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作者:小纸老虎      更新:2019-10-02 10:46      字数:4505

当日夜晚,吐蕃一部辎重果真经过雅拉山口。陆沉云待敌军靠近,发声令,山前山后火把忽起,五百余精骑如神兵天降般出没,陆沉云当先一马,抢过一把长枪来,左手提枪,右手挚空蝉,纵马在人群里厮杀。

吐蕃军中发觉陆沉云如入无人,便指挥人马包围陆沉云,笑笑在坡上见一股一股人朝师父冲去,也不答话,拈弓搭箭,每次仍是拿出三支羽箭,搭在弓上扇面儿般散射出去,那箭或射中或连射中。几回合有吐蕃兵卒已经到了陆沉云眼目死角,但都被笑笑羽箭射杀。

吐蕃兵卒发现笑笑,也回身朝她放箭,待那箭矢飞来,笑笑伸手一握,前后一反再射出去,如此这般连接连射十余箭,且射无虚发,凌云阁弟子见了笑笑这精妙射术和利索快手,齐喝声采,手下更来了精神。

陆沉云杀得性起,虽是深夜,天大寒,但周身却感觉散发阵阵热气,胯下坐骑也越走越深,陆沉云长枪挑落几处围上来的吐蕃兵卒后,无意中看看旁边,身边仅剩单人单骑,心想果真是走的远了。便拨马掉头。却又想,我可比常山赵子龙乎?心下好胜心起,又转回马头,继续厮杀。

这边凌云阁众弟子见大杀一阵儿后,却不见了陆香主,也急急寻找,笑笑打马冲下土坡,抽出大刀,有兵卒来挡,笑笑手起,掌内运气,将那大刀在马上挽几个刀花,忽又居中一刺,正面来挡一人正中胸膛,坠马而死。其余人立时四散而退。

笑笑和三四十个马快的弟子边战边往前寻了三四里,火把忽明忽暗中瞧见陆沉云手持空蝉所泛青幽光芒。

一弟子喊道:“香主!敌阵已冲散殆尽,辎重大车也已弃下,我们大势已定啦!”

依陆沉云的心性,占了上风便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只见他短剑一扬,锋走轻灵,马旁又一吐蕃骑兵头连脖颈儿斜斜劈下,那只手枪花一抖,再挑退三四人。嘴上喊着:“好久未这么痛快过!”

笑笑和众弟子看看身后,吐蕃兵开始大规模撤退,而撤退的方向却是朝这里来的。虽是溃兵,但人数却不少,铁蹄轰轰声仍存威势。

笑笑心急,大喊:“师父!恋战不得!”只是这喊声却被纷乱的金戈马踏声淹没,笑笑无奈便亲自去接陆沉云。撤下来的吐蕃兵中有人认出笑笑,在队伍里一传十十传百呼喝起来,凌云阁众人听不懂蕃话,却见溃兵层层向笑笑围上来。笑笑只顾去通告陆沉云,未顾上身后,身后一同来的三四十凌云阁弟子也被急促的兵流冲散。

笑笑靠近陆沉云,刀背在陆沉云肩上一拍,陆沉云回头,这才发觉人潮涌来,便和笑笑向回冲突。二人纵马刚走几步,地上突起一绊马索,将笑笑马勾飞,笑笑避之不及,应声坠马。原是一众吐蕃兵卒认出笑笑是刚才的神箭手,牙根儿痒痒,便在此简单设伏。大黑天里纵然骑术入丁四般好,也在人流中难免疏忽。笑笑偏在头里骑着,落马后陆沉云急忙下马去救,却一下子涌上来不计其数的吐蕃兵卒,陆沉云左右拼杀不得靠近,身上脸上溅满血污。待好容易施展轻功从人堆儿中挤过发现落马处早已无人,回身看去一吐蕃兵卒马上驼着一人,陆沉云疾忙上马追赶,随手打出几枚透骨钉,无奈人实在太多,透骨钉出手确实打死数人,却让驼着笑笑的那人躲避开去。此时黑压压溃兵仍然涌上,而凌云阁数百骑兵也赶上陆沉云,众人杀了一阵儿且阻住溃兵攻势,陆沉云执意要追笑笑,弟子苦劝道;“香主,溃兵势多,我们队伍尚未全部集结,如此突兀便去,恐有失啊!”

众弟子在土坡上再三苦劝,陆沉云只好作罢。他将花枪怒折数段儿后,砸在地上,双拳紧攥,青筋暴起。众人又是一顿劝,这才上马。

约莫半个时辰后,唐军大队赶来,交接了辎重大车等物后,主将来见陆沉云。

“多谢凌云阁义士相助!朝廷定不忘侠士报国之功!”

陆沉云心绪低落,简单还礼后不是很客气地说道:“将军,求你一事如何?”

那主将突然有些诧异,还是说道:“陆少侠请讲。”

陆沉云提出请些兵,去救笑笑。

那将军思量一下,说道:“与陆少侠五百人何如?”

陆沉云起身施礼,道:“谢过将军!”便召集凌云阁弟子并唐军五百,朝吐蕃溃军方向驰行。

近千人的队伍快马加鞭翻过雅拉山口,渐渐望尽山下一片谷地。

“香主,您看!”

陆沉云看了一眼,道:“莫点火把!”

黑暗中,众人看见谷地中吐蕃军帐密布,骑兵、步兵刀剑环伺林立,陆沉云嘱咐几个弟子粗略算来,这处营寨起码驻军过万,且看来军容严整,颇有威势。

陆沉云停住马,任由马蹄在原地踯躅,内心复杂。旁的有一个脑子机灵的弟子,过来对陆沉云悄悄说起一番话来。

“香主,吐蕃大军集结于此,少说近万,我部止不过千人,倘若硬劫硬闯,凶多吉少。”

陆沉云以为他说什么机密,原是这话,便不耐烦道:“我当然知这道理!”

那弟子不慌不忙又说;“香主莫急,我部这一千人马又有五百是朝廷借兵,倘若硬劫,阁下弟子自是毫不惜命,万死不辞。只是香主借这些兵,说到底我们是外人,折损太多总归不好看。况且,香主于借兵中威信和人心尽可忽略,谁又担保这些借兵能豁出命来?”

陆沉云思酌半天,挤出一句:“那且从长计议吧。”随即皱眉不语,极不情愿地带兵返了。

陆沉云返回凌云阁后,丁四接着。丁四看陆沉云面色不好,不再多说,私下问问左右,心里便有了数,也并不在陆沉云面前多说什么,只是进屋给陆沉云沏杯新茶,说道:“少爷,我今夜带‘探’字营的弟兄再探一探。”

陆沉云点点头,丁四说:“少爷,且把这血衣换换,稍微休息休息吧,我让人把热水都准备妥当了。”待陆沉云沐浴后,丁四正要告退,门外传来脚步声,接着左右来报,说朱雀舵白香主到。

丁四又收回脚步,知道陆沉云昨夜鏖战半宿,又使徒弟教人掳了去。虽然陆沉云平日心性清高,嘴上不愿承认过失,但心中自然烦躁,如今白云过来想必又是说教,怕陆沉云性急争执起来,便又站住,嘱咐陆沉云道:“少爷,权且听听,白香主说些什么不必尽往心中去。”

白云进屋,先是寒暄几句,又贺昨夜陆沉云率奇兵得胜。陆沉云双目微闭,靠在凳上,疲累不堪,嘴上简略应付着,丁四则看出陆沉云早已不耐烦。又怕白云觉得自己失了架子,便也耐着性子陪白云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

白云果然说教起来,慢条斯理对二人讲解当下情势,言说如今凌云阁家业大,守住则最重要,不必过于锋芒毕露云云的话,丁四对这般“中庸”“孔孟”等等道理一知半解,瞧眼陆沉云,眉头皱的更紧。丁四有些慌张,怕陆沉云暴怒起来,局面收拾不下。

“白香主,陆少爷鏖战一夜,疲惫不堪,依丁某之意,待少爷身心稍缓后,亲赴朱雀舵听从白香主教诲。”白云也看出陆沉云对自己爱答不理,脸上稍微有些挂不住,应付几句就离开了。

走出门去,丁四听见白云对手下说道:“呵!现今这样没有礼数!”

陆沉云耳朵尖,问丁四:“他说什么?”

丁四不答。陆沉云啐一口,说道:“死板老夫子。懒得呼应他。”

丁四看陆沉云困乏至极,便告退。不知过了多久,陆沉云听得门又吱呀打开,陆沉云仍是仰躺椅中,问道:“丁叔,又有什么事情?”

“你莫要生那么大气。”传入耳畔的却是一细细女声。陆沉云睁眼,见晴鸳立于桌前,面庞还是那么素净的透亮,星眸闪烁,丹唇微启。

“晴鸳姑娘,别来无恙。”

“什么样儿人都有,你不要总是挨个计较。何苦来呢。”陆沉云听晴鸳一字一顿讲,自己一板一眼看着晴鸳,晴鸳脸颊红起来,说道:“我……我说的,你可记住啦?”

陆沉云微笑点头。

“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总是什么都不讲。”晴鸳双眉微蹙,陆沉云涌出满腹话来,张张嘴,却听不见自己声音,也不知道晴鸳能否听得到。他只觉得一股气息氤氲在这房中,渗入身体发肤当中。陆沉云或许醉了,但晴鸳却是清晰在眼前儿的。

二人对视良久,无话。晴鸳只是微笑看着自己。陆沉云心中火烧火燎,但就是张不开嘴。想动弹却也动弹不得,眼看着晴鸳的样子越来越模糊,够不到,触不着。陆沉云懊丧至极,却终于喊出一声儿来。

睁眼出望,阁楼内外只闻风声呼啸,天地黑沉沉一片,只有星星点点灯火似困者睡眼。陆沉云发觉自己还躺在椅上,四肢感到木僵,回想刚才的梦不由心中又是翻卷起伏。无奈困意再度袭来,陆沉云爬上床去,不在话下。

吐蕃军帐中,虽然被捆绑着,笑笑还是死命踢开躲开想糟蹋自己的兵卒,嘴上来便用嘴咬,胯挺来就拿脚踢,一时间三四个禽兽兵卒竟拿笑笑毫无办法。

象王侍卫之一的平措扎西此时在军帐中走动,听到这帐中渐次传来男男女女叫喊之声,知道手下又抓了女子来泄欲,自己也不想多听。正想绕开,那帐中跑出两三个兵卒捂着下身儿,见了平措更不自在,想弯腰施礼却疼的厉害。

平措冷笑一声,骂道:“肏狼嘛!给咬了不成?”又说道:“没本事就少现世!”

那两个兵卒脸上更不是颜色,慌忙跪下,说:“将军,这次抓的小女子太烈了,几个弟兄的家伙都叫踢坏啦!”

平措走去,掀开大帐一角,见笑笑被五花大绑扔在地上,绳子却将身子勒的凹凸有致,当下身上燥热,嘴里发干。但还是放下门帐,对左右说:“这不是一般百姓,送去我的军帐,我要亲自审来!”

左右听罢,知道将军要开这第一弓了,便挤眉弄眼窃笑。平措带兵在外,看这姑娘虽然打扮朴素,身子却丰腴,越想自己越似被火烤,便朝左右骂道:“还不快去!”

左右偷偷在背后互做个鬼脸,进去把笑笑扛起来往平措的大帐去了。

半路上抬着笑笑的兵卒见到格桑和索朗旺堆,格桑和索朗旺堆见了,笑说:“平措这家伙,今日又要开荤了。”

笑笑俯身躺在帐中,平措知道笑笑性子烈,靠得太近难保偷鸡不成蚀把米。便慢慢抽出腰间弯刀。笑笑听见刀子出鞘,反而松一口气儿,心想死了也比被糟蹋好。便闭上眼睛,不去多想。

谁知平措却拿弯刀,将笑笑衣服从脖颈处轻轻划开,笑笑发觉身上一丝一缕被寒气袭人的弯刀逐次挑开削断后,心慌不已,便拼命挣扎,但凡挣扎,平措便停下刀来,以一种奇怪的微笑看着挣扎的笑笑,就像看着一份战利品,无论如何挣扎,却也难逃自己手掌心的快感从心中喷涌而出,竟幻化成一种诡异的冷静。平措心想你尽管挣扎吧,总有累的时候认命的时候。

果然,当笑笑动作稍缓下来,平措继续用弯刀挑开笑笑的衣服。平措知道帐外好些兵卒正偷窥着,便故意不紧不慢。

笑笑发觉自己整个脊背都裸露在平措眼前后,眼中充斥的泪水却不再滴下,而是死命合住眼睛。而平措发现眼前已是赤条条的一片嫩滑脊背时,也缓缓站起身来。他眼前的笑笑既是束手无策的绵羊,也是金戈铁马夜的一场饕餮。

从腰身向上看,平措像是欣赏一幅图画,他知道帐外那些兵士此刻恨不得替自己来,但他就是要步步为营,随着眼神向上挪,平措还在幻想接下来应是翻覆身子,再如方才一般挑下衣裳……直至看到笑笑的肩膀,笑笑的右肩……

平措手中的弯刀“咣当”掉在地上,整个人毫无征兆瘫回凳子上。不仅下身软了,整个人都软作一团。帐外的兵卒不明就里,有的人甚至早用手解决毕了,因此恢复了些理智,以为笑笑身上藏有暗器,击中了平措,便持刀冲进帐中,进入军帐后却发现平措毫发无损,却听到平措颤抖的骂声,喝道:“孽障!都滚出去!”

兵卒完全慌了手脚,却无奈只得退出。

笑笑眼睛还闭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听见平措沉重的脚步走到自己面前。

“扑通”一声儿,笑笑紧闭着双眼,听见好像有人,跪倒在了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