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谈笑间
作者:水罙      更新:2019-10-13 16:25      字数:2607

孟姝听了忍不住恼起来,作势要打孟媱,“六姐姐,你惯会取笑我,怎么这事也拿出来说啊。我的脸都丢光了。”

说着,她又转向沈昭,“昭姐姐,你说她过不过分。”

沈昭可不会掺合到她们中间,只淡淡地笑道:“要是会长龋齿的话,这甜食确实要少吃。”

孟媱听了,扑哧一笑,“你看,都是这么说的吧。”

孟姝听了就更恼了,佯装怒意,“昭姐姐,怎么连你也这样,都是惯会欺负我的。”

孟媱闻言就道,“那你可真是冤枉人了,我们明摆着是为你好,你不领情,反倒成了欺负你了。”

孟姝还想说什么。孟妧就摆出长姐的架势来,“姝姐儿,可不许再胡闹了。”

孟姝闷闷地应了声,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沈昭见了心里觉得好笑,就问道:“姝姐儿平日里除了糕点还喜欢吃别的吗?”

“还有很多啊。”孟姝提起这些又来了兴致,“像窝丝糖,杏仁酥,蜜饯青瓜,糖蒸酥酪……”

沈昭闻言笑了起来,“你倒是竟吃些糖了。”

说完又忍不住想,好像小孩子都这样,喜欢吃甜的。

“是啊,糖多好吃。”孟姝眯着眼笑,像是有想起了那糖的味道。

沈昭伸手点了点她的头,又问起孟府的二姑娘来,她的闺名一个单字嫣,是东府二房的嫡女,父亲在广州府的一个县做知县。

“今日怎么只有几位姑娘出门了,为何不见二姑娘?我记得府上老太君办寿宴时,她也跟着府上二奶奶回惠州了。说来,我也有许久没见过她了。”

孟妧便道:“二伯母舟车劳顿,身子有些疲乏,嫣姐儿便在家与她一同说说话。”

沈昭是知道孟府二奶奶的,听说身子骨确实一直不大好,便道:“二奶奶是有福之人,定会好全的,还望大姑娘替我问个好,惟愿二奶奶身子安康。”

孟妧便道:“你的心意我自是会带到的。”

沈昭便道了谢。

又朝着孟妧道:“上次大姑娘送的那些花茶,我带回去又喝了几次,确实是馥雅芬芳,唇齿留香。”后来她也送了一些果品给孟妧作回礼。

孟妧便道:“你喜欢便好,我最近又让人做了一些别的花茶,你要是想要,找个时间给你送一些去。”

“那倒不必了。”沈昭笑着婉拒,“都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大姑娘倒不如将那法子告诉我,让我自己学着做更好。”

“这话在理。”孟妧便笑道,“你要是真想学,改日便好好教你。”

“那就先多谢大姑娘了。”沈昭笑道。

孟媱听到她们说话,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道:“我听说沈姑娘十分擅长书法,可有此事?不知沈姑娘喜不喜书画?”

孟媱也是个喜书法绘画的,如今府上的兄弟姐妹都收过她的墨宝,便是西府刚出生不久的小辈也不例外。

沈昭笑得十分谦逊,“哪里是擅长,不过略知一二罢了。至于书画,我喜是喜欢,只可惜手笨,并不能画出什么来。听闻六姑娘的书画也是府上一绝。”

“沈姑娘这话实在谬赞了。不过是府上的人夸大其词罢了。”

孟媱嘴里面虽然这么说着,眼里却隐隐带着得意之色,可见她对自己的书画还是极有信心的,“沈姑娘若是喜欢,我倒可以送沈姑娘一幅。”

“当真?”沈昭面上露出欣喜之色来。

孟姝就在一旁撇嘴,“六姐姐又要将自己的墨宝送给别人了。”

“怎么?八妹妹也想要了?那改日我也给你画一幅,就画个爱吃甜食的小花猫好了。”孟媱笑道,“八妹妹觉得小花猫好不好?”

“不好。”孟姝听了大为气恼,“你才是小花猫。”

她们这边聊着,孟湛他们那边也是相谈甚欢。

待沈行书就坐后,孟湛便举起酒杯,颇为恭谨地朝沈行书笑道:“当日与先生一别,已有三年之久。学生先在此敬先生一杯。”

虽然他一开始就是在豫东学府读书,但毕竟在乡试之前向沈行书请教过制艺,对沈行书的才情也很是佩服,心里到底还是有几分敬重的。

沈行书也微笑着受了这一礼。

季槐和苏修允也以晚生的身份向沈行书自报家门。季槐自然没有他父亲是盐运使一事,只说自己表字庭植,祖籍东昌聊城。

沈行书便道:“我久居岭南,竟不知国朝出了这许多的学识与才情俱出众的晚生后辈,倒是孤陋寡闻了。”

孟湛闻言便道:“先生谬赞了。我的学识不过尔尔,实在谈不上出众。”

沈行书道:“何须妄自菲薄?我看孟公子这几年在外游学,行为举止倒是比之之前更为沉稳。虽读书万卷,也可破题。可若止步于书,便是得不偿失。

书中的东西终究是前人所言,自身不亲自尝试,难有体会。这也是游学盛行的缘由之一。行万里路,见识各方,方能体会书中所言,方能使胸中自成丘壑。

再者,虽有才之士,今多颇负盛名于世,可须知山野林间也有才识不凡之辈,其见识格局自是不俗。不过我见孟公子如今这情形算是领悟到了。”

“先生所言极是。”孟湛神色颇为赞同,说起自己游学的经历来,“我曾行至曲阜云阳山脚下,得遇一老翁,时值寒冬,老翁穿戴蓑衣斗笠划舟行于湖中。

待老翁泊舟于岸,我才发觉,老翁竟只着单衣,我不禁讶异。哪知老翁竟言,胸中有烈火,自是周身通达,不惧严寒。

问我岂不知,‘非风动,非幡动,仁者心动。心有杂念,则貂皮披身亦不御寒;心中无物,则暴风骤雨仍不危惧。’言毕,便乘舟而行。

我见他言词虽偏执,可亦有所长。早闻曲阜老幼皆书,那日一见,方知此言不虚。”

“孟公子言之有理。”沈行书便道:“方才听闻季公子祖籍东昌聊城,若没记错,应当与曲阜相隔不远。”

“先生所言不错。”季槐点头,“我早年也曾游至曲阜,见其山村妇孺言谈举止亦进退知礼,无知幼儿对孔孟之言也信手拈来。可见文圣故居后辈深受其影响。”

沈行书也轻声道:“文圣曾言君子一言一行皆受人注视,因此需谨言慎行。足见其言辞在理,晚生后辈也是见其君子之风,才纷纷学习效仿。”

季槐听闻也淡淡一笑,颇有几分意味深长,“行则君子,是一人之风,推而广之,也可成一家之风。由此可见家世传承的重要性。这也是世人讲究门风端正,家学渊源的缘由。

若是根基尚浅,祖上门风不正,便会忧心其子孙后代行事不端,更忧其影响他人。毕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先生以为如何?”

沈行书不知他提起这些是何意,听他这么问起,便道:“此言有理。”

季槐闻言微微点了点头,目光放在沈行书的身上,带着几分探究,“听闻先生祖籍通州宝坻,我记得宝坻沈氏是通州那一带有名的商户,不知跟先生有何渊源?”

这便是说沈行书出身商贾,想必身上也满是铜臭味了。

季槐此话一落,顿时无人说话,便是女眷那边的声音也消失了,雅间里顿时寂静无声,气氛到显出几分沉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