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应赞少侠高义 1
作者:俞杭      更新:2019-09-24 02:43      字数:2603

石明义、唐承欢对程在天兄弟间的恩怨瓜葛知之不多,还以为他是由于丁盛坏了兴致。

法媞梅却鉴貌辨色,看穿了他是因为哥哥程在渊的事情郁郁寡欢,便道:“程大哥,有错的是你哥哥,又不是你。你不要怪自己啦。”程在天道:“明明是自家兄弟,为什么他要这样来陷害我?”

石明义对他兄弟俩的事虽不熟悉,却也猜到了三分,抓起空的酒杯,劝慰道:“来来来,喝他几杯酒下肚,也就消愁解闷了!武功高上了天的春光先生也会被人所杀,满嘴是慈悲的和尚也会颠倒是非,唐兄信赖的门主也会逼着他自废武功,兄弟反目成仇,那也算不了什么稀罕事。秃驴们不信你,俺老石始终信你,快倒酒来,喝他个不醉不休!”

唐承欢道:“石长老说得太对了。唐某跟程兄弟你也朝夕相处过,算是用命换来的交情。我也深信你不是源清方丈说的那类人,至于他要怀疑你,就让他怀疑好了。”石明义笑道:“老唐这话正合我的心意!”

程在天听了他俩的话,心情宽解了不少,便让魏乾先叫人把孙晢的尸身抬走,再取酒来,三人喝了个够。

法媞梅道:“你们也真奇怪,开心时也喝酒,不开心时也喝酒。”石明义捧腹大笑:“嘿嘿,按我说你才奇怪哩!开心也不喝酒,不开心也不喝酒。”

法媞梅道:“我是女儿家,本来就不该喝酒的。更何况,本教信奉的《可兰经》上也不许教徒喝酒。”石明义道:“你这个什么天方教规矩真多!连喝酒都不成,日子还有滋味么?”

法媞梅道:“教规要咱们戒酒,当然有原因啦!喝醉了酒,难免就会说胡话、干坏事,哪里好了?”石明义指着程在天笑道:“你不喜欢喝酒,嘿嘿,怎么还让他喝?等他喝得醉醺醺的时候,就对你动手动脚啦!”法媞梅道:“他是‘千杯不醉’,我不怕。”

程在天、石明义和唐承欢相视大笑,又灌了几大杯酒。法媞梅滴酒不沾,只是好奇地闻着酒香。

再斗了一会儿酒,唐承欢却身子一抖,头晕目眩,看着似是醉了。大家见他就要晕倒,急待去扶,却见他狠狠抓着桌脚,端整了坐姿,惭愧地道:“唐某没了内功,实在不胜酒力,让几位见笑了。”

石明义满腔义愤,骂道:“唐德盛这厮,对自己帮内兄弟也这么狠毒,真是狗娘养的!”唐承欢道:“石长老不要这么说……门主着了疯魔,也是因为苗毅兴的蛊毒,要怪应该去怪苗毅兴才是。”

石明义道:“唐兄,俺老石明人不说暗话:你为唐德盛这种人物卖命,实在不值!我估摸着,就算是苗毅兴,对属下也好得多。我这番话虽然你听着不太舒服,却是掏心掏肺说出来的。你千万不要动气!”唐承欢道:“石长老处处为小弟着想,小弟怎么敢动气?只是小弟既然跟了这个老大,便只能听他使唤、讨他欢心,还有什么别的法子?要我背叛唐门、背叛门主,我是打死也不愿意的。”

程在天道:“恩公,你离了唐门,从此不再受他折磨,不是挺好的么?这也不算背叛罢?”唐承欢苦笑道:“我生是唐门人,死是唐门鬼,不在唐门里头,能到哪里去?兄弟姐妹、爹娘子女全住在唐家堡,门主又派人看管着,一年也难得出堡几次。我想偷走容易,可他们又怎么办?唐某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做不到对他们不管不顾。”

程在天、法媞梅、石明义听了,也只得徒呼奈何,唯一能做的便是说些好话宽慰他。

程在天想道:“除非唐德盛这病没治好,一命呜呼了,到时唐大哥当了门主,唐恩公才会有好日子过。”又暗暗责问自己:“唐德盛真的到了该死的地步么?我恨他,那是应当的;可我时刻诅咒他,盼他早死,这样又是否应该?”他思之再三,心里也给不出答案。

唐承欢渐而清醒,忽的说道:“时候也不早啦,唐某再不回去拜见门主,必然要受他责骂。今日这酒喝得十分尽兴,他日要是有机会,再来跟你们喝酒。”

程在天、法媞梅听说他差点又要受罚,不便挽留,便送他走到竹鹊边。

石明义道:“唐兄,你毕竟喝醉了,如今又没了武功防身,让你一个回去,我不放心。那次我和程兄弟去讨伐南诏,也学会了驾使竹鹊,不如这次就让我摆弄竹鹊,送你回去好啦。”唐承欢道:“石长老一番好意,唐某哪里敢推辞?只是石长老这个人情,说什么也要报答。咱们先回振威堂,我请你喝几壶好酒。”

石明义坏笑道:“喝酒的事情,好说!只不过……”唐承欢道:“只不过什么?”

石明义道:“只不过唐德盛阴险毒辣,我怕……”唐承欢道:“石长老尽管放心。唐某在振威堂内说一不二,不必担心有人使坏。”

程在天道:“要是唐德盛派了人来,又该如何是好?”唐承欢道:“门主得了重病,大家都去了唐家堡,齐聚在他身边表忠心,还有谁会来振威堂?石长老只需把我送到振威堂,安全得很;我到了振威堂,再让里面的兄弟送我到唐家堡,同样万无一失。”

石明义笑道:“听你这么说,我还有什么好怕的!程兄弟,程夫人,咱们这就告辞啦,不碍着你俩风流快活!”程在天、法媞梅羞红了脸,抬头看时,石明义和唐承欢早驾着竹鹊飞远了。

法媞梅粉面桃花,跟程在天彼此依偎着,轻声道:“又剩下咱们两个啦。”程在天道:“魏管家还在呢。”

魏乾知情识趣,当即躬身道:“园主、园主夫人,小的先行告退!”话音才毕,举步生风,溜出门外,影子也不见一个了。

法媞梅道:“如今的确只有咱们两个人啦。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么,程大哥?”程在天道:“梅梅,我……我还有好多别的事情要想。”法媞梅道:“又是你大哥的事情么?”

程在天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光是这个。除了他的事情,余外还有不少麻烦,我一想就觉头痛。”法媞梅道:“还有什么麻烦?”

程在天道:“首先要小心的便是苗毅兴。他跟唐门、甚至跟各门各派都有仇怨,让他重掌了五毒教大权,谁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事情来?”法媞梅道:“嗯,我也有些怕他。以后我要是见到了爹爹,一定让他劝劝苗教主,免得苗教主又去到处惹事。”

程在天道:“梅梅,这些虽然麻烦,却也不至于让我那么头痛。最让我头痛的是我娘。爹早被奸人害死了,我和哥哥也出来闯荡江湖,不知道娘过得怎么样了。我如今恨不能早点回去见娘,但这么大一个春园,也要我来守护,真是这也不对、那也不对。”法媞梅道:“你自己不能回去,托人送些书信、钱财回去也好,千万别让她老是一个人。”

程在天道:“这倒不怕,家里还有个很听话的仆人,叫作阿恭的陪着她。我临走前,又让唐承欢恩公指派了几个堂里的弟兄,帮忙看家护院。至于信该怎么写,我还没想好呢。”法媞梅笑道:“你写别的什么,我可不管。不过你一定要提到我……我们两个好了这么久,也该让你娘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