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饭店出来后，芬芳和林越又带着童童去了外滩，童童坐在一辆崭新的小推车里，芬芳满脸幸福地推着她。林越拄着单拐，忙前忙后地为她们拍着照片。芬芳走得有些累了，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林越，你也歇会儿吧，我这两只脚的都走不动了，你怎么一点儿都没事儿似的呢？”“我三只脚呢，你当然走不过我了。好吧，歇会儿吧，看来啊，你是真累了。芬芳，我给你们唱首歌吧，刚刚想好的，坐好了听啊。嗳？童童，你既然不困就出来吧，你也坐好了，这是专门为你写的。”林越把童童从车里抱出来，放到了芬芳怀里：“这首歌，献给今天的女主角，童童小姐，歌名就叫童童。”

林越有板有眼地唱了起来——

童童你小财迷呀，抓了一把钱，

长大你做老板啊，钱多撑破天，

九块你给妈妈呀，一块自己攥，

可怜你林叔叔啊，光棍过大年。

芬芳听完哈哈大笑：“林越！你可太损了！我还以为你写了首什么好歌呢？童童这老板做得可真够有魄力啊，撑破天才挣了十块钱，你还让人家坐好了听呢？好在她什么也听不到，你就省点儿力气吧。”林越说：“功夫不负有心人，胖儿啊，她一定能听到，你看她的眼睛，又大又亮的，她可以用眼睛看，用心去听啊，胖儿，我相信，我们为她所做的一切她都能感受的到。”

两人望着童童的大眼睛，童童居然冲着他们绽放出了笑脸，这下，林越可得意地不得了了。他把刚才的儿歌，用更夸张戏谑的曲调唱了起来，还配上不着四六的舞蹈，芬芳笑得快岔气了，实在受不了了，冲着林越摆手叫停，林越这才停了下来，这时童童突然发出一阵银铃般清脆的笑声，芬芳和林越呆住了，自童童出生以来，还从来没有这样笑过呢！芬芳的眼泪夺眶而出，林越也喜极而泣：“芬芳，童童是你的天使啊！她把耳朵放在了你的心里了，只要你开心，而且得是真心的笑了，她就能听到啊！”

芬芳破涕为笑，林越看得心里软成一团，他伸手去为芬芳拭着眼泪和鼻涕，芬芳低下头，不好意思地躲开了：“哎呀，真是丢死人了，林越，我怎么连开心也把自己搞成了一副狼狈相啊？”林越动情地：“胖儿啊，你知道吗？以前我拖着长音儿，叫你胖儿的时候，我有多开心吗？可是现在，你现在瘦成什么样儿了，你大概自己都不清楚啊？我每次叫完你一声胖儿，心里就难过半天啊胖儿！你知道你有多久没这样笑了吗？为了让你这样笑一次，有多难你知道吗？谢谢老天爷啊，终于又见到你从前的笑啦，真美啊胖儿！”

突然旁边传来“喵”的一声，林越“嘘”了一声，他竖起耳朵听着，寻着声音找了过去，他居然把头钻进了灌木丛中，一会儿捧出了一只又脏又瘦的小奶猫，芬芳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它。

小奶猫被带回了家，芬芳把它洗得干干净净的，让它躺在柔软的毛巾上，跟童童头挨着头睡在一起。芬芳和林越并排趴在床沿上，疼爱地看着她们。

林越道：“你给它起个名字吧，芬芳？它是个男的，就让他给童童当弟弟吧？”芬芳愣了几秒道：“嗯？嗳，有了，那就叫他虎子吧，现在还是阴历的虎年呢。”林越赞同道：“好，你看他黄黄的毛，还真跟小老虎似的呢，就叫虎子。”

芬芳用手指头触了触虎子手掌上的肉垫，虎子的小爪子团了团，好像在跟芬芳握手一样。林越突然问道：“芬芳，你爱不爱他啊？”芬芳点点头：“嗯。”“看他现在这样子，你觉得他幸福吗？”芬芳又点点头：“应该幸福极了。”“可他将来也不会跟你说话啊，芬芳，你会觉得他痛苦吗？”

芬芳歪着头看林越，她眼睛里面全是柔情，尽是感激：“林越，你这番话好像是禅宗的当头棒喝啊！”“呵，荣芬芳，你不愧是大学毕业的人，幡然悔悟还来得及啊。”林越用头顶顶芬芳，芬芳回顶过来：“林越，童童如果说是我的天使，那你就是为我引路的明灯啊，放心吧，我左有天使，右有路灯，再也不会迷失了，我会一路开心地走下去的！”林越揪着芬芳的鼻子：“胖儿啊，你的眼里有光了，虽说你长得不咋地，但这点光却可以给你加十分啊，可千万别让它再熄灭了。”芬芳也去揪林越的鼻子，两个人在房间里打闹了起来。

尽管早来的春风仍裹着些许的寒意，但日子已经变得暖洋洋了。还不到上客的时间。露天座位上，林越一边呷着酒，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偶尔出神，偶尔再俯身去拨弄两下琴弦。

芬芳推着童童进来了，她在一旁看了好久，完全被林越沉迷的神情打动了，创作中的林越，是芬芳从来没见过的另一种样子。

林越的视线终于扫到了笑吟吟的芬芳，他刹那间恍惚了，呆呆地望着芬芳出神。芬芳说话，他才清醒过来，“哎哟，我还以为是幻觉呢。”

芬芳笑眯眯地朝林越招招手，神秘地拉开了包，里面是满满的一包钱，林越大吃一惊：“啊？你哪儿来这么多钱啊？”芬芳赶忙“嘘“了一声，“别叫啊，被骗的钱，全领回来了。我来一是想告诉你这个喜讯，还有呢，你跟老板请个假吧，明天下午陪我去把钱还给你妈妈，晚上我请你吃大餐去，好吗？”“大餐？好啊！不过，你胆子可真够大的啊，带着一包的现金，跑这么远来告诉我，你打个电话不就完了吗？万一在路上被人抢了，不是又白忙活一场吗？”“我是想让你亲眼看看，一起高兴高兴啊。”“我高兴，我太高兴啦，荣芬芳，我姓林的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啊！求求你，让再我看一眼吧，就看一眼，求你开开恩吧，荣老爷？”“没门儿，小林头！接着做你的白日梦去吧，本老爷就不影响你了。童童，起轿吧，荣老爷要回府啦！”

林越一把拉住了她：“哎，荣府上上下下，就你们俩丫头，你回去干什么啊？哪儿也别去，在这儿老实待着吧，你把钱袋子给我捂紧了，完了咱们一块儿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