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大周往事 一
作者:五更夜      更新:2019-10-21 03:24      字数:2541

下朝后的杞王姬昌铭刚回到府里,门房就通报说有客来访。几个手下人被邢部带走的杞王系骨干全都到齐。这帮这些人下朝后竟是家都没回,朝服都没换就来了他这里,可见内心的惊慌。

这些沉不住气的白痴,姬昌铭暗骂一声。他这样历经风浪的老江湖自然不会轻易惊慌失措,不过这两天发生的事对他来说确实是个很大的打击。

要知道他们杞王一脉势力虽大,人脉遍布朝野,但独独在军中势力不强。能捧起一个张陈雷还是借助先帝征讨居延川大败,在军队中威望大跌的机会捧上去的。若张陈雷倒台,他手中又少了一张底牌。

姬昌铭望着眼前这些铁杆心腹,就算心里有不满表面上也只能和颜悦色的安抚他们。事实上这次的事绝非巧合,消息爆的太快了,明显是有人引导。联想起那个死里逃生的小子姬落,姬昌铭的脸上更加阴沉。

杞王安慰了那些手下,告诉他们天子不可能掌握他们太多把柄,否则不会只是这种反应,摆明了只是要对付张陈雷一人而已。送走了这些心腹后,姬昌铭摇头叹息,这些人只求自保,他却要想法子救张陈雷,毕竟是他的人,这次不保他,以后无人跟随。毕竟,他现在做的事差不多就是谋权篡位了,若无人追随,势必万劫不复。

月下,姬落一个人在王府后院中独酌,杞王一系,势力庞大,更关键的是很有可能有大义名分。谁让姬昌铭的爷爷就是大周烈祖姬远煊呢。

深夜悠然,国初时那些英雄豪杰的赫赫功业还有那些大人物之间的恩怨纠葛仿佛历历在目。

八十年前,前朝——大晋帝国在叛军和室韦胡骑的夹击灭亡后,查号独想要让汉胡一混,移风易俗,建立属于他的中央集权的皇朝式政权。北方汉人英雄们对此奋勇反抗,查号独四处镇压,疲于奔命,手上沾满了鲜血。查号独魔鬼的名声也是在这一时期广为流传。

事实上直到查号独因病而死前,他的室韦铁骑都被北方汉人的英勇反抗死死拖住,连北方都没有彻底拿下来,更别说马踏江南了。

查号独一死,本就在连绵不绝的战斗中疲惫不堪的室韦大军失去了意志坚定,威望足以让所有人臣服的领袖去带领他们走向胜利。查号独身后,室韦陷入颓势,他的计划也被搁置。室韦终究没能跳出草原民族的局限。

此时整个中原陷入无主之境,天下英雄约定,谁能率先驱除鞑虏恢复中华,使华夏圣地不再蒙受腥膻玷污,谁就是天下之主。当时烈祖姬远煊和高宗姬远焰年少怀着大志,都是北方有名的江湖大侠,烈祖更是北地豪杰领袖,军事才华出众,练兵能力也很强。而且性情刚烈,为人更是义薄云天,总之在江湖中威名非常响。

烈祖兄弟在现在的神京以南百里的地域起兵,以“扫平不道,吊民伐罪”为宗旨,号召天下英雄豪杰共伐室韦蛮夷。历经几年的转战,趁着查号独死后室韦内部内斗严重,外部牧民开始想念草原,战斗力下降的机会不断壮大,终于成了北方有数的大势力。

实力强大后烈祖开始组建嫡系精锐龙策军,这样一支精兵对于迎战敌人的骑兵十分关键。但是这时原本富庶繁华的北方因为多年遭受战火的蹂躏,百姓生灵涂炭,十室九空,没有充足的钱粮人口支持烈祖的军事计划,于是姬远煊想起了江南。

此前为了获得战略退路,烈祖已经发兵拿下了川中。但是因为担心兵力太过分散所以一直没有对江南用兵。但是此时钱粮兵源不足,又不可能盘剥百姓,只能打起了一直和平又以富足闻名的江南的主意。

自晋覆灭后,江南既没有被室韦攻击,又因为本身富足,又有长江天险阻隔,当时叛军连晋都莒阳都攻下了,竟然没有打到江南。叛军被室韦打散后江南被一些原来晋室的地方官和江南的地方士绅把握,除了小股叛军为祸一方以外,江南竟然享受着这血腥乱世中无比可贵的安宁和平。

怪不得北方汉人百姓大都携家带口一路南逃,要不是北方武风浓烈,那些质朴敢战的北地骑士,彪悍桀骜的游侠儿不甘心父母之邦落入夷狄之手,积极与室韦交战,北方早就失陷,查号独的计划说不定也真的成功了。

烈祖认为对抗夷狄是属于每一个华夏贵胄的责任,江南不能置身事外,把抗敌的责任都交给北方。他也非常讨厌南方的那些士大夫豪绅,认为晋的覆灭,北方遭遇灾难这些人要负很大责任。他派出自己的亲弟弟姬远焰带领一部分人手去江南,以他的名义招兵买马,募集钱粮。

姬远焰到了南方,却发现这里的侠客少的可怜,江湖大侠的影响力在这里微乎其微。他们兄弟虽然是所有人都尊敬的侠士,但也仅仅如此了,想要像在北方那样大旗一招,英雄景服的情况是不可能的。

这个未来的天子急了,同样是闯荡江湖,兄长到哪都无往不利,威风八面,自己出来做个事还碰到这么多幺蛾子,别人会不会以为他是一个只能依靠兄长的鼠辈?

他经过对南方情况的分析后认为南方情况特殊,士绅的力量在这里占绝对优势。如果按姬远煊的想法来,怕是事倍功半,甚至连立足之地都没有。

考虑清楚之后,姬远焰毅然决定改变计划,与这些士绅谈判,获取他们支持。他发现虽然这些人在晋时就是专门负责忽悠晋天子的,但是不是这些家伙多精明,恰恰相反他们是因为读圣贤书读傻了,连带着天子都被他们书读傻了的样子带跑了。实际上,这些书呆子非常好骗……

其实说不上骗了,毕竟这些人也很清楚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迟早会迎来一位新主。姬远煊潜力不小,如果日后得了天下他们就是从龙之臣了。说白了是一种投资罢了。

姬远焰经此一事在烈祖的势力中地位大涨。得了江南人力物力支持的烈祖,虽然依旧对江南士绅有些不满,但也因此用兵不再受到太多制约。尤其是有底气去完成龙策军的建立和维持高强度的训练。

龙策军顺利组建后很快在战场上逞威,几战连捷。尤其是三年后飞狐道大决战,姬远焰带领他从南方湿蛮之地招募的精悍狼兵在激战中居然击败了汗部骑兵,烈祖大军见机会难得赶紧抓住机会杀向前去。

为了保护汗部精骑不覆灭于此,当时的室韦大汗设计了他的济农,让这位济农率领他的本部骑兵(即上文提过拔都所在部落的三万披甲)在华口与龙策军展开血战,双方到后来几乎白刃相见。最后的结果是三万披甲最后被龙策军打崩而全军覆没,这位济农为了他和查号独的约定:共同缔造一个强大的室韦帝国,为引弓之民夺一个未来,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而龙策军同样伤亡惨重,室韦汗部一部骑兵趁机杀来,龙策军陷入危局。当时为了毕其功于一役,消灭室韦的有生力量,烈祖指挥汉军全力追击胡骑,一时竟手上竟无兵可以派去救龙策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