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安平 下
作者:好吃不油腻      更新:2019-10-09 07:54      字数:2742

门口人都散了,那轿子方才缓缓落下。帘子被挑起,一个身着华服的男人便从里面走了出来。此人约莫三十出头,身材精悍挺拔,一步踏出轿子,转头看了看面前的小二楼。

“大人,就是这里。”佩刀侍卫上前一步,抱拳曲身行礼。

“进去看看。”曲安平一抬下巴,侍卫全都训练有素的列队站在两侧,双腿齐肩背手而立。

“这么大阵仗?”杜若飞嘀咕了一句:“莫不是天皇老子出门?”

“杜公子说笑了,”凤老板也看了一眼:“这是曲尚书曲大人。”

杜若飞说:“朝廷的走狗。”他无意间扫了一眼白沐云,脸色说不上好看,似乎也有几分阴沉。

从人形仪仗队穿过,曲安平的鹿皮靴子才踏进医馆一步,曹掌柜已经笑盈盈的迎在门口,双手相握作揖:“请问大人是来抓药还是问病?”

曲安平未答,倒是身边的带刀侍卫开口道:“小老儿你睁开眼看看,这可是曲大人,还不找个安静地方让我们家大人歇息,居然要在门口这弹丸之地听你问话?”

“哎呀,是曲大人,小人有眼无珠,有眼无珠!”曹掌柜连忙躬身道歉。

“曹掌柜你忙你的去吧,这里我来。”素白屏风后传出声略带懒散的声音,月烟是夜方才刚送走白沐云二人,此时正坐在屏风后读书,听到动静转了出来:“原来是曲大人,有失远迎。”然后他对小满说:“小满,把大人带去二楼。”

侍卫被留在一楼,只有曲安平上了二楼。

只要是在二楼问病的,就意味着对方又要被月烟是夜狠宰一顿了,小满退出房间的时候心里一边嘀咕一边看着月烟是夜满脸的笑容,果然,这就是敲诈的笑容!不过曲安平对此毫无察觉,正背手而立大量着房间。

“曲大人请坐,”月烟是夜伸了伸手:“大人放心,二楼没有人来,只有你我二人。不如我们先来聊聊您肩上的伤如何?”

曲安平哦了一声,略有兴趣的看向月烟是夜:“你知道我肩上有伤?”

“虽然您伤口包扎的很好,不过你走路时左肩略微僵硬,显然是有所不便。若是我再看不出来,就不值得您来这里了。”

“有理。”曲安平对此没有丝毫察觉,他已尽量装作与平时无异却还是被月烟是夜看出破绽,只能说明他确实有过人之处,于是解开衣扣露出左边肩膀。

曲安平的左肩上紧紧缠着绷带,待绷带层层揭下,一股腐臭味逐渐弥漫开来。只见他左肩有一个窟窿,应是被弓箭一类的武器刺穿。伤口深可见骨,呈现一种诡异的青紫。伤口没有愈合,可以看到上面覆了草药,动作大时便能看见紫红色的血水顺着伤口流出。

月烟是夜皱了皱眉,最近难道很流行用毒不成,怎么今天看了两人全是因为中毒。他走进看了片刻,替曲安平把了脉:“大人身上可有其他异样?”

“并无大碍。”

“大人手上也有些日子了吧,我见伤口并不像近日所为。”

“已有半月。”

月烟是夜点头:“箭伤是其次,箭头应该涂了毒,所以大人的伤才久不见好转。不过这毒到不是什么绝世毒药,只是在江湖上不常见,宫里的御医了解就更少了,所以只能压制毒性,不能去除。”月烟是夜微笑:“小生偶然有幸对其了解一二,解毒倒是不难。”

曲安平挑眉:“早就听说月烟大夫医术高超,今日一见果然不同。”

“哪里那里,不过讨口饭吃,”月烟是夜咳了一声:“这都是江湖上不入流的小玩意,上不了台面。不过曲大人日日在京城里,又怎么会中了这种歪门邪道。”

眯了眯眼,曲安平缓缓道:“仇人太多而已,月烟公子,好奇心太重可不是好事。”

月烟是夜点头称失礼,然后继续给曲安平施针,祛毒,配药方。末了收到报账,曲安平的眼睛都不自觉的跳了跳,这还真是……一分钱一分货。

曹掌柜心惊胆战的看着曲安平和他身后两排威武的持刀侍卫,冷汗不自觉的就顺着后背流下。对面这人怎么说也是京城一霸,他家公子怎么就偏要去惹他啊,心里一边打颤一边低头扫了一眼算盘上的数字,心肝儿又忍不住抖了一抖。

奸商月烟是夜假装无视曲安平的青筋,天真的小满见双方都僵着不说话,于是问道:“这位大人,您是没带够银子么?”

曲安平居然会没钱付看诊费,这种事情若是传出去大概就是第二日京城人民最大的谈资。曲安平的低气压扫过小满,小满顿时觉得周身冷了三度。

“子闻,付账。”

“大人?”身旁的侍卫看了一眼曲安平,最后只好从怀中掏出银票递给曹掌柜。

曹掌柜手里打着哆嗦接过钱,都不敢再抬头多看一眼。只有没心没肺的小满和狼心狗肺的月烟是夜两人站在医馆门口恭送他们的大肥羊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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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回到小院已是中午,杜若飞进屋关门,才关到一半就见一条手臂伸了进来。他略微愣了一下,手下牟足了劲猛得加速。

夹死你,杜若飞莫名的想和白沐云较劲。

不过他显然低估了白沐云的实力,对方只任他夹了一下,随后两手撑在门框上将门一寸寸硬生生掰开。

杜若飞:这门板……是不是被他掰变形了。

不过既然白沐云已经进来了,杜若飞就双臂环胸打量着对方:“何事?”

“让月烟公子医你的病。”

“你是不是聋了,还是记忆力不好,我说了我不治。”

白沐云皱眉:“若是你治好病,我便同你认真比一场。如果我输了,便向天下昭告我败于你手上。”白沐云顿了顿说:“你只有一年,如果我不同你比试,我想你应该没有机会再遇到与我实力相当的人了。”

杜若飞未语,因为他知道白沐云说的是真的。

一年的时间于他来说太短,也许他真的没有时间去寻找下一个目标,更别说以他现在的状况估计更是雪上加霜。如果他真的想要完成阿山的遗愿,这大概是最好的选择。

两人相持片刻,杜若飞缓缓开口:“你为何做到如此地步,为什么一定要救我?”

白沐云没有回答。

“你的目的是什么?”

白沐云依旧未答。

“你没有否定,就说明你救我是有目的的,对么?”杜若飞笑了一下:“成交,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我们俩的目标姑且没有冲突,我喜欢和有目的的人做交易。”

“好。”

白沐云照旧在酒庄里酿酒,晚上替杜若飞熬药。药送到杜若飞房间的时候他正坐在桌前,不知在想些什么。平日里若是要到吃药的时候他总会抱怨一番,推三阻四最后才能把药喝了,今日倒是痛快,二话不说端起碗就喝,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喝罢他放下碗,又把糖嘎嘣咬碎吞进肚里:“这事算我欠你半条命,不管你救我的目的是什么,只要我心愿已了,这条命就归你。”

白沐云依旧一言不发的看他,也没有出言反驳,大抵就是默认的意思。杜若飞也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向来是言出必行,你若让他说些软话讨别人开心他也不会,好暇以整的蹬了鞋子躺在床上看白沐云收拾药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