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4章 肃清
作者:七子饼      更新:2019-09-23 13:50      字数:2278

俊草刚从太子处回来,听到袁珵秀的一番形容,只是淡淡笑着。

袁珵秀这趟跑得急,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他见俊草毫无讶色,不免有些失落。他跟着俊草也有五年多,对于俊草的喜好脾性,已是十分熟悉,可近来这位掌事大人的心思,变得难以琢磨,办差的要求也愈发严苛,不允许手下有任何错处。

他胡思乱想了会,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卢提督让奴婢问掌事安,还说这是他的一点心意,请掌事笑纳。”

“你自个儿收着吧,”俊草看都没看。

“掌事,有五百两呢,”袁珵秀将银票捏在手里,有点不知所措。

俊草不想多做置喙,摆了摆手道,“你俩是怎么碰上的?”

“卢提督送奴婢出来,钱太监带了人正好也在外面,”袁珵秀不自觉地改了称呼。

俊草听到钱太监三个字,眯了眯眼睛,“他见了你,都说了些什么?”

“哦,他说以后小爷的书纸,可以让经厂派人送来,想问问掌事意下如何,”袁珵秀打量着他的脸色答道。

“也好,就这么办吧,”俊草点头准了。

用过午饭,俊草正在屋里歇觉,想起日间之事,命人将徐沛传了过来。

徐沛见俊草在榻上闭目养神,轻步进屋,“奴婢给掌事请安。”

俊草好似叹了口气,睁眼笑道,“免了,那些纸都收点妥了?”

“回掌事的话,书纸共二十卷,均已登记入库,”徐沛低头回话。

“以后月末清点一下需要的数量,让经厂在月初送过来,”叮嘱完这句,他搂了松垮的衣袍,好似不经意般问道,“那二人最近如何?”

“两人当差都很安分,”徐沛说完,咽了口唾沫道,“不过有件事奴婢觉得透着些怪异。”

“讲,”俊草依旧歪在那里,手心捂着一只青玉如意纹手炉。

“前几日奴婢去石雅言屋里,闻到房里有燃香的余味,他说屋子里有虫蚁,是熏香的味道,按理说此时已是孟冬,若言虫蚁猖獗有些奇怪。”

“还记得是哪日?”俊草淡淡问道。

徐沛细细想了想,“应该是本月十六。”

俊草大致算了一下,如果自己没有记错,十六应该就是曹吉祥的百日之祭。本来他还担心自己风声鹤唳,冤枉好人,想不到此人小小年纪居然深谙韬光养晦,连钱元这么灵的鼻子都没有嗅出来。

俊草悄悄吩咐了几句,不到半个时辰,郑吉便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

“掌事,熏香没有寻着,但奴婢找到了这个,”他双手捧上一件绣工精致的锦袋,取出一只硕大的金耳环,兴匆匆道,“上边还镶着一颗猫眼儿呢。”

俊草就着他的手上,瞧了一眼,没有说话。

“奴婢是从墙角里抠出来的,藏得可叫一个严实,”郑吉巴巴地看着俊草的脸色,他虽然躬身站着,仍比坐着的俊草高出不少。去年他刚来的时候,又矮又瘦,今年却猛窜了一头,几乎要赶上俊草了,郑吉个性直爽练达,和珵秀倒是十分互补。

俊草哂笑,“不过是枚耳环,又能怎样?”

郑吉将耳环凑到俊草眼前,一脸认真道,“掌事你瞧,耳环的内壁上刻了个曹字呢!”

“确实有长进!将人先打四十,我要问话,还有,”俊草顿了一顿道,“把薛贞提来,让他一旁观刑。”

郑吉听到俊草夸赞,喜不自禁,答应着快步走了出去。

一通打完,郑吉进屋请示,却听俊草冷冷道,“看来他嘴挺硬。”

石雅言看似胆小柔弱,一顿杖子下来,居然一声未吭,倒是在旁观刑的薛贞,抖得像只筛子。郑吉按照俊草的示意,将锦袋丢在石雅言面前,提声责问,“这东西是从你屋里搜出来的,你有什么话说?”

“奴婢-什么都不-知道,”石雅言半身是血,答得断断续续。

“还说不知道,”俊草哼了一声,“看来是罚得太轻了。”

石雅言没有说话,身体却在微微发抖。

“你偷偷祭奠旧主,算是个有孝心的,”俊草饮了口热茶,缓缓说道,“你既然已将香烛纸钱处理干净,为何还要留着这个劳什子,引火上身。”

“你打死-奴婢吧,奴婢-什么-都不会说的,”石雅言声音越来越小,眼光却始终停留在俊草的手上。

俊草本以为他是爱财,所以留着猫眼,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俊草思量一番,将手中的耳环交给了郑吉,“东西还他,带他下去好好治伤。”

石雅言挨了四十杖,一滴眼泪也没流,看到郑吉将耳环放在自己面前,忽然抽咽起来。

俊草想不到曹吉祥身边,还有如此忠心之人,正在暗自嗟叹,郑吉已将薛贞带了进来。

自从钱元走后,薛贞一直担惊受怕,今日又亲眼见到一个大活人,一会功夫就奄奄一息,吓得魂都没了,被郑吉提进来后,几乎瘫软在地,“奴婢见-见过掌事。”

“总算你还记得,我是掌事,”俊草唇角微勾,“你在小爷跟前嚼我的舌根,可是活得不耐烦了?”

“奴婢冤枉,”薛贞扑倒在俊草脚边,惶惶分辩道,“都是钱元,是他怂恿奴婢干的。”

又是钱元!俊草蹙眉叱道,“嘴生在你身上,难道他还能逼你不成?”

“他是掌班,他-他的话奴婢不敢不听,”薛贞结结巴巴地解释着。

“不敢不听?”俊草眼色一冷,慢条斯理道,“看来只有身上挨几下,才知道杖子是个什么滋味!”

薛贞想起刚才血淋淋的那幕,连连磕头道,“掌事息怒,奴婢说的都是实话,钱元威胁奴婢,如果不听他的,就将奴婢打发回经厂。”

果然是随堂太监的好手段!俊草打量着眼前的小答应,一脸阴鹜,“来人,将他重责五十,贬回经厂。”

“掌事开恩,奴婢都是被逼的,你别赶奴婢走,掌事!”薛贞仓皇失措,伸手扯住了俊草的袍摆。

“我可是在帮你,”俊草嫌恶地抖了抖衣袍,淡淡诽笑,“钱太监若想要你,如今只是他一句话的事儿。”

钱太监?!薛贞还没有完全明白俊草话里的意思,就被人拖了出去。

“郑吉,”俊草看着一地的狼藉,皱眉吩咐,“告诉卢涣文,薛贞只许待在经厂,哪儿也不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