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突如其来的访客
作者:鸢苑苑      更新:2019-10-14 02:38      字数:2647

唇上那根手指没有一丝温度,却带着纥奚延身上淡淡的清香。他感受得到妄琴突然僵硬的身体,以及她逐渐紧凑的呼吸。

“你为什么这么紧张?”他笑着问,好像这件事与他毫无关系。

“我...唔...”

妄琴正要开口反驳,忘了唇畔还有他的食指,那个‘我’字的形状,最后竟让她轻轻吻住了他的手。

两人同时一怔,显然对这发展始料未及。妄琴的脸庞已然跃上两片红晕,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嘴唇张也不是闭也不是,场面变得极其尴尬。

倒是纥奚延能应付自如,慢慢收回手指,然后摸了摸她的额头,一本正经的道:“以后别在外人面前露出这种表情,很容易让人有非分之想。”

“啊?”

“还有,下次再敢咬我的手,我就吻你。”似乎是调笑,又似乎是故意使她娇羞,纥奚延的行为举止极为暧昧,但笑不语中拉着妄琴走进了营帐。

那一路,妄琴的心在胸口里“砰砰”的跳动,她甚至不敢再多看纥奚延一眼,生怕暴露了自己的紧张和激动。

而营帐里的西栎和林津之已经落座,除了他们二人,其他人皆站在各自首领的身后。西栎缓缓审视着他们的脸,随后朝近旁吩咐道:“上茶。”

“不必麻烦,上次将军那一戟,伤未全好,茶就免了吧。”林津之言罢,一手抚上腰间的伤口,好像刻意提起自己战败负伤的事。

西栎闻言,面上不露半分喜色,却也不想与他假意客套,只道:“既然如此,那就开门见山的说吧,你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

“很简单!想请西栎大将军接受我的求降书!”林津之从袖子里取出一碟文书,形状大小与前几日送到西栎帐里的一模一样。

“你倒是有心,又写了一份?”

“此等大事,岂敢怠慢?只不过这一份与上一份,如出一辙,没有任何改动之处。”

“那就不必给我了,你自己留着吧,”西栎摆摆手,饶有兴趣的扬起嘴角,身子往前探出几寸,而后望着林津之道:“我看了你的求降书,觉得甚是有趣,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

“将军请问,我必直言不讳。”

“你的求降书里写着,你唯一的要求就是,十一月二十三日之前不能动你的士兵一分一毫?也就是说,在十一月二十三日之后,我就什么都能对你们做了吗?”

“不错。”

“包括杀了你和你所有将士?”

“不错。”

没想到林津之回答得斩钉截铁,毫不迟疑,完全不顾身后站着的,他的几个士兵们。

西栎完全没料到他会如此爽快,眉头紧紧蹙起,良久才问:“为什么非要是十一月二十三?”

“半个月时间,足够让我们全军撤离了。所以我这么做,无非是想保全我的将士,不是非要十一月二十三,而是宿便选了个日子。到时候我的人已经不在临越城,你又如何能杀了我和我所有的将士?”林津之解释着,似真似假,难以分辨他的本意。

于是,西栎继续试探道:“如果我说不呢?如果我一进城就杀光你所有人呢?”

“出尔反尔这种事,你当真做的出来吗?也不怕天下人不耻?”他笑起来,有几分嘲讽之意。

“我对君子便用君子之道,对小人用小人之道,对叛贼自然用叛贼之道,有何不耻可言。”西栎暗自松了口气,幸好平时听纥奚延说得多,也学了点口舌之技,能与别人争执半分。

“无妨,若将军到时候当真不守信用,我自然有我的办法。”林津之仿佛胸有成竹,自信满满的对上西栎的目光。两人对视间,暗涌流动,谁都不肯退让。

果然,这个协议有些古怪。

“只要答应这么一个条件,你就大开城门,让我的军队进入城内?而且把临越的一切控制权都交给我?”西栎又问。

“一旦进城,你可以随意布控城防,只要留几个地方给我们歇脚就可以。”

“歇脚?”他重复着林津之的话,眉头渐渐皱起,似乎对这个词有些不满。

“请放心,这四个地方绝不是临越城中心地区,都是些偏远的地方,二十三日之前给我们暂住,待全部撤离后,将军大可重新掌控。”林津之道。

“如果我不答应呢?”

“我以为将军没必要处处与我抬杠,我们既是暂住,将军大可时时派人监视,我们对将军完全不造成任何威胁。”林津之仿佛看穿了西栎的意图,一针见血指了出来。

“我只是搞不懂,为何你们撤离需要整整十五日?不觉得太久了点吗?”

西栎却对他的话视而不见,云淡风轻的问道。

“难道将军没听过,每年十一月十七日这一天,靠近临越城的钺东山都会发生雪崩,届时风雪不断,道路被阻,所以往后七日必须全城戒严。往年皆是如此,将军不信可以问问别人。”

“雪崩?戒严七日?”

“回将军,的确如此,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十四年之久。每年十一月十七日钺东山都会雪崩,出城无异于送死,从以前传下的规矩就是往后七日必须全城戒严,不得进出。”方文见西栎面露质疑的神情,忙俯身在他耳边解释道,有了他的话,西栎不得不信林津之所言。

但心中越发觉得奇怪,临越城这座城本身就是异类!

“所以大将军就让我降了吧,仗是打不下去了,眼看粮食越来越少,过冬的军需也极为稀缺。若是一战,我军必败无疑。第一战我就被将军所伤,可见将军之神勇,我们根本毫无胜算。”他叹了口气,口气听去满是心酸。虽因头盔看不清神情,却能感受到林津之的无可奈何。

西栎却在原地不为所动,仍旧只是摸着下巴,一言不发的打量着林津之,摆出一副‘不论你说什么,我都无动于衷’的模样。

时间不断流失,林津之纵然说得天花乱坠,都没能让西栎有所动摇。终于,他身后的泽裕往前一步,拍了拍林津之的肩,低声道:“首领,咱们还是回去吧。”

“什么?”林津之大惊。

泽裕看也不看西栎,继续道:“看了这么久,我是看明白了,这位平反大将军其实是怕首领你。所以迟迟不敢接受求降,他肯定自认不如你,怕进了城后遭遇不测。”

“胡说八道!”西栎气得拍案而起,指着泽裕怒道:“你再说一遍!”

“除了这个原因,难道还有其他的原因吗?”泽裕面不改色,直面西栎的怒目,回应平静似水。

看到此时,纥奚延幽幽叹了口气,道:“他们赢了。”

“此话怎讲?”妄琴不解的问。

“因为西栎最大的弱点,就是经不起人刺激,他们的激将法用得很是时候。”

不出所料,纥奚延话音未落,西栎一掌朝桌面拍去,冲着林津之他们喊道:“怕你奶奶的!签!不就是个求降书吗!”

不等方文阻止,已从怀中掏出先前的求降书,提起磨盘里未干的笔,就把自己的大名写了上去。像不知哪里来的绿林好汉似的,豪气冲天,与先前的成熟稳重判若两人,这转变让其他人看得是目瞪口呆。

他自己倒没察觉,却突然听到“噗”的一声低笑。

回荡在寂静的营帐上空,那声音,竟来自林津之身后的一个小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