勇，我们交往也是好几个月了。不知道你父母现在的态度如何？”

程勇脸上的柔色立即被刚硬代替：“不知道。管他呢！——我自己的事自己做主。”

王小丽劝道：“年关很快就要到了。过年回家还是好好给叔叔交流一下，希望他能同意我俩的事。”

程勇一听“回家”二字，心里生出些烦躁：“我不想回家!——要不我和你到你家去过春节吧？”

王小丽急忙制止：“那怎么行！”

程勇皱了眉头：“怎么？你不愿意我去你家？”

王小丽摇摇头：“你说到哪里去了？——我是说，你如果现在就去我家，没有和你父母说好。我俩的事就更没有希望了。”

程勇无奈地叹口气，没有答应王小丽，也没有否定王小丽。

几天后，也就是12月31日这天夜里，程勇和王小丽都睡得很沉。猛然间，程勇被一种疼痛感刺醒。有什么东西“咚”的一声跌落床下。程勇下意识地摸了摸有些疼痛的右耳朵。手上粘湿的东西。一定是血。程勇连忙开了灯，手里果然是血。

一只老鼠顺着凳子爬上一截木杆，越过窗口，逃了出去。

王小丽也被搅醒了。她揉揉眼睛：“怎么啦？”

“真倒霉！——我被老鼠咬了。”

王小丽一下惊坐了起来。这时她才看清，程勇的手里抹着血痕。

“老鼠呢？——咬了哪里？”她问。

“跑了。——咬到了右耳。——真恨不得劈碎那老鼠！”

王小丽关切地扭过程勇的身体，看了看他的带血的右耳，忙起床给他清洗消毒。

王小丽先用清水一遍又一遍地给程勇冲洗。约15分钟后，她才用酒精给程勇消毒。然后做了简单包扎。

“明天去‘疾控中心’去打疫苗。”王小丽很专业地告诉程勇。

程勇：“什么疫苗？”

王小丽：“防狂犬病的。”

程勇：“什么呀？——这老鼠还跟狂犬病沾上了边？”

王小丽笑了：“这你就不懂了吧。——这老鼠什么脏东西没碰过？——它身上是完全可能携带这类病毒的。”

程勇一听有些急了。他的一位同学就是因为得了狂犬病死了。他像个小学生似地问：“那我是非去打疫苗不可啰？”

王小丽认真地说：“肯定要去。你要真得了狂犬病，我该怎么办呢？”

程勇没法逃避打针了：“去就去吧。——我还不想离开你呢！”

一阵忙碌之后，两人才从新上床。

程勇却没有睡意。

“小丽，你说这算不算我们爱情不顺的预兆啊？”

王小丽转过身来，将身体面对面贴着程勇：“别瞎说。——这不过是老鼠捣蛋而已，跟人的命运不沾边的。——只要你明天一早去打针准没事的。”

程勇：“难道你没有听说过，被老鼠咬是要倒霉的吗？”。

王小丽：“别相信这些歪道理。”她用手轻轻摩挲着程勇的脸。

程勇似乎被小丽说服了，他把小丽搂得紧紧的，不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