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人完全不拿台下的人当回事，举止言行十分随意。

但他的出现和唐起、魏言的消失，已经招致了徐有才的注意。他针对当前情况，改变了指示。

“抓住台上的人，同时保护好目标和王枭的安全。”

在目标的优先级，徐有才舍弃了台下的楚芷依，选择了台上的面具人，是毫不犹豫的选择。这要追溯到不久前，那时魏言给过他一份报告。报告中有一个评定等级标注为最高的人，魏言让他尤其注意。而在描述中，那人的样子大抵和眼前面具人是对得上的，也就是说，这个人才这群人的头儿。

“你不逃吗？”王枭看着步步逼近的s,r成员，压制住对面具人的怒火，问道。

此时，已经有十多名s.r的成员从不同方位包围了过来。

“逃？他们也是我计划中的一员。”面具人把手搭在旁边的桌子上，表现得很轻松。

“对了。”他好像想到了什么，“等我一下。”

说完，他消失在台上，但很快又出现。再次出现时，面具人手里拿着汽水和爆米花。

“你？！”王枭一时语塞。看着手里有吃有喝的人，他知道面具人是真的无所谓接下来发生的事。

“需要么？”面具人问，不由分说，手轻轻一指，将堆满桌子的一桶爆米花送到了陈尼可手中。

“小朋友是肯定要的。”面具人笑着说，又问，“王枭老师，你呢？”

王枭摆了摆手，对方已经拿去了自己的能力，现在自己还可以活动，说明之前的猜测有一个已经成立。能力的暂时消除也是一种能力。将猎杀者的身份嫁祸给他的先决条件成立，王枭原本的计划中虽然认为面具人会借用自己的能力，但这么轻易的就使用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下面只要让面具人在s.r众人面前展露出猎杀者的能力，他就能把面具人变成自己的替罪羔羊。

“是上演抓你的戏码吗？”眼看s.r的人在台下做好了准备，随时都有冲上的可能，王枭有意说道，想要逼面具人动手。

“王枭老师，你太心急了。”面具人冲着王枭摇晃着手指，“都说了，这是我给你准备的一部分。”

“但是你使用了吧。”面具人刚刚晃动手指，其实是在使用操控的能力，王枭翘起嘴角，“我的能力，你刚刚使用了。”

“我？”面具人被王枭一问，做出很浮夸的惊讶状。他指着台下，“难道不是她吗？”

面具人抓起一把爆米花，放到嘴边，意识到面具上没有嘴巴，尴尬地耸了耸肩，爆米花也被他随手丢在了身后。

他再次使用了王枭的能力，已经摸上舞台的人在爆米花被丢下的同时，被最近的椅子飞来砸中。虽然同样是异变者，但这人只有身体上略微有所加强，受到攻击后，趴在地上久久没有站起身。随后，他的同伴也以相同的方式倒下。

注意力全在舞台上，当王枭顺着面具人指的方向看过去时，脸上那种不敢相信的表情再也无法被表面的平静所掩盖。楚芷依拖着锁链向舞台走来，边走边舞动着双手。她就是向在场的人们宣告，刚才的攻击是由她发起，她就是猎杀者。

王枭大脑突然一片空白，但很快就领悟了楚芷依的意图。看来是自己输了，来着心底的声音把他从失神状态下拽了回来。他的计划完全被面具人预料到，当他准备让面具人成为自己的替死鬼时，面具人也找来了一个傀儡，而且是自己放不下的傀儡。

事已至此，眼下唯一能救下的楚芷依的办法，只有真正的猎杀者站出来承认身份。没错，就是由王枭亲口向承认自己就是猎杀者。

只能这么做了，王枭开口：

“......”

他张了大嘴，没有声音从嗓子里发出，他又用力嘶吼，还是没有声音。

“我可不会眼看着你干扰到这出好戏。”面具人再次预料到王枭的下一步打算，于是先王枭一步动手，消除声音就是他的杰作。

王枭没有摆手，既然说不出话，那就用行动证明自己的身份，不过他想到的，面具人也想到了。

在失去了发声能力后，王枭利用能力控制骨架时没能站起身，全身上下只有头部还可以转动，但这本来就是他残破身体唯一可以通过自己活动的部位。而没有知觉的躯体，精神力与金属骨架和细线间失去了联结，面具人如法炮制了那一晚的方法。

王枭瞪着面具人，血丝布满眼球，可面具人却若无其事还在示意他看向台下。

“这可是那位的请求。”面具人说。

说话间，他不断更变坐姿，手臂不经意地摆动幅度，用一种不被人察觉的随意配合着台下楚芷依的行动。楚芷依向左挥动手臂，左侧的人便会受到攻击；手一起一落，就有庞然大物从天而降。像是肆无忌惮的挥霍着能力，戴着小丑面具的楚芷依真把自己演成了小丑。

“留一部分人盯着台上，其他人立即对猎杀者实施抓捕。”徐有才再次对计划做出调整，“可以使用能力，必要时可以杀掉目标。”

他在较为安全的地方，看着突然发起攻击的猎杀者，充满了戒备。徐有才已经可以确定这个人就是猎杀者，他之前还在疑惑，因为录像中猎杀者的杀人能力让他陌生。但现在，这人所使用的能力和s.r有关猎杀者资料中的能力完全匹配。

下达了在普通人聚集的场所不用顾忌使用能力的命令，算是s.r最高指令，也标志着行动的等级达到了最高级。上一次下达这种级别的命令，还要追溯到光轮存在的时期。距离那时虽然仅隔了两年，但由于异变者存在的时间，完全能够称得上是久远前。

“那就大干一场吧。”

意外的指令，也让众人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像是在为自己打气，亦或是宣泄着被压抑许久得到释放的压力。如果唐起还在，见到他建构的信息场中的变化，他会惊叹于这些异变者“气息”浓度快速增长的程度。

这是一个怎样的场面，接到指令后，书城的各楼层都异变者跳下，如同神兵天降。包围住中心瘦小身躯的人，显得她是那么的弱小。楚芷依突然放下了手臂，放弃了进攻，安静地站立着。异常的举动，令靠近她的人反而小心翼翼。

有一种孤独感，楚芷依的脸藏在面具下，不需要任何表情表达。这一刻，孤独就像远古以前的人跨越时空遇见了这一幕，为楚芷依提前创造专属的辞藻。

这是怎么回事？徐有才迟疑了，这人为什么一下子变成了这样？为什么明明是毫无斗志的人，她却在战斗着？

一切等抓住他就会水落石出，所以不能有怜悯之心，徐有才对众人说道：

“拿下她。”

指示发出，有更多的人接近楚芷依。

“王枭老师，现在该怎么办？”面具人问王枭，“任由他们把她抓走吗？”

“......”

“哦，忘记你不能说话了。”面具人说，“有两件事要告诉你。第一件事，楚芷依被抓走后，她会一口咬定自己就是猎杀者，这是她对我提出的请求。不过第二件事会让你的所有计划无法成立，因为啊，她一早打算死在这里，了解这一切。”

王枭怒视着面具人，整张脸抽动着，不能说话，不能活动。究竟心中的愤怒该对谁发泄呢？无能的自己，面具人，还是台下的楚芷依？血迹从嘴角滑落，王枭仿佛看见了黑色的漩涡笼罩在自己头顶上方，犹如被他淡忘的那一天。

王枭看向楚芷依，s.r的人每靠近楚芷依一步，那黑色漩涡就离他近了一些。

楚芷依转过身，有只金色的蝴蝶落在她身上。小小的，比王枭记忆中儿时飞走的那只蝴蝶更漂亮，在楚芷依肩膀上，十分适合她。

王枭想自己大概是出现了幻觉，但金色的蝴蝶阻止了黑色漩涡的逼近。

“够了。”王枭说，没人能听见，“够了啊。”他都已经放弃了，又张开嘴，冲着和自己面对面的楚芷依吼道，嘴角的伤口裂开，流下了更多的血。

“呼，终于回来了。”

就在s.r这边准备动手时，从虚空中传来了人类说话的声音。

随后，消失了一段时间的唐起和魏言再次出现。

两人不知道消失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不过在落下后的第一时间，他们也没想要去理会现场的状况，两人看准了时机，一出现便双双挣脱方恩的控制，迅速闪到一旁。