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学校后，两人又恢复了学习、恋爱、打游戏的日常。

陈月偶尔也会去听宋尧的课，但是和以前一样，基本是过去和他一起开黑。有时候也会和渣女一起去篮球场，看他们打篮球，和高中的时候一样，只不过有了一个人陪着。

陈月也是这学期才知道，宋尧居然是经管系篮球队的，还是从渣女口中得知的。

记得当时，连渣女都看不下去了，“陈二狗，你这女友也做得太失败了吧！这都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对你那个如花似玉的男朋友虎视眈眈啊！”

至于渣女是怎么知道的，完全是因为渣女的现任男友，也就是宋尧的教官，是经管系篮球队的队长。

教官和她们是同一届的，一个麦色皮肤，看起来就满腔正义的男生。一般带新生的教官，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可以说是已经被国家承认了的正规民警。每一届都会选出这么一批来，基本都是文武双全的佼佼者。

最开始，陈月时常因为渣女为了她的幸福，去撩拨这样一个满腔正义的佼佼者，而良心不安。直到渣女说，“你啊，别把自己看那么重，我去撩他，真不是为了你。老实说，我是先注意到他，才看到宋尧的。我也不是玩弄他的感情，我是当真喜欢他。”

六月初，一年一度的篮球赛开始了，第一场就是经管系vs中文系。

晚上七点，宿舍四人都到了篮球场，两个是为了男友、顺带填坑，还有两个是纯粹为了填坑。

“喂，老实说你们两个是希望我们系赢还是经管系赢啊？”赵铁柱扶了扶眼镜，饶有趣味地问道。

“这还用希望？就我们系这几只白斩鸡能赢？可得了吧！”被问的两人还没开口，倒是一旁埋头打王者的拖鞋插了嘴。

“好像是这个道理啊”，赵铁柱看着进场的两支队伍，身材和气势上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七点十分，比赛正式开始。

两分钟不到，宋尧便进了一个三分球，观众席上顿时沸腾了。

“哇！好帅啊！”

“男神啊！”

“眼镜眼镜借我使使！”

“快拍下来拍下来，我要发表白墙！”

……

“宋尧！加油！”

在众多欢呼声中，这个带有名字的呼声尤为突兀。

吸引了好多人的目光，其中包括陈月和渣女。

“他就是宋尧啊？！”

“贴吧传的那个2016级最帅新生？”

“果然好帅啊！”

……

贴吧？原来宋尧在不知不觉中又成了a大的名人了啊。这感觉真是像极了元旦晚会那晚，她也是这样在观众席看着他，听着周边陌生的人讨论他、肖想他。

是金子到哪儿都会发光，藏不住的。

唉，是好久没遇见情敌了吗？忽然这样真有些受不了了，这感觉，好卑微。

“喂？”渣女意识到她的异样，拍了拍她的肩膀，慰问道，“怎么了？吃味了？”

“一点点吧”，陈月努了努嘴，看向在球场挥洒汗水的阳光骚年，感慨道，“只是忽然觉得我男票好优秀。”

“……”渣女斜了她一眼，冷笑了几声，“呵、呵、呵！”

很久以前，陈月一直觉得，像宋尧这样性格好、成绩好、样貌好、家境好的男生，一定是上帝的宠儿。

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她还很无知的时候的想法了。

中场休息的时候，宋尧试图朝她走过来，却被一堆女生围住了，无非是要□□要电话要微信。

“你不过去？”渣女看陈月稳如泰山地坐着，不禁疑惑，“刚不是还吃味儿嘛，现在不吃了？”

“懒得去”陈月努了努嘴，坦然道，“不想成为公敌，引来杀身之祸。”

到时候，又得给宋尧添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渣女本想说什么，可见她这坦然自若的模样，便又箴口不言了。

最终，经管系以27：8赢得了毫无悬念的比赛。

陈月站在篮球场门口等着宋尧，他依旧被不少人围着。

宋尧戴上眼镜朝她这边看过来，那目光似乎在求救，而陈月只是对他无奈地耸了耸肩，并没有要过去搭救他的意思。

宋尧只好继续假笑着应付周围的女生，而陈月开始埋头看手机。也不知过了几分钟，一只大手忽然压在陈月的脑瓜上揉了揉，“还不走？”

陈月本以为是宋尧过来了，听到的却是班长的声音。

她抬起头来，礼貌笑着应道：“我等人。”

“行吧”，班长柔和的眉眼里，含着温柔的笑意，温声叮嘱道，“早点儿回去，你们宿舍好像就你一个在这儿了，路上注意安全。”

“嗯嗯，班长拜拜~”陈月笑意盈盈地和他挥了个手。

结果，班长前脚刚走，宋尧就夹着个篮球走了过来，面色冷得可怕。

冷冷地斜了她一眼，便径直朝外面走了，陈月忙跟了上去。

黑夜里，宋尧手里的篮球不知何时滚落到了路边，“喂，学长帮忙捡一下球，好吗？”

班长闻声回头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往马路中间跑去的篮球，忙跑过去捡。

就在这时迎面而来一辆共享单车，不过没撞到班长，反而是骑车的男生摔了下来。

“对不起，你没事吧？”班长连忙道歉。

“打篮球打路中间来了？！”摔倒的男生，站起身来，简单地拍了拍身上的灰，没好气道，“真是晦气！”

“真对不起，同学你要不要紧啊？！”

那个男生白了他一眼没再搭理他，骑上车，从他身旁飞驰而过。

待那人走了，宋尧眼底的阴霾也立马散去，快步走过去，“谢谢学长，你没事吧？”

“没事，给，你的球。”班长咧嘴一笑，将篮球递给了宋尧后，便继续往前走了。

而看着这一幕幕的陈月，呆呆站在了体育馆出口处的最后一阶楼梯上，难以置信地望着，回眸对她笑得一脸纯良的宋尧。

她可是亲眼看着他把那颗篮球抛了出去啊，宋尧他到底是想干嘛啊，是想要了她的命吗？

“你这是做什么？”她往前艰难地走了两步，停在了快步朝她走来的宋尧面前，“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她那双澄澈清亮泛着点点泪光的眼眸里，满是质疑和痛苦，而这两种东西疯狂地戳伤宋尧的心脏。

“呵”，宋尧冷哼了一声，眼底伪装出来的温柔也尽数消失，“我就是要他出事，谁让他乱碰劳资的东西了。”

你的东西？

陈月闻言，忽然好生绝望。

“那现在这个结果，还真是不如你的意了”，她语气淡淡的，面无表情的样子，让宋尧恨之入骨。

她说罢，便径直朝宿舍的方向走了。

宋尧忽然抓住她的胳膊，非常用力地抓着，嘴上强压着怒气说道：“你应该站在我这一边。”

“放开我！”陈月凝眉，奋力地想要挣脱他的禁锢，却怎么也挣不脱。感觉这只胳膊就快被他拧断了，可她依旧不想回头，迎合他的歪理。

“你再挣扎一下，他明天就没这么幸运了。”

听见这威胁般的话语，陈月果然停止了挣扎。

他什么都做得出，她怎么能不信。

“为什么要心疼别人？”宋尧见状，心底异乎寻常地疼痛，轻声喃喃道，“心疼我一个不就好了吗？”

陈月忽然哭了，因为要压抑住哭声，五官扭曲得难看极了。

要是高中的时候，宋尧对她说这样的话，陈月肯定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可能会迎合他，可能会吐槽他。可是现在，她什么都不敢做。

在她不知该作何反应时，宋尧将她往回一带，拉进了自己怀里，而后紧紧地揽住了她的腰，埋头在她的颈窝处，温柔而可怜兮兮地说道，“你确定要因为他，这样对我吗？”

“宋尧，我说过的，不要因为我伤害任何人。”陈月强压着哭腔说道。

“他们不该染指我的人”，宋尧说得委屈，宛如一个向妈妈告状的小朋友。

果然，和一个神经病是说不通的。陈月早就知道的，从那个变态开始，再到薛婉，再到瑶瑶，再到现在的班长……以后还会有多少？

虽然除却对那个变态做的事，其他的行为还不算太恶劣，可是陈月已经害怕了。

她早该知道的，他连曾经捧在手心里宠的黎瑶瑶，都可以冷眼相对，还会对谁心慈手软呢？

但愿是她杞人忧天吧，或许宋尧真的只是闹脾气而已。他曾经那么温柔，怎么会坏到哪里去？

“那是我们班长，他没有那个意思。”陈月试图冷静地给他解释。

“是嘛，可我讨厌他。”

我讨厌他，这已经说明，他在我这里被判了罪。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变回以前的样子……好不好？”陈月忽然低声、语无伦次地哀求。

宋尧闻言，眸色一寒，脸上的不耐烦越发明显，丢下篮球，将她的脸强硬地掰过来。对于她满脸泪水，他选择了视而不见，不顾她的反抗，强行吻上了她的唇。

“草！”

陈月咬了他的唇。

他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渍后，目光重新回到陈月那张满是惊恐和痛苦之色的泪脸上，不过在他眼里只有愤怒和嫉恨。

“我说过了，那都是我装出来的，你现在看到的我，才是我本来的样子！如果你害怕了、受不了，那就滚吧！”宋尧厉声朝她吼道，全然是口是心非。

“你认真的？”陈月闻言心脏猛地一揪，眼泪忽地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近乎疯狂地从眼眶滚落出来。

“滚吧。”宋尧垂下眼眸来，语气缓和了些许，可这依旧改变不了什么，他也不想再改变了。

宋尧明白，无论怎样不去想不去思考，他和陈月三观不合，这就是一个事实，而且谁都改变不了谁。

再加上那本书……还有陈月刻意隐瞒的事，他的丫头太累了。

泪眼婆娑中，陈月早已看不清宋尧的神色，只是尽量保持冷静，“那你最好是认真的，因为我当真了，也不会回头了。”

果然啊，她不是医生，宋尧的病，她没能力治好，而且已经快被他吞噬了。

陈月迟疑地转身，既希望宋尧能唤住她，又并不希望宋尧唤住她。

这晚分明是明星朗月，可陈月抬头却看不到一颗星星，只有无尽的黑暗。

宋尧，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推开我呢？

我也是一个病人啊，我也会有笑不出来，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啊。

怎么办啊，我还没把你治好呢。

如同高二在车站的分别，没人回头，也没人挽留。

“我设想过无数分开的原因，却没想到仅仅是因为我抛出去了一个篮球。”

“你真以为只是一个篮球的事儿？！”

他分明知道自己喝不醉，却还是去了酒吧。

一个人自言自语、自说自话。

“她分明应该站在我这边啊，为什么不站在我这边？”

“你做了她讨厌的事，她凭什么站在你这边！”

“为什么我一句话，她就走了，明明我都可以迁就她的隐瞒。”

“因为她累了，在你这儿，已经积攒了太多失望了，你已经没救了。”

-

渣女，“狗子没事儿，天涯何处无芳草？”

“我喜欢他啊我真的很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很爱很爱，我都打算嫁给他，给他生孩子了……”

我和他在一起不单单是为了救他温暖他啊，我爱他，我和他在一起很快乐……可是痛苦也是真的。

拖鞋，“别哭了别哭了，我今晚舍命陪君子，带你上铂金！”

铁柱，“我的零食都给你！”

-

天亮了。

两节课没去上的陈月，中午才睁开眼来，望了白色的墙体一眼，瞬间泪目了。

为什么忽然就累了？

我以为会需要多么强大的破坏因子，我才会被击垮呢，为什么忽然就累了呢？

在床上又哭了好久，哭到宿舍其他三人都上课回来了，她才终于停下来，坐起身来，给没电关机的手机充上电。

手机刚一开机，她便看到一堆短信。

上午05：27，“丫头，我后悔了。”

05：28，“我错了，对不起。”

05：30，“我以后一定会改的，你回来吧。”

05：31，“我求求你不要不理我啊…”

05：32，“清晨的鸟叫声真好听，以后带你一起听听……”

05：34，“我该怎么办，丫头，我该怎么办？”

05：37，“你还没睡醒吧，也对，还有点早…”

她心疼……好心疼，他一定一夜没睡吧，她要是再晚睡30分钟，给手机充上电，或许就能及时回应他。

什么不会回头，都是狗屁！

她因为低血糖而发颤的的手指，轻点了那个电话号码。

“你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随后，她连忙从床上下来，简单地洗漱后，在宿舍三人的注视下，跑出了寝室，跑去了宋尧的租房。

她掏出宋尧给她的钥匙来，一边流泪一边开门。

“宋尧！”她大声喊着他的名字，却没有人回应。

大概是还在睡吧，她如此想着，走向了卧房，找遍了每个房间包括厕所，也没有找到他。

她再次给宋尧打了一个电话，依旧是关机，打了好几个后，她开始茫然无措地蹲在沙发边。

“海阔天空……”

听到手机铃响，她还没看清是谁，就反应极快地接通了。

“喂？宋……”

“陈月，是我叶医生，宋尧出事了，麻烦你来一趟三中医院。”

闻言，她脑子轰地一片空白。

电话还没挂断，她便忙不迭地跑出了房间，路上平坦，可是她却无意识地摔倒了好几次。

陈月赶到三中医院时，除了看到叶庆明还看到了章浔生。

章浔生那个锐利的目光，盯得她心虚地埋下了头，她脚下忽然一踉跄，还好被身旁的护士扶住了。

护士问候了她两句，她连连摇头，又朝这边的病房走过来。

“叶医生，宋尧他怎么了？”对于章浔生，她选择没看见。

叶庆明不明意味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动了动，“宋尧他……”

昨晚，宋尧去了酒吧，喝了很多酒，也没醉，一直赖到酒吧打烊才走。出了酒吧后，也没回家，而是又买了一大口袋的啤酒，在公园的椅子上坐了一晚。

一直到凌晨五点多，天灰亮灰亮的，他听见鸟叫、听见河流湍急的声音，忽然哭得厉害，掏出手机来，给陈月打电话，接连打了十几个都是关机，他便又开始给她发短信。

等他发完最后一条短信后，忽然朝河边走了过去，攀附在防护栏处，呆呆地望着河流。

这会儿有几个登徒子骑着摩托车从他身旁驶过，其中一个忽然从他手里抽走了他的手机。宋尧那时虽是呆滞，但是依旧快速地转身，抓住了那个人的衣服，把那个人从车上强行拽了下来。

看那人被拽下来后，其他几个人也纷纷停下车来，朝他走过来。

几个人仗着这里没人，也没摄像头，眼神交流了一下，便一涌而上。

最后却都被宋尧撂倒在地，然而事情并没有就此终止。宋尧骑在那个抢他手机的人身上，陷入不知疲惫的殴打，完全就是想打死他。

青年男人看宋尧眼神空洞，就像是魔怔了似的，怎么求饶宋尧都听不见。旁侧最近的男生，看他被打得毫无反抗之力，忙捡起宋尧落在旁侧的手机，往河边猛地一扔。

宋尧手上的动作终于停下来了，忙不迭地站起身来，朝防护栏跑去，看着已经从防洪堤坝滑落到水里仍旧亮着的手机，在众目睽睽下，毫不犹豫地翻过防护栏跳了下去，身后的几个人虽是被吓住了，但都趁机赶紧跑了。

宋尧沿着倾斜的堤坝，轻步缓步地走下去，在捡到手机那一刻，他咧嘴一笑，眼泪都笑出来了。

陈月还是没有回他的消息，他知道她肯定还在睡觉，可是还是止不住地心痛。

心痛会引起很多连锁反应，特别是对于一个心理疾病患者来说，比如说幻觉、幻听。

最后是他主动迎着河流走了下去，因为河中央，有陈月、爷爷、爸爸、外婆……大家欢聚一堂，都笑着叫他快点过去。

陈月，“宋尧，你好墨迹啊！太慢了！”

爷爷，“小尧啊，快点啊，饭菜都凉了！”

爸爸，“儿子啊，今天有你爱吃的糖醋鱼哦~”

外婆，“乖孙儿，过来让外婆抱抱~”

好啊……等我一下……我马上就过来了。

当然这些都是叶庆明等人所不知道的，他们只知道宋尧拖着满身伤，差点溺水而亡，还好被路人救了起来。

“我们接到电话时，他已经被送进了医院，做了手术，处理了外伤，送回病房到现在，都没醒过来。”

“哦……”听叶庆明说完，陈月忽然体力不支、脑供血不足，倒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