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不用麻烦，很快就会自然干的。”

南星没想到沈虞决今天兴致这么好，居然亲自为她擦头发，一向厚脸皮的她突然有些羞赧，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想从他手里挣开。

光影被切成均匀的两半，女孩沉浸在莹亮的光芒之中，而他深陷在黑暗里，唯有与她接触的手掌也带上了一层薄光。

目光在那层光亮上微顿，沈虞决长眸轻眯：“好歹是学医的，不知道这种季节不吹干头发容易感冒么？”

“没那么夸张啦，这里也挺暖和的。”感受到按在头顶的力度稍稍加大了些，南星默默地闭嘴了。

事实上，她现在双手脏兮兮的，也确实只能任由他宽大的手掌在自己头上摩来擦去。

等了一会儿，发现他只是安静地擦头发，并没有任何想“将她拎起来揍一顿”的迹象，南星高提着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继续小心翼翼地将那些冒出土的幼苗移种到营养液器皿里，细心地用玻璃盖保护起来，以留作备用。

“早上你和魏伯光去哪里了？”

太安静了，如果他没出现，她自己还能哼哼歌解解闷，这会儿他就立在自己身后，存在感不容忽视，南星反而只能一本正经地做事，两人谁也没开口，她甚至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只好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见一个故人。”

隔着毛巾，能清晰感受到她发丝的柔软，被手指轻轻一碰，就乖乖地耷拉下来，水珠被干燥的毛巾吸走，这么多年来，他似乎从未见过她长发的模样，从来都是利落的短发，忽然有些期待小姑娘蓄起长发的样子。

故人？南星冷不丁地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男的女的？”

“女的。”

南星眉头刚要皱起，又听他慢悠悠地补了一句：“老的。”

“哦，是一个老……女人呀。”危机解除，南星立时眉开眼笑地继续摆弄自己的花草。

“南星。”一直不紧不慢的声线忽而压低了些，男人沉稳的气息越发迫近，南星下意识地绷直了脊背，讪讪地应了声：“哎？”

“昨晚去哪儿了？”沈虞决依然保持着手上的动作，几根发丝从毛巾里偷溜出来，擦过他的指尖，湿润的感觉有些暧昧。

“见一个新朋友。”这话可没说谎，在昨晚以前，她跟李信根本不认识，但现在，她和李信之间已经有了合作关系，称得上是朋友了。

旧友对新朋，谁也没吃亏。

“男的女的？”

南星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这人居然还较真了……

她无声翻了个白眼：“男的。”

不等沈虞决说话，南星又笑眯眯地补了一句：“丑的。”

“嗯，丑男人。”沈虞决使了点力气，将南星的小脑袋都罩在宽大的毛巾之下，他俯下身，从上往下盯着她闪烁着心虚的眼睛，“记着，李信这个人，最多只能用一次，他那个人，一向没什么耐性。”

一旦南星惹他不耐了，恐怕不好脱身。

南星敛起笑意，侧过身和他对视：“你既然打一开始就知道我需要他，为什么还故意来问我昨晚做什么？”

“只是确认一下而已。”

“确认什么？是确认我只是单纯地和李信打交道，没有任何男女情爱的可能？还是想确认我福大命大，没被李信那种一根筋的脑子当成敌人一枪打死？”

“没那么复杂，只是确认你有没有把握机会。”男人没什么起伏的声音让人更加无力。

南星扯了一下嘴角，却只扯出一个难看的弧度：“是啊，机会……从来都是你给我准备的。”

沈虞决收回手，任由毛巾没精打采地盖在她脑袋上，小姑娘巴掌大的小脸在白色毛巾下莹白可怜。

“沈虞决，你有时候真挺讨厌的。”

“一边将我推得远远的，一边又想将我看得紧紧的，你这种心理真是扭曲。”

原以为他是出于担心自己才会来追问她昨晚的行踪，原来依然和从前无数次一样，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可以那样平静地看着她和别的男人谈笑风生，又醋意横生地过来质问，等确定她的忠贞不渝之后，就变回那个无心无血的九盟首领。

似乎，从很久以前开始，她就像是失去了自主权的洋娃娃，可以在他允许的范围内肆意撒泼，却无法彻底脱离他的控制，究竟是心甘情愿，还是迫于无奈，唯有她自己心里清楚——这是一段感情之中，卑微的存在。

沈虞决看进她眼里的委屈，并没有开口解释什么。

多少人都看出来了，他和南星之间，本来就是一段扭曲的关系，而造成这一切的，偏偏就是他自己。

沈虞决不得不承认，他始终做不到将她放到自己看不见的地方，于是只能这样若即若离，若亲若疏，直到哪一天，她终于会反抗，会长大，而他也终将归于黄土，仿佛不曾出现在这个斑斓的世界过。

南星委委屈屈地扁着嘴，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他的心口：“你这里，只能有我一个，其他什么老女人，丑女人的，都不能住进去，只要你能做到这一点，以后无论你要怎么对我，我都可以接受的。”

不知道是她晶莹发亮的眼底泛起的卑微，还是她这样软绵绵地说着话的时候，有种故作坚强的执拗，沈虞决心口倏然缩紧，伸手将她重新拉回身前：“女孩子是不是都会想这么多？”

只是没有提前通知她而已，居然反应这么大。

他才未怀疑过南星的临场反应，只不过，对付李信那样没什么心思的人，南星的本能反应会更容易获得他的信任。

“女孩子本来就多愁善感嘛。”南星毫不设防地被他拉入怀中，脸颊贴着他平稳的心跳声，颓丧的情绪被冲淡了许多。

其实她也觉得自己有点矫情，可每次一见到他无所谓的淡定样儿，她总是觉得莫名委屈，总想说一些狠话，做一些出格的事情来发泄，可一对上他平静无波的眸光，又只剩下满腔的柔软。

她比谁都清楚，沈虞决从来都是这样的啊，从少年到成年，沾满药香的回忆里，他就是这副模样了，人情波折，在他眼里都是一场场翻折的世局，一局已过，就不用眷恋，于是，他就是这样孑然冷清走过了许多年岁，哪怕身后跟随了许多人，他也从不留心在意。

南星就是跟随的人员之一，唯一不同的是，他偶尔也会放慢脚步，由着她和他并肩走一段路。

于是，日复一日，她就这样沉沦在他吝啬的柔情里，不可自拔。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